第69章 扑入心头（1/1）

她接着说：“今日青霜被林婉清袭击，还有杜掌柜发狂，都是因为中了一种西域奇花的毒，产生了幻觉所致，我猜想，安排这个计划的人是想先让青月受伤，吸引我去厢房探望，然后再让厢房中的其他人发狂，从而袭击我，但是这个计划可能出现的纰漏太多，不像是欧阳成的手笔，若是欧阳成的下属提出，也必定会被他否决，但这个计划还是执行了。”

没有人能事先知道她去探望青月时会叫上杜掌柜，而映禾在下毒之前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所以，杜掌柜中毒只能是因为恰好在那间厢房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所以，你觉得陈国人可能是怕你恢复武功，再上战场，成为他们日后的劲敌？”季千帆问。

云若岚颔首，“这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但这个顾虑不应该是现在就紧迫要解决的，过早的暴露，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想他们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欧阳成之前又主动制造机会接近我，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哦？”季千帆微微扬眉。

“也许，是他们怕种桑的计划被识破，但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应该不止针对我，我自问并非朝中最聪明的人，所以，这个猜测还需要证实。”云若岚道。

因为目前就陈国对大齐的计划而言，也只有种桑这件事情是在进行中的。

季千帆立刻便明白了云若岚的意思，“本王可以派人暗查，看看欧阳成或者他的手下最近都和哪些人有往来，又有没有对那些人做出什么相似的举动，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特定的因素，他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趁着大臣家中有宾客时闹事，而且，这样闹下来动静太大，更容易暴露。”

云若岚点头，“正是如此，这也是我认为欧阳成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原因之一，只不过，到底是谁没有听他的擅自动了手，且又有这个地位能使唤陈国安插在王府的暗桩，我们还得好好查一查。”

“这个不难。”

季千帆很快说，“若你的推测没错，欧阳成从王府离开后，一定会去找那个擅自动手的人，你上次说完欧阳成意图削弱大齐国力后，本王便派人暗中盯着他了，等稍晚一些探子回禀，我们便能知道他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再派人暗中盯着便可发现端倪。”

“想要藏匿在京都，方便与陈国势力联络，又不会惹人起疑，最大的可能，还是在酒楼茶楼，或者勾栏瓦舍这些三教九流都经常出入的地方。”云若岚补了一句。

说完，她与季千帆四目相对，双双点头。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着急动映禾，如此等映禾下次再有什么动作，她便可以将计就计，或者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线索来。

不论如何，欧阳成这个人的底细，她一清二楚。

此后，季千帆又问了几句西郊大营和兵器的事，二人便再无话了。

北疆那边的情形，之前季千帆已经告知过她，沈良会按期将粮草送到，父亲可以多撑一段时间，目前，暂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可因为答应了靖王要一同吃午饭，所以他们便就这么坐在凉亭里，双双望着湖面，时而往对方身上瞄一眼，又默默收回去，也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也似乎……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仿佛过了良久，季千帆喟叹一般的声音传来。

“每一次见你，都有新的危机出现，倒是难得这么宁静。”

云若岚微怔，随后笑了笑，盯着涌到凉亭下的几尾锦鲤，亦是满足的叹了一声，“是啊，难得宁静。”

原本，她现在应该守在青月身边，脑中应该想着要如何从映禾身上挖掘更多线索，明日见了飞羽，要如何安排林婉清，见了季千帆，又该如何商议各项事宜的对策……

可现在，把和季千帆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这么待着，心中竟然也不因为还有太多没完成的事而焦躁。

似乎，就连光影变化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让她能将这湖畔的景色看得更为清晰。

说完，她抬起胳膊支棱在桌上，歪歪靠着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着湖面，似乎对面那人根本不存在，亦或是，在她眼中，在此时此刻，季千帆这三个字，已经变得寻常普通。

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面煞神，不是她打算要报答，要跟随的君主。

而仅仅只是一位，可以与她共享这片刻安宁的人。

她的动作引起了季千帆的留意，季千帆一转眼，便看见她懒懒散散的斜倚着胳膊，卸去了平日里的精明果敢，侧颜宁和恬淡。

那蝶翅一般的睫毛迎着从湖面吹来的微风忽而闪烁，似乎要扑入人的心头。

尤其是……今日因为要款待宾客，又是充当林婉清的娘家人，所以她的装扮比寻常正式喜庆了许多，一身红鸾色的襦裙，外套一件淡黄底子挑金茶色的褙子，配上王妃制式的金镶宝石凤钗，整个人明媚大气，比寻常女儿家多了几分庄严，彰显主母和一品诰命的身份，却又并不显得太老气庸俗。

就连唇上淡淡点着的口脂，都恰到好处。

“郡主，午膳备好了，您看是在这儿用，还是到厅里去？”

不知几时，白梅的声音忽然不远不近的响起。

季千帆心头一跳，下意识收回了落在云若岚脸上的视线，端起茶杯来，垂眸抿了口茶。

“殿下觉得呢？”云若岚重新坐好，看向季千帆。

季千帆放下茶杯，似乎斟酌了片刻，才说：“都好。”

说话间，他依旧微微垂着眼皮，不去直视云若岚的脸。

“那就在这儿吃吧。”云若岚随即吩咐。

于是婢女们便接连的上菜来。

虽然只有季千帆和云若岚二人，但今日府中本就备了不少食材准备待客，何况这是季千帆第一次在靖王府用膳，靖王又特意的嘱咐厨房要好好筹备，所以，这菜式也有七八样，而且各个精致得很。

甚至还配了一壶市面上少见的琼华酿。

“看样子，今日靖王是铁了心要让我拉拢殿下了。”

待婢女们退下，云若岚看着这一桌子菜，忍不住调侃。

季千帆笑了笑，险些脱口说一句：你早已将本王拉拢，但，却又觉得不太妥当，便只道：“本王午后还有事情要做，酒就不喝了，等天下太平之日，定与你一醉方休。”

天下太平……

云若岚心头微动，亦是露出真心的笑容来，以茶代酒敬了季千帆一杯。

“臣，亦盼着这一天。”

不期然间终于又四目相对，季千帆避无可避，云若岚那双清透坚韧，带着果决飒爽之气的眸子便深深的映入他眼底。

刹那间周遭一切似乎都变得朦胧，唯独她的身影，依旧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