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只为活（1/1）

“你找死 ！”程时桉低沉的声音响起，随着他声调不断升高的还有黎少初。

她被程时桉掐住脖子，双脚悬离，头上的盖头翩然掉落，露出憋得通红的脸。

映柳一声尖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顾不得外界关于程时桉“三步之内无活人”的传言，扑到程时桉脚边，扯住他的外袍哀求道：“王爷，是奴婢不知好歹放的火，求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吧。”

黎少初眼神逐渐涣散，抓住他手腕的手也变得没有力气。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王爷……当真要……谋反吗？”

不知是这句话戳到了程时桉的痛处，还是对映柳触碰的厌恶，他猛然甩手，将黎少初摔倒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脑子里却在想怎么做才能活。

程时桉撒手后，外袍被脱下丢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像是丢垃圾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黎少初瞄了眼外袍，嘴角多了几分嘲讽，恐怕她和那外袍一样，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王爷，终究是皇上赐婚，您未置办喜宴，并无宴请朝臣，甚至不曾上门迎亲，已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现下若是将我两人杀死在门前，便是坐实了早有谋反之心的罪名。”

功高盖主向来是帝王大忌，更何况先皇驾崩，皇帝登基之时，洛王爷身在战场未能返回。

否则，以程时桉在百姓当中的呼声，现在的皇帝是谁也未置可否。

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而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时，黎少初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她在赌，赌程时桉是否会恃宠而骄，赌程时桉敢不敢忤逆皇上。

好在，她赌赢了。

程时桉脸色阴晴不定，声音阴沉道：“你威胁本王？”

黎少初从地上站起，拍了拍沾在嫁衣上的灰土，道：“不敢，少初……只为活。”

她直视他的眼，眼眸澄澈透亮，映出他布满阴霾的脸。

她说，她只为活？程时桉眼神闪烁。

身后，火势渐消。

黎少初不知程时桉在想些什么，只能靠自己的猜测。

她行了一礼，抿唇道：“王爷担心什么，少初知晓，不过是怕少初是皇上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呵。”程时桉冷笑，细细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本王讨厌聪明人。”

聪明人最难掌控。

那又如何？他这番话也是间接印证了黎少初的猜测。

她的底气又多了几分，反问道：“可聪明人最好相处不是吗？”

聪明人最难掌控，但能掌控的聪明人却是一把锋利的刀，用得好能事半功倍。

程时桉眼神在黎少初脸上打量，淡淡地开口：“你的确很聪明，但是，本王为何要将你留在身边，养虎为患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现在的黎少初之所以向他低头，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够强。若是将她留在身边，难保日后她成长起来不会反咬一口。

程时桉阅人无数，像黎少初这种人，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便会迅速变强。

这样的人若是为己所用，的确是一把利刃，但是……偏偏她是皇帝派来的。

黎少初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放过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惋惜。

她心思微动，斟酌些许后开口道：“我的确是皇上派来的，但是王爷消息灵通，自然知晓我并非原本要嫁于您的人，自然不会听从皇上的安排。”

见程时桉不为所动，黎少初继续道：“方才我已和王爷说过，我只为活，对于丞相府，少初只有恨，若非被逼无奈，也不会如此。”

关于她的身世，旁人可能不清楚，但是程时桉却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所以她的话程时桉是相信的。

她能把话和他挑明，也是在向他表明立场，告诉他她不会帮皇帝一帮人。

“我为何要信你？”

程时桉玩味地看着黎少初，看她小心应对他的样子，看她分明害怕却佯装淡定，看她……在午时的太阳下熠熠发光。

在她身上，程时桉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精心谋划却只为活命。

他心思微动，起了留下她慢慢养的想法。

黎少初只看到他盯着她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心底的百转千回。

她直视他的眼睛，并未直面回答他的话：“在王爷眼里，我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想碾死只需动动手指。”

程时桉别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他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说的再多都是不切实际，不如王爷先将我留下，若发现我有任何出卖王爷的地方，到时随王爷处置，少初绝不反抗。”

黎少初目光坦然，能说的她都说了，是生是死，全看他的心情。

不过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程时桉一直没有看她，黎少初一度认为他打算杀了她。

然而他却忽然转身，向王府进去，只留下一个字：“好。”

黎少初一怔，反应过来后，他人已跨进王府“大门”。

映柳喜极而泣，“小姐，呜呜，我们活下来了，呜……”

黎少初没有像映柳一样喜悦，她面色凝重的望向洛王府。

大门已被烧毁，虽是已经被简单处理过，门框却还有些黝黑，仿佛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在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黎少初一阵恶寒，对映柳道：“映柳，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一旦进了洛王府，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映柳一把挽住黎少初的手，整个身子挂在她的胳膊上，“奴婢不走，奴婢要永远陪着小姐。”

“那好。”黎少初用空闲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们以后行事多加小心。”

“嗯！”映柳重重点头。

主仆二人携手走进洛王府，站在园中，已经不见程时桉的身影。

下人们纷纷低头忙碌，仿佛看不到两人的存在，府中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映柳往黎少初身边缩了缩，小声嘀咕道：“小姐，这些人怎么这么奇怪？”

黎少初心里透着一股不安，安慰道：“再等等，会有人来的。”

她们二人初入洛王府，既然是程时桉同意的，断然不会就这般放着不管。

果不其然，就在黎少初话音刚落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两人身后炸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