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眼中钉（1/1）

竟然真的失败了！周嬷嬷给太后捏腿的动作停滞下来，她抿紧随着年龄增长纹路越来越深的唇，心想：连那个刺客都失败了，还有谁能把虞素素除掉。

“下去吧。”早已料到刺客失败的太后，听到这话，彻底放下心，让宫人退下。

佑大的寝宫里，又只剩下太后和周嬷嬷两个人。

抬眸凝视着太后没有脂粉掩盖后显得是那么苍老憔悴的脸庞，周嬷嬷十分心疼，沉声道：“太后，奴婢会再去想办法的。”

最近，因为那个虞素素，太后寝食难安，都消瘦憔悴了很多，她一定要帮太后除掉虞素素。

指尖缓缓地刮着靠枕上面百鸟朝凤的刺绣，太后敛眉沉声道：“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去动她。”

这次的行刺虽然没有让楚晏抓到任何证据，但楚晏是何等聪慧精明的人，稍加思索，就会怀疑到她的头上。若是她这边再对虞素素下手，难保不会被他抓住把柄。所以，过一段时间再对虞素素下手，是最稳妥的。

可是，继续让一个几次三番得罪她的人存活在世上，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她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是。”周嬷嬷是个聪慧的人，又伺候了太后那么多年，立马就猜到了她的顾虑，连忙点头应答。

脸色阴沉的太后不再言语，身子往后靠了靠，右手抬起，指腹缓缓地揉着越来越疼的额角。

见太后不说话了，周嬷嬷微抿着唇，默默地捶打着太后的腿，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替太后解忧排难。

离床榻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方，摆放着一只约摸三尺高的紫金九环方形鼎，里面有适才宫人放的静气安神的香料在燃烧着，夹杂着淡淡香气的袅袅青烟自鼎中缓缓飘出，让寝宫的各个角落都沾染上清幽淡雅的味道。

周嬷嬷之前可是睡着了被宫女叫醒的，此刻闻着这股有着静气安神效果的香气，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卧在床榻上的太后却没有任何睡意，她闭着眼睛，密布细纹的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疲倦和烦躁。

约摸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上下眼皮都快要粘在一起的周嬷嬷，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太后捶着腿，心道：都已经过去许久了，太后应该睡着了吧？那她是不是可以退下歇息了？

周嬷嬷微微抬眸，靠着软枕的太后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她停下捶打的动作，轻声唤道：“太后？”

太后缓缓地睁眼看着周嬷嬷，声音低沉还带着深深的疲惫：“周嬷嬷，哀家还是睡不着。”头还痛得越发厉害。

还是睡不着……

周嬷嬷微叹了一口气，拔不去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太后确实是不可能睡得着。

瞧见太后拧起眉，手还在按揉着额角，周嬷嬷将按摩捶放到一旁，择裙站起来：“太后，您似乎头疼得厉害？可要奴婢帮您揉一揉？”

周嬷嬷的按摩手法很好，让她揉一揉，头疼应该会有所缓解。可……看着周嬷嬷布满倦意的苍老面容，太后微敛着眼眸，摆了摆手：“不必，你下去歇息吧。”

周嬷嬷偏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篆钟，里面的五瓣兰花原本各悬挂着一圈檀香，如今前两瓣兰花上面的檀香已经燃尽，第三瓣兰花上面的檀香也燃了一大半了。

燃完一瓣兰花上面的圈香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以此推算，此刻已经将近子时了。她即便现在就回去歇息，睡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要起来了，而太后恐怕一夜都难以入眠。如此，她又怎能安心去歇息。

将头扭转过来，看着不停地揉捏额角却因没有按到正确的穴位而未起到什么作用的太后，周嬷嬷再次开口：“真的不需要奴婢帮您揉一揉吗？”

几乎完全把眼睛闭上的太后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去吧。”

“是。”既然太后坚持让她下去，周嬷嬷也只能退下去。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又折返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盖碗茶杯。

听到脚步声，仍然没有睡着的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去而复返的周嬷嬷，眼中涌出一丝淡淡的惊诧，随即目光下移，落在她手里的盖碗茶杯上，挑眉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已经走至榻前的周嬷嬷将茶盖揭开，太后看到茶杯里面的茶水偏棕红色，而且晶莹透亮，茶香也很特别，这种味道她还是第一次闻到，不仅有心旷神怡之感，连头也没有那么疼得厉害了。

“这是奴婢刚刚亲自去小厨房煎的茶，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周嬷嬷之前离开太后的寝殿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只负责给太后一个人做东西吃的小厨房，准备用以前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的一个有安神助眠功效的偏方给太后熬一碗茶。只是她到小厨房的时候，里面黑灯瞎火，厨娘和御厨都已经去歇息了。她没有让人去把御厨和厨娘叫来，而是让随行的宫女帮忙，自己亲自动手煎茶。煎好以后，她立马就端了过来，因此茶现在还冒着腾腾热气。

幽幽茶香，让头痛欲裂的感觉减轻了些许，太后由衷的感慨道：“你伺候了哀家二十多年，哀家今天才知道你还会煎可以凝神助眠的茶。”

周嬷嬷微微一笑，眼尾的数道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那太后您要不要试一试？”

“你亲自煎的茶，哀家当然要喝。”闻着茶的味道，就能缓解头痛，说不定喝下去，真的可以安神助眠。再加上这是周嬷嬷亲自动手煎的，太后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便打算试一试。

缓缓地伸出右手，太后示意周嬷嬷把茶杯给她。

周嬷嬷赶紧将茶杯放到太后的手上，自己拿着茶盖和茶托。

太后啜饮了一口，眼眸微动，这安神助眠的茶的味道虽然不及她往日喝的茶好，但还是很不错。

将嘴里的茶水咽下去，太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等到太后将整杯茶都喝了下去，竟然真的有了几分困意。

周嬷嬷一直在仔细地留意着太后的神情变化，见她眼帘微垂，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了，显然是已经有了睡意，却还明知故问：“太后，您可有睡意了？”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将空掉的茶杯递给周嬷嬷。

“那奴婢扶您躺下吧。”周嬷嬷将茶杯放到茶托上，再把茶盖轻轻地盖在上面，放到床边的四方凳上，然后去扶上半身靠着软枕的太后，使其一点点地躺平，这样才好睡觉。

帮太后盖好被子，周嬷嬷又把之前宫女用玉勾勾起来的床帐放下，稍稍整理了几下，然后拿着盖碗茶杯轻手轻脚地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