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警与嫌犯（1/1）

由于牛小刚一口咬定对另一半赎金的去向毫不知情，苏文力放弃了原先的搜查计划。

从海岛回到陆地，他又支开了芮晓彤，改由雷子和他一同押送牛小刚返回看守所。

行到半路，苏文力仍然没能从牛小刚的嘴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索性在中途下了车，把剩下的任务留给雷子一个人。

眼看快要到达看守所，牛小刚计从心来，决定赌一把，趁着苏文力离开，他对雷子说道：“雷子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先去一个老地方再回看守所。”

雷子置若罔闻，若无其事地开着车。

“那个地方你也去过。”牛小刚继续恳求，“我就是在看守所憋太久了，想去放松放松。”

“什么地方？”

“优爱养生按摩馆。”

“你没病吧？！”雷子喝斥道，“你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今天我就能还你人情！”牛小刚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你也可以顺便在按摩馆里休息休息。”

雷子听罢猛踩一脚刹车，把车子停靠在马路边，他扭头瞪着牛小刚，“你想害我啊？！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搞这套！”

牛小刚一时语塞，直到汽车重新启动，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和说辞，但他明显能够察觉到车速比原来慢了许多，他估摸雷子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于是又大胆提议，“咱们搞快一点，不会有事的。优爱那个地方你也知道，迁哥的地盘，安全得很！”

见雷子无动于衷，他干脆伸出五个手指，意思是五万元。

没一会儿功夫，他又做了个“八”的手势，主动将贿赂金额从五万元涨到八万元。

“我倒是肚子饿了，过去搞点吃的也行。”雷子改口了，“速战速决，出了事，可真没法交代！”

牛小刚给雷子加了一颗定心丸，“力哥肯定会罩着你的。”

两人谈妥“交易”，雷子驾驶车辆拐进东侧的一条小道，轻车熟路地朝着优爱按摩馆酒吧街店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先老实待在车里！要是敢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到了酒吧街附近，雷子将车停在一处隐秘的角落，确认牛小刚被手铐牢牢铐住，他拔掉车钥匙，锁死车门，独自走进优爱按摩馆所在的楼栋，他要提前观察那里，以防万一。

按摩馆的门口架着一部体温测量仪，防疫须知也张贴了起来。

前台女招待员瞧见有客人进门，随即站直了身体。

对方没戴口罩，雷子觉得面熟，便直接问道：“现在店里人多吗？”

“你一个人吗？”女招待打量着雷子，“还有空闲技师。”

“楼上呢？”雷子熟练地交谈着，“我们是会员。”

“最近这段时间客人都不多，可能是被新冠病毒给吓到了。”话刚说完，女招待意识到言语欠妥，赶忙补充道，“晚上生意好，现在是工作日，白天没那么多人”。

雷子默默观察了一番，除了前台隔壁偶尔传来女人的说笑声，按摩馆的氛围确实要比以前清静得多。

他转身正欲上楼，女招待在背后“哎”了一声，试图阻止他。

他健步如飞，没等女招待动身上前，他已经闪现在楼上的厅堂处。

眼前只有一名男迎宾，面对雷子的突然出现，那人既茫然又防备。

“有些日子没来了。”雷子假意跟对方寒暄，“我先上来逛逛，后面还有朋友要来。”

男迎宾只是“哦”了一声，并无其他举动。

女招待没有追上楼，她通过对讲机联络了楼上的迎宾员和楼下的“保安”。

雷子大摇大摆地朝向左右两边的廊道里张望了几下，不久便识趣地离开了。

牛小刚坐在车里懒得动弹，口罩、防护服、近乎封闭的门窗，让他格外憋闷。

当雷子打开车门替他解开手铐，他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防护服。

他还想摘掉口罩，被雷子给制止了。

到达按摩馆，门口的电子测温仪差点把牛小刚拒之门外，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车里闷了那么久，牛小刚的体温已经超过37度，等了几分钟，重新测温合格，他们才被正式迎进店内。

牛小刚在前台小声问道：“大雯雯在吗？”

“雯雯姐还没来。”女招待没有认出牛小刚，他戴着口罩，发型也变了。

牛小刚想了想，“在楼上安排两个房间和两个靠谱的美女，我们要高级服务。”

女招待不敢怠慢，因为对方不仅知道店长的昵称，还有“马仔”提前开路，似乎不是一般人物，她在店里偶尔会遇到这种情况。

“不用两个房间吧？就一个房间也行。”交谈之际，“马仔”雷子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牛小刚立马反应道：“不用两个房间怎么行？你就好好享受吧！不会有事的。”

雷子欲言又止，牛小刚也不啰嗦，赶紧示意女招待照单安排。

女招待想起“高级服务”的流程规定，于是说道：“麻烦二位提供会员号码和验证信息。”

牛小刚正想摘下口罩直接“刷脸”，又被雷子一把止住，雷子随后报出一组数字和字母。

验证通过，并且显示有特殊标识，表明该会员具备无偿享受“高级服务”的权限。女招待主动上前，亲自将雷子和牛小刚带到楼上。

特殊会员还被标注了个人喜好，当雷子走进房间，一个梨形身材的小个子女人便接到了“上钟”的任务。雷子欣然接受，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在小个子女人的“服务”下彻底松懈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雷子突然从床上惊起，身旁的女人也被他吵醒了。

先前他一番剧烈运动，后来就趴在女人的背上睡着了。梦里却不得安宁，他梦见牛小刚从对面的房间逃跑了！

“坏了！”他匆忙套上衣裤，快步走出房间，急得口罩都忘戴了。

对面房门紧锁，他无法从外部打开，情急之下也只能乖乖敲门，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以免引人注目。

