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依依惜别（1/1）
从上海开往北大荒的火车，在一声“呜……”的长鸣声中启动了。
送行的家长们，站在月台上挥泪惜别。一阵“再见、再见……再见！”的声音之后，车厢里便是一片哭声……
都是些没有长大的知青，在家里还是个孩子呀！就这样离开了大都市，离开了亲人，告别了父母，来到了神话般的北大荒。
火车上，知青们唱着革命歌曲，怀揣着远大的革命理想。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伟大号召指引下，踏上了征途……
当时，红卫兵大串连还没有结束，车厢里挤满了人。就连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坐着人。
因火车严重超员，走起路来非常费劲。一路上火车走走停停，越走越慢。到了山海关火车站却更干脆，火车根本就不走了。
几个淘气的男生从窗户跳出，前去打探。一会儿，他们几个回来了，只是弄个听说：“前方某段铁路，火车追尾了，晚点时间待定。”
大家都惊讶的询问道：“火车撞得严重吗？”……“撞死人没呀？”
“ 你问我？我也没看见，只是个听说……”
淘气男生，有点不耐烦的说一句，便又跳出了车厢……
乔阿蒹坐在两名男生中间的位置，左边是何奇靠着车窗。右边是刘春明，长得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他比何奇帅气多了，曾经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在同学们心中有一定威望。只因他爸爸一次写论文时，写错了字，被打成了右派。所以，刘春明也被兵团拒之门外了。
何奇知道自己长得没有刘春明帅气，还发现乔阿蒹一直在跟刘春明一起说话唠嗑，冷落了自己，就和乔阿蒹调换了座位。
对面的三名同学，两女一男看不过去了，那名男同学半开玩笑的说：“乔阿蒹同学是咱们班里的班花，谁看见都愿意跟她唠嗑……何奇，你有点太自私了吧！”
何奇听罢，拍着胸脯吹吹打打的说道：“我自私？我这是保护她！我和乔阿蒹又是同窗又是邻居，是名符其实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另外，她的妈妈还嘱咐我了，到北大荒由我来照看她呐……”
“看……把你美出鼻涕泡来了！”
对面一个女同学嫉妒的又说：“什么班花呀？都毕业了，她红卫兵还没有入上呢……拖了班级的后腿啦……”
“拖后腿！你说，我拖班级什么后腿了？”
乔阿蒹听见对面女同学说话有点太刻簿了，便半红脸的回了一句。接着，她又急眼的说道：“我，红卫兵入没入上管你屁事……？”
对面的女生，看见乔阿蒹急眼了，便赶紧解释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何必当真呀？都是过去的事了……”
“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对乔阿蒹来说伤痛太大了……”
何奇中合了一下说。
对面另一个女生，曾经和乔阿蒹有过节、矛盾。便不示弱的说：“就是因为乔阿蒹，没加入红卫兵，弄得咱们班级没有形成一片红……”
“ 一片红”三个字，勾起了乔阿蒹刻骨铭心的回忆……
乔阿蒹，一直没有加入红卫兵组织，是她中学时代最大的悲哀，最大的伤痛。
漏房子，偏逢连雨天。
班里总有几个讨厌的男生，称呼她是“非（飞）红卫兵”，看见她就喊：“会非（飞）的红卫兵来了……”
拿乔阿蒹开心一刻。
一次，学校组织去阶级教育展览馆，同学们都带上了鲜红的红卫兵袖章。还好，那个时候何奇和刘春明还有对面的两个女生，还没有加入红卫兵，乔阿蒹不感觉到孤单。排起队来，走在马路上，她（他）们几个人明显格格不入。
这是一次严肃的阶级教育课，学校领导非常重视，要求同学们都要写出参观心得体会。不是红卫兵的，可以火线加入。
结果，何奇和刘春明还有对面两个女生，都火线加入了红卫兵，全班只剩下乔阿蒹一个人了。
不是乔阿蒹写的心得体会不够深刻，而是，妈妈被打成了国民党残渣余孽，乔阿蒹再一次和红卫兵无缘。
有人说，是贾老师从中作梗。其实，乔阿蒹一直没当上红卫兵，也不能全怨贾老师。上中学二年级，贾老师刚当班主任的时候，就鼓励她写加入红卫兵的申请书。
乔阿蒹也非常懂事、听话，她写了一份又一份，都因家庭出身的问题，石沉大海。但她没有放弃，仍然积极的向红卫兵组织靠拢。继续写申请书，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青年节前快批下来了。
