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黄（1/1）

楚歌干脆利落的甩出六个字，而后掉头就走。

步履匆匆，落荒而逃。

走了没几步路，当掌心下意识往腰间摸的时候……空的！

楚歌低头看了眼，发现挂在腰上的白玉酒壶不见了。

她脚步一刹，回首望去，见那魔头凭栏而立，一只手搭在平台上，另一只手里托着楚歌遗失的白玉酒壶。

见楚歌目光扫来，魔头非常自然的抛起那个还没巴掌大的小物件，又稳稳接住，神情泰然自若，丝毫没有不问自取视为偷的自觉。

楚歌懂了，这是看她这个人族不顺眼来找麻烦的。

她非常短暂的思考了片刻，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对方走去，又停在两步之外，保持了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非常和蔼可亲的说道：“这位仁兄，要财没有，劫色尚可，要命一条，唯独这个白玉酒壶你得还我。”

“……”

对方准备抛着东西玩的手一顿，而后挑挑眉，似是真的在考虑财、色还有命要选哪一个。

楚歌见他没什么反应，果断上前两步，伸手去抢。

他没闪躲，任由楚歌将那白玉酒壶拿回去，轻飘飘的两个字同时落下，“明赫。”

楚歌：“？？？”

见楚歌一脸茫然，他又强调了一遍，“明赫，我的名字。”

楚歌：“……好的。”

她顿了一下，抬手指了下唯一的出口，又继续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嗷……”

明赫脑袋微微一侧，半边肩头耸起，问道：“不是晒太阳吗？嫌我打扰了你的清梦？”

楚歌沉默。

你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吗？难不成我还要回你一句“对啊，所以能不能劳烦你麻溜的离开”？

“你自己晒吧，我要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楚歌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从台阶上下了一半的路程，楚歌才后知后觉的琢磨出一丝不详的意味，“明赫”这两个字好耳熟，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名字的出处。

楚歌只分了几步路的心，而后又被割裂阴翳、光亮成丝的盛景吸引了注意力。

天有九重，可分上中下三层，魔族是唯一一个占着三层天的种族。

别的种族能分一块附属地都要偷着笑，唯独魔族没人羡慕，因为从一重天到三重天都不被天地灵气覆盖，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跪地双手奉上别人都嫌晦气。

魔族有十三城，围魔宫而建，所以站在台阶上放眼望去，脚底都是黑石建造的房舍，朴素且没什么章法，远远看去像落了一地没人收拾的羊屎蛋子。

再远处，便是不见尽头的山峦和迷雾，不见翠绿，荒芜寂寂。

楚歌兀自叹了口气，指腹摩擦着白玉酒壶，只觉得心累。

她打记事起就在下三重天讨生活，每天跟一群乱舞的魔物打交道，根本出不了这个鬼地方。

魔物和人有区别，但不大。

修为低的要吃饭要睡觉，闲来无事溜街闲聊，看谁不顺眼就干，干不过就骂，骂不过就闭嘴，再无聊就去泡妞钓凯，要是长的太丑或者活不太好的，也可以花费通用货币或者修为去花街享受享受一条龙服务。

修为高的……楚歌目前接触不到这个圈层，她见过修为最高的还是花街里的花魁姐姐，长的那叫一个妩媚动人，只是妩媚的比较具体，大部分都优点都集中在了胸和屁股上，大概动人的点也很具体，楚歌毕竟没体验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楚歌呆了将近二十年，就一个感受，魔族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还没自取灭亡，纯粹是因为他们太闲了，闲的过头，精力无处发泄，就只能专注在闭门繁衍后代这件事上。

魔族民风开放到了一定程度，外加长夜永昼这个保护色，以至于楚歌那个屁大点的院子四面八方时不时都会传进来些兴致昂扬的淫词，类似于“宝贝真棒”、“叫的再大声点”、“你求我我就给你”……此类。

楚歌从不适到反抗再到发疯，最后只能接受不可更改的现实，默默融入环境，只当自己是个没有思想驱使的活死人。

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里没有天地灵气，她修不了仙就算了，魔族赖以生存的魔气纳入楚歌体内也如风过无痕一般干净清爽，屁点都留不住。

做人嘛，哪有不受委屈的？

楚歌悠悠长叹一声，自顾自的说了句：“宁去人间当条狗，也不给魔族当走狗。”

说完，她摸着肚皮，又叹气，“好饿……回家做饭。”

院子里，楚歌坐在小板凳上熟练的生火架锅，等清水开始冒白气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将手里发潮的馕饼撕碎丢进去，再扔进去几片蔫了的菜叶子，最后撒了把盐调味。

一锅如同泔水般的东西就这么诞生了。

没关严的院门里挤进来一只通体黝黑的不明生物，狗头猪身狼尾巴，还长了对小角，丑的离奇且抽象，这种四不像的生物在楚歌这里一律被划分成名为“大黄”的宠物。

大黄围着锅边转了两圈，还很严谨的闻了闻，而后嫌弃的退了两步，对着楚歌吠了几声，开口说话了，“什么东西？狗都不吃！”

楚歌斜斜睨了它一眼，手拿着勺子往碗里舀了一勺，凉飕飕的说道：“所以你是狗，我是人。”

大黄翻了个白眼。

是的，一个暂时被楚歌划分为宠物狗行列的不明生物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楚歌可不惯着它，拿着勺子给它脑袋来了一下，大黄当即被烫的吱哇乱叫。

她问：“你来蹭饭的？”

大黄更嫌弃了，“就你这饭，不蹭也罢，斯盈怕你饿肚子，叫你去吃饭！”

楚歌当即起身，连勺带碗全部丢进锅里，骂道：“什么东西，狗都不吃！大黄，我们走，去花魁姐姐那里蹭饭！”

大黄：“……”

临出门的时候，楚歌还感慨了句：“世上还是好魔多啊！”

大黄：“瞧你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还想挨揍？”

大黄：“信不信我跟斯盈告状！”

楚歌冷笑，“你试试，看看花魁姐姐是相信我这个年轻貌美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是相信你这只离奇且抽象的宠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