牛小刚拉开房门，脸上写着“不情愿”三个大字，身上裹了件白色浴袍。

雷子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眼见牛小刚就在跟前，他这才有了安全着陆的感觉。

“大哥，这么着急吗？”牛小刚劝说道，“你回去再玩会儿。”

雷子没了兴致，索性中止了这次特殊活动。回到停车的地方，他不忘提醒牛小刚，“钱呢？”

牛小刚回答：“这次得走线上，不能让人知道咱们的交易方式和交易地点。”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雷子伸手就要开打，牛小刚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不行！”扇了个寂寞，雷子不再追击，他警告牛小刚，“老规矩，走线下。你别给我耍花样！”

“大哥，我现在这情况明显不方便啊！”

“你自己想办法，大不了以后弃用那个地方！”

还想着以后呢。。。。。。牛小刚打内心鄙视雷子，但又不能强行改变交易方式，免得引起怀疑，他对雷子说道：“那你今天肯定是拿不到钱了！”

“晚几天没关系，但你小子可别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哪敢蒙你啊！”

“你不会拿绑架案的赃款给我吧？！”雷子又警惕地问道。

“不会！”牛小刚说，“关于那笔赎金，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完好无损地将牛小刚送回看守所，过了两天，雷子便从安洲市公安局附近的一个超市寄存柜里顺利取走了八万块钱现金。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钱刚到手，惊吓接踵而来。

提解那天苏文力在树林中胁迫、踢打牛小刚的情形被人拍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网络上，视频掀起一股热浪，把安洲市公安局等推上炙热的拷问台，安洲市的形象和公信力再次受到冲击。

对于自己在那天的行径，雷子暗暗后悔，他担心事件的调查会波及到自己。

他又心存侥幸，毕竟在他前面，还有一个苏文力挡着。

有了“苏文笔不雅视频”的前车之鉴，安洲市政府、公安局，还有苏家，三方的反应都很迅速。

市政府及时启动应急措施控制了传播范围和负面影响。

公安局发布公告否认看押及办案过程存在重大过失和违法问题，表示会继续接受监督、提高工作水平，并且对视频发布者的动机提出了质疑。

苏文力比上次更狠了，他动用自己和家里的人脉关系疯狂删帖封号，连对手的IP地址都懒得追踪了。

从运镜可以看出，那个视频的拍摄器材属于无人机之类。

在镜头中，一人穿着防护服，另一人总是斜对着无人机，加上影像、语音都不够清晰完整，不能充分揭示二人的身份和对话内容，更不能体现程序违法的情节，所以事件的曝光最终变得虎头蛇尾。

视频的主角苏文力被暂时停职，但是没有正式处分的消息传出，有人因此怀疑官官相护、知法犯法；有人则为苏文力的粗暴作风进行袒护，认为他面对的是刑事案件和犯罪分子，总不能文质彬彬、和蔼可亲。

芮晓彤还是被牵连了，因为缺乏证人证据，她只能委曲求全接受停职决定。作为局长和老师的李健琴一如既往地信任她、鼓励她，让她感到莫大的安慰。

这次直接火烧屁股的公关危机发生在李健琴正式接任局长不久，尽管冲击有限，但李健琴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些系统性隐患：违规违纪现象肯定是存在的，问题发生了，内部人员却依然抱着漠视、侥幸的心理。

危机初期，不少人都在视频中认出了苏文力和他的普拉多越野车，却麻木地选择了沉默。

更有甚者提出要全盘否认视频的真实性和关联性，掩盖其中暴露的问题，拘留“造谣者”。对此，李健琴坚决反对。

根据上级指示和集体研究决定，安洲市公安选择了比较合适的处理方式——局部正面回应和自纠自察。

之所以没有急于对苏文力等人做出处分，不乏时机和证据方面的考量，但更大的因素是来自各方的压力。

求情、打招呼者之多，在李健琴的意料之外。她意识到，队伍治理事不宜迟却又任重道远。发生在苏氏兄弟身上的事情以及苏家的种种表现，也让她笃定了内心的想法和判断。

停职在家的苏文力没有闲着，事到临头，他要揪出那个从天而降的困扰家里许久的始作俑者。

对方的操作手法与之前的手法别无二致，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还有更大的举动。想到这里，苏文力不禁咬牙切齿，又忌又恨。

来者不善，即便是老于世故的苏父也不敢麻痹大意。他和苏文力的判断相同，心情也相似。

父子二人在分析形势及商量对策的时候，苏父无意中提到了黄妙的近况，“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她，好像失踪了一样。”

“她不是去泰国旅游了吗？”苏文力问。

“微信朋友圈没有动静了。”苏父表示疑惑，“她爸妈也说联系不上。”

“电话还能打通吗？”苏文力又问。

“打了好几次都是无法接通。”苏父摇着头。

“可能去了信号不好的地方。”苏文力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嘴上没有明说。

“她死在那里都没关系，就是别从她那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苏父表露出极大的不满，“文笔一出事，她就呆不住了。小门小户的，始终靠不住！”

“你当初那么关照她，还支持她嫁进咱家，到底图啥啊？！”

“成功云牵的线，这个面子能不给吗？再说也算是跟他联姻了。”

“她和成功云的关系，仅仅是远房亲戚那么简单吗？”苏文力揣摩道，“我一直怀疑咱家是接盘的。”

“胡说八道！”苏父怒骂了一句，然后又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屁股擦干净！”

想要擦干净，就得把隐患都处理掉，苏文力心想。

在他看来，黄妙就是一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