可是，有人检举出，她的爸爸没有死，去了台湾。
加入红卫兵的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接着，就是贾老师的促膝谈话。他把乔阿蒹找到办公室作她思想工作，借着机会和她拉进距离，并说什么：“出身无法选择，重在政治表现……”等等，革命大道理。
天真可爱，思想单纯的乔阿蒹，从小就缺乏父爱，还真把贾老师当成了再生父母了。她哪里会知道，贾老师早已对她的美丽垂涎三尺，时刻都在寻找机会占有她……
火车又开始启动了，慢慢的行走在东北大地上。车窗外，山峦叠翠，白雪皑皑。从来没有见过冰雪世界的上海知青们，被大东北的美景惊呆了。大家眺望着，想象着北大荒的广阔天地，该有多么美丽？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何奇被这一景色感染了，诗意大发，他摇着冬瓜型的脑袋朗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乔阿蒹，也跟着朗诵起来：“望长城内外……分外妖娆……”
乔阿蒹朗诵一段后，便看着刘春明说道：“你学习好，你也朗诵一段吧？让我们听听，看你们两个人谁朗诵得最好？”
性格内向的刘春明，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本人才疏学浅，目不识丁呀……”
很快 ，天又黑了，两天两夜火车上的生活，知青们已经疲惫不堪了。何奇也困得不行了，就钻进了座位底下睡觉去了。
座位上剩下了一男一女，乔阿蒹和刘春明自然的就靠在了一起，两个人象过电一样，没了睡意。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在享受着男女之间靠在一起的幸福感。
乔阿蒹在想，到了北大荒何奇是指望不上了。一是他长得丑，二是他太自私了，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身边的这位刘春明，人家不光长得帅气，学习也好，人也实在……
很快，她又否定了，觉得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还不知道刘春明是怎么想的呢？自己是单相思……
那么，来到了北大荒还能依靠谁呢？她甚至想到了陈晓明。别看陈晓明流里流气的，但是，他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派，敢作敢当。如果，他也来到北大荒该多好啊！为我遮风挡雨。
火车越开，离家乡越远了，离北大荒越近了。乔阿蒹不敢想下去了，心里象长了草一样慌。
这时，她体会到刘春明靠着她更紧了，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瞬间，暖遍了她的全身……
刘春明闭着眼睛也在想，乔阿蒹是班里最美的女生。就是因为她家有历史问题，爸爸在台湾影响了她，才有了今天的和她相遇，也许是缘分吧！
他知道乔阿蒹不姓乔，她姓申，爸爸妈妈都是名门望族。只因爸爸投奔了国民党，而名落孙山。申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乔阿蒹属于大家闺秀。现在，她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她既然都这样了，仍然还有好几个男生在追求她、暗恋着她。
想到这，刘春明睁开眼睛偷偷看了乔阿蒹一眼。她长得太美了、太迷人了，让他有一种冲动的感觉。并发现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有一种说不明白诱人的魅力。在荷尔蒙分泌的作用下，让他大胆的转过身去拥抱她，他刚要伸开双臂。
“哎……刘春明，你要干什么？耍流氓哪……”
说话的是何奇，他从座位底下爬出来又说：“我在下边观察你们两老半天了……怎么，还要抱在一起呀？”
“喊……喊什么喊？”
刘春明强词夺理接着说：“你没看见吗？火车往北走，越走越冷……窗户都上霜了吗？”
何奇的这一嗓子，惊醒了附近好多人。大家一看车窗都挂满了冰霜，感觉到，北大荒快到了。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