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入学考试(1/1)
今日要来书院,元修竹特意命人给玉笙准备了寻常的衣裳。
海青色白滚边的袍子衬得小男孩儿肤色如玉,背着小书包笨拙跑动的模样瞧着有些呆。
玉笙伸手接过写着“叁拾贰”的号牌,随着侍从进去之前转身看向元修竹和荞荞站着的位置。
荞荞朝他挥挥小手,玉笙便咧嘴笑了一下,转身跟着侍从进去。
管事接着念名字,约莫念了二十几人,还没念到荞荞。
荞荞无聊地碾动小脚丫,转着小脑袋四处看。
大部分孩子都进去了,只剩下零星四五个,大家都捏着拳头,紧张得不行。
荞荞一个女孩子都没看着,不免有些疑惑。
她伸手拽了拽自家爹的衣摆,刚想问问为什么没有女孩子来参加考试,就听管事念道:“元意欢。”
荞荞下意识举起小手,脆生生道:“在这里!”
顿时,所有人都闻声朝她看了过来。
荞荞这才反应过来不用举手,她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对着那些看向她的人露出一个笑脸。
众人眼里都有些诧异。
“怎么还送女娃娃来书院考试啊?”
“女娃子又不能考科举,读书有什么用?”
“书院从来不收女学生,怎么会允许女娃娃来参加考试?”
“这谁家的女娃啊?父母也是个拎不清的,女娃进书院,万一打扰男娃们读书怎么办?”
“这女娃才多大,肯定考不上。”
……
元修竹穿着常服,加之自从来了照县之后整日都在县衙中厘清事务,以致在场的人都没认出他来。
人群的议论声尽数传进他的耳朵里,元修竹扫了众人一眼,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嗓音温和,“快去吧,爹爹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哼,女娃怎么了,谁家男娃有自家闺女厉害?
荞荞伸手抱了下自家爹,软声叮嘱道:“爹爹,你要乖乖待在马车里不要乱跑哦。”
“好。”元修竹好笑地应下,把提着的小书包给她。
小姑娘这才放下心,背起小书包向管事跑过去。
管事也很诧异,没想到会有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娃来参加入学考试。
不过,书院确实没有不许女子入学这条规定。
想来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通过考核。
虽然心中不喜,但管事也没难为荞荞,伸手把刻着“伍拾捌”的号牌递给她。
荞荞道了声谢,抓着木牌跟随侍从进入书院。
松山书院占地不小,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扩建,书院的规模和府城的鹤林书院有得一拼。
荞荞跟着侍从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不似其他孩子紧张,极悠闲地转着小脑袋四处看。
书院内部的陈设很是清雅,淡淡的松香味传入鼻间,远远的,还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侍从多看了身后淡定的小姑娘一眼,领着她到了一处教室。
教室前面坐着一个手持书卷头戴纶巾的年轻人,侍从朝他揖手一礼,“六师兄,人到齐了。”
刘旸自书卷中抬头,不期然对上了荞荞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他脱口而出,“小高人。”
侍从疑惑地看向刘旸,刘旸惊觉失言,尴尬地抵唇轻咳一声,对那侍从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
“是。”侍从再次一礼,顺从地告退。
刘旸站起身,亲自领着荞荞走到“伍拾捌”号考桌前,“你坐这里,笔墨可带着?”
荞荞点点头,把笔墨从小书包里拿出来。
刘旸伸手去拿小书包,荞荞下意识拽住,大眼睛盯着刘旸,一副刘旸要抢她东西的模样。
刘旸心说他可没有抢小孩子东西的习惯。
他忙解释道:“以防考试作弊,所有人只能留下笔墨,要将书包放到前面的桌子上。”
他伸手一指教室前面的大木桌,上面已经放了好些书包。
荞荞瞧了一眼大木桌,这才慢慢松开手。
刘旸把书包拿走,他看了眼教室里放着的日晷,到发考卷的时辰了。
因为今天来考试的孩子年纪都偏小,所以考卷的题目不算多,只考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便要准时收卷。
荞荞扫了眼教室里的人,没看到玉笙。她鼓了鼓脸,一边担心自家爹,一边埋头答题。
刘旸坐在教室前面看书,不时抬头看一眼孩子们,视线更多地落在荞荞身上。
他在松山书院念书五年,还从来没见过女学生,县令大人的千金果然和寻常人有所不同。
私心里,刘旸倒是希望荞荞能考进书院,到时候他和荞荞套套近乎,说不准还能从小高人那里学个一招半式。
另一边考室内,监考官正是宋言澈。
玉笙就在这间考室内,正埋着小脑袋奋笔疾书。
宋言澈多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到窗边,透过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对面考室内埋头答题的孩子们。
他的视线准确地落在窗边靠后的荞荞身上。
松山书院里设有一个文人榜,榜上只有五人,无不是成绩优异,德行出众者。
宋言澈在榜上排第三。
书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文人榜上的学子可以举荐任意一人入学,只要品行无碍,书院都会破例收下。
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做。
原因无他,举荐是要担责任的。
若学子举荐进来的人不服管教,做了什么有碍书院的事,书院会把两人一同开除。
能排在文人榜上的学子,在科举一途上大有希望,没谁想因为他人而被书院开除。
宋言澈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框上,想着若荞荞考不上,他倒是愿意帮忙举荐,也算是替表哥做的糊涂事道歉。
他一直以为表哥是个仁善的人,得知他买通王三去教训两个孩子之后,他心里便存了个疙瘩。
当时他想着,表哥是因为丧子之痛而失了心智,好在荞荞无事,而表哥也自食恶果,只要伤痛淡去,表哥就会变回原来那个表哥。
所以,他向书院请假,留在家中劝慰表哥,陪着他借酒浇愁,想法子让他振作起来。
可是换来了什么呢?
逐出家门。
一开始他想不明白,舅舅分明知道他的品行,知道他断不可能做出狎妓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可是舅舅连听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他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