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长进(1/1)
说得差不多后,尤倪儿似是无意提起了一件事:“我有个远房姊妹在外府住着,也是个好蹴鞠的,近日才搬到京中来。她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儿,偏偏最近才知道竟然是我的熟人,有这么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把她高兴得和什么似的,一直嚷嚷着要拜你为师呢。”
晴娘笑:“担不起!我不过是闲着耍耍罢了,也不像年轻时那样腿脚灵活,哪敢教人?”
尤倪儿笑:“齐云社数一数二的女校尉,你担不起,还有谁担得起?若你不肯收她,只是看不起咱们这样的熟人了。亏我还在她面前说嘴,说以咱俩的关系你断然不会拒绝的。”
晴娘见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想了想,歉然道:“收是可以收,只是我最近忙,只怕没太多工夫教她,等过了赛事才好些。”
尤倪儿忙道:“不急,她如今住得近,平日里也闲。你不用正经教她,得空和她踢一回,圆我个面子就是。”
晴娘答应了。
酒毕人散,尤倪儿让个新来的小厮去街上叫车送晴娘回家,转头又偷偷让荷花儿去胡娇儿那里报信。
谁曾想,那小厮送过晴娘后,悄悄去了别处,好一阵子才回来。
荷花儿也刚好才回来,看到他这样少不得骂几句:“贼猢狲!叫你去叫车儿,又不是叫你送到家里去,怎么和我一个时候回?想是又出去偷懒玩耍了。”
小厮唯唯诺诺任由她骂,荷花儿只当他年幼贪玩,骂过后便拎着他耳朵一同进宅子去了。
随安得了信,立即赶到书房报告给孙鸿渐。孙源也在旁,但老爷说过无需回避少爷,便直说了。
孙鸿渐道:“多派些人继续盯着,她的人见了谁做了什么,都来告诉我。”
随安连忙答应,低头退下。
孙源疑惑:“那尤氏在捣什么鬼?”
孙鸿渐道:“她虽有些心眼,手段却是有限,胆子也不大。忽然把脑筋动到裴府那边,想是被人蒙骗或者撺掇利用了。”
孙源笑:“父亲这话,可是在维护爱妾?”
孙鸿渐道:“不过是放线钓鱼罢了。你别只顾着玩笑,多上些心,不要让人钻空子对你母亲下手。你裴叔父树大招风,平日里要处理的事也多,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你我不看着,还有谁能留意?”
孙源答应了,又想到一件事:“听说殿下给父亲送了美人来,可是真的?”
孙鸿渐道:“是。知道我不肯往孙府带,还附带着送了宅院奴仆,替我养在外头了。”
不知是试探还是敲打,那美人容貌倒也罢了,声音与她几乎完全一样,难辨真假,像是特意训练过。
看来芝儿没把那天的事告诉自己夫君,可那个躲起来的易容高手却告诉了齐王。
早知道就把这个秘密死守到棺材中去。
算了。当时谁能想到自己能从那九死一生的情形下活着回来呢。
孙源笑:“辛苦父亲。就算不喜欢,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要去侍寝几回,不能太冷落了人家。”
孙鸿渐笑着用折扇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要胡说,没大没小的。”
正说着,孙源的贴身小厮进来了,禀道:“少爷,兰小姐派人来寻你,说是请你去喝茶呢。”
孙鸿渐道:“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去吧。”
孙源道:“是,我这就去。父亲如今虽精神好了许多,还是要注意些身子,不要累着了,有什么儿子能做的尽管开口。这几年儿子虽走了些弯路,却也看清了些亲疏远近,真心假意,咱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其他孙家人我生死不认,只认你。”
孙鸿渐微微一笑:“好。你是真长进了。”
孙源辞别了父亲,坐车到了沈秋兰处。
沈秋兰亲迎着进了房,又亲手炖了一碗果仁茶端给他,问他和孙鸿渐最近如何。
孙源道:“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依旧是老样子,父亲戒了酒后身子健朗不少,就是比以前更繁忙几分。你呢?”
沈秋兰道:“不太好,好我也不找你了。”
孙源笑:“没良心的!说说是怎么个不太好法。”
沈秋兰道:“采芳馆的东家因病没了,少东家做不来这行当,便出兑给了不知来头的人。这新东家不但把生意抢走大半,还把其他花楼里的当红姐儿也挖走不少。我花楼也遭了殃,出色的几个全被假赎身真挖角,留下来的小鬼儿们都是不成器的,一天上不了几个碟子,倒熬油费火的赔出几十两银子去。钱好说,能套话的都走了,往后我找谁打探消息?”
孙源沉吟半晌,道:“你意思是,让我找人去闹事,把他们生意搅黄了?”
沈秋兰道:“你但凡动动脑子也说不出这样话。连对方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敢闹事?我是想让你帮忙查一查,到底是哪位大人在后头,他们才敢如此嚣张。知道了名头来历,接下来才好想法子。”
孙源笑:“不是我不动脑子,能在京中这般嚣张,仰仗绕不开那两家。无论哪家,他们的人看到我都得喊一声大少爷。大少爷闹事,还能抓起来打一顿不成?真要对账起来,无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要反给我赔不是。”
沈秋兰笑:“把你给狂的!姑父那边也就罢了,你最近和殿下关系淡了许多,王府那边只怕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再者,我疑心此事有些不对。那花楼是我开的一事,也就九姑不知道,其他人差不多都隐隐知道了。也不知此举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九姑。”
冲着她来也就罢了,平时做生意难免得罪人,大大小小的对头不少,但都是银钱上的矛盾,不是什么血海深仇。可若是冲着九姑来,事情便复杂了。
孙源垂眸,半晌道:“你说得有理。我去好好打听一番,等有了消息就来告诉你。”
孙源私下打探采芳馆新东家的来头,托了好些人,绕了好些圈,最后发现竟然是东厂那边的关系,而且据说来头还不小。
这让他心中微微一沉,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府也就罢了,毕竟隔着一层又人多复杂,难免有些挑事的。
可怎么会是东厂,而且还是要人?
这可是裴叔父一手遮天的地方,谁敢这么不长眼,为难母亲如亲女儿般疼爱的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