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伪·现实世界13（1/1）

一直注视着少女的举动的柳宸玉，在看到她一点点朝车的方向走去时，闷痛的心脏稍稍舒缓了一些，无意识抿紧的唇也放松了。

他大步走上前，替还没来得及伸手的柳然打开了车门，这个动作让他和少女靠的很近，他垂眸向下看，看到少女眨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一小片阴影。

他抵着车门，柳然却没有立刻进去，她此时的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但柳宸玉望着她胸口赫然涌出了心疼的酸软感。

手掌轻轻放在了少女的肩膀处，男人用很轻的力道，把她扶进了车中，替她关上了门，就像照顾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尽管对方并不是。

随即他进入车中，又想抬手像之前那样给她系上安全带，当他刚一伸手，身旁的少女却突然伸手拦了他一下，很平静的说了句“我自己来。”

气氛沉寂了一瞬。

柳然系好后，慢慢转过头看向了柳宸玉，看见了对方那苍白的面容愣了一瞬，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少女默然垂眸，开口道，

“………对不起。”

“不用跟哥哥说对不起。”

柳宸玉语气轻柔，只是蕴着些显而易见的悲伤，让柳然无法忽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说，说明这一切，说明真正的自己，说明他口中的“妹妹”，因为她不知道柳宸玉为何会出现，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就如同她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恍恍惚惚，再一次坐上了这辆车。

“我………”她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难道还要再把那句“我不是你妹妹”说一遍吗？可如果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还走进这辆车，还坐了进来呢？

像个无理取闹的傻子。

于是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安静、缄默。

柳宸玉心里的酸痛则越来越重。

眼前的姑娘，他从始至终捧在手心的宝贝，此刻流露的孤单让她像个到处流浪无家可归的猫儿，那层冷漠之下，隐着柳宸玉不愿去仔细揣摩的苦楚，因为他觉得，他的然然离他好远。

他的生命会因此枯竭，如同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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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一切就像被枷锁桎梏住了，柳宸玉曾经的生活恍惚不清，好像喝醉酒般无知无觉，他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甚至就连妹妹也在那好似混乱的时空里成了一个影子。

但不知何时起，他好像清醒了。

某一天，他瞳孔里完整又清楚的出现少女身影，他那迷蒙的记忆忽然开始有了起伏。

过往的回忆碎片纷至沓来，把他的无法言喻的虚无填满了。

犹记得从小到大，妹妹都是他怀里柔嫩的花朵，是脆弱易碎、需要去小心对待的孩子。

即使在一天天的长大，他因工作不得不与之疏远，又因那无法说清的模糊性向而自我封闭，他也想竭尽所能给柳然她想要的。

因为他的妹妹，他的然然，是世界上最值得他去这样做的人，她让自己的生命有了动力，不再像一团死物一样冰冷昏沉。

只是貌似自己清醒的太晚，妹妹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为更安静、更内敛的少女，很多时候他猜不到对方的想法，也不知如何沟通，他与妹妹的心好似相隔一层壁障。

他为此而忧愁，感到有些许的痛苦，尽管他难以捉摸。

可当他得知，然然有了恋爱的心思，甚至有一天他听到了对面少女那因错接电话脱口而出的亲昵称呼时，他的心犹如被冰锥刺入一般，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开始不畅。

他忽然间察觉到、意识到属于他唯一的女孩有可能会在某一天，因为别人而离开他。

她一定是我的另一颗心脏，不能没有她，我的妹妹。

情感轰然爆发，男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他只想疯狂索取那看得见摸得着，好不容易才让他体会到的温度。

不要离开啊，只有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

沉吟而出的喃语，在快要窒息的柳宸玉心里，是美好绚烂的烟花，他正在为那一瞬间的想象而痴迷，可烟花散去，少女的反应和那无助的回答好像将他灵魂撕扯，虚无疯狂扑来。

好难受………他需要妹妹………

是不是要把她困起来，放在除了自己谁也无法见到她、靠近她的地方才可以………

他们是兄妹，从同一个母亲的身体里出来，流着相同的血，拥有相似而亲切的面容，他们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将会是贴合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加爱她。

男人堕入了疯狂。

可惜他的爱在虚幻中飞快向他奔来，却在现实里刹那的凋零了。

凋零成了浴室里惊骇的血水，凋零成了一具灰败的躯壳，凋零成了男人空洞的胸腔。

那里什么都没剩下，只在少女地生命如烟花逝去时一并成了腐臭的烂泥，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又开始混浊不堪，发冷变僵了。

不可以啊………不愿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要追着然然，一起离开………

一个冰冷世界里生长出来的灵魂，因此湮灭了。

直到———直到————再一次拥有可以相见的机会。

从迷蒙里苏醒过来，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他“去找寻”，找寻谁？他谁都不想要，只想回到有然然在的地方。

这对于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好像那些痛苦从没有发生过，因而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如果他还存在、还活着，那么然然呢？然然在哪里？

空荡荡的屋里，为什么没有属于她的痕迹？没有她的房间，没有她习惯使用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就好似从来只有他孤独一人。

不可能………然然一定在………她在哪里等着我，等着哥哥去找她。

他用尽所有可以用的手段，在苏醒后的没几天内，终于终于发现了他心心念念的少女的踪迹。

柳宸玉激动的心想，

他的半身，他生命与血肉的另一半，是否在那离他并不遥远的地方，等待他的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