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度出发（1/1）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陈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帐篷里的，他掀起门帘走到外边，发现商队已经有不少人早早地醒来。只是，他们跟陈焕一样两眼发红，一脸困顿，显然也是被人半夜抬回来的。

昨夜的篝火堆虽然没了火光，却还是能看见上头飘着细细的青烟，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美酒烤肉的香气。陈焕甩了甩沉重的脑袋，又伸了个懒腰，接着就看见阿苏德拎着几个酒坛子从外边过来。

“陈大哥你也起来啦？我们莫儿钦的酒比起你们燕山的酒怎么样？”阿苏德将酒坛堆放到一旁，笑呵呵的过来跟陈焕聊天。

他这一问反倒让陈焕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夜他喝得晕头转向，商队里的弟兄也大都跟他一个德行，想来搬他们进屋的肯定是莫儿钦族的人。

“烤肉不错，酒也好，就是让人忍不住的往地上倒，这一点不太行。”陈焕也半开玩笑的回应：“你怎么起这么早，是昨晚没喝好么？”

“咦？你看见我了？”阿苏德看着陈焕，露出惊奇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是族里的巴托尔…就是勇士…不对，用你们的话应该弓箭手更合适，只是族里规定巴托尔是不能喝太多酒的，喝多了的话拿箭的手不稳……但我不是故意不喝的。”

陈焕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掰回来一城，不仅让他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耿直性子的莫儿钦人好感倍增，他亲昵地靠过去，轻轻搂了一下阿苏德的肩膀。

“阿苏德，你过来一下。”扎乌图尔和侯管事比陈焕和阿苏德起得还要早，而且似乎在商量其他事情。此刻，他们两人正站在石屋附近，叫着阿苏德的名字。

“阿布，您找我？”阿苏德听到扎乌图尔的喊声，便小跑过去。他是莫儿钦部土生土长的族人，扎乌图尔作为族长，既是他尊重的长辈，也是他的首领。

扎乌图尔微笑着把阿苏德引荐给侯管事，他向侯管事点了点头，然后道：“侯管事，这位是我们莫儿钦族的最年轻，而且也是最好的巴托尔，名叫阿苏德。就算是大雪天里他也能看见百米之外的狐狸，一箭过去能百发百中还不伤毛皮。不论骑马狩猎还是牧羊训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侯管事深深地看了阿苏德一眼，围着这个低着头毫不起眼的少年转了一圈。阿苏德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侯管事的审视。

“你真有扎乌图尔说的那么神勇？”侯管事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些质疑。

阿苏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侯管事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作为回答，然后又低下头去。

见此情形，侯管事开心的拍了拍手，接着重重的按在阿苏德的肩上说：“好小子，就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扎乌图尔丢脸。”

实际上，侯管事也感到很无奈。原本在这片草原上，商队已经有一条熟悉且完善的贸易路线，并不需要额外的向导。然而，由于温济提出了新的要求，他们需要拜访几个不在原计划内的部族。即使有扎乌图尔在侯管事的地图上为他标记，但在茫茫草原上，没有熟悉环境的人带领，商队也没有把握能一定找到这些部族的踪迹。因此，侯管事才会在一大早就前来找扎乌图尔借人。他希望能有一个熟悉草原环境的人带领商队，不至于让一大群人在草原里摸瞎。

只是阿苏德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直到扎乌图尔跟他介绍商队的意思，他才肯定的对侯管事说：“没问题，我愿意当商队的向导。”

侯管事又成功地解决了一桩烦心事。他向阿苏德交代了一下，商队计划在中午过后出发，让阿苏德先回去做好准备。然后，他喜滋滋的回去向温济汇报商队的最新进展。

尽管温二公子此行草原的真正目的并不明确，究竟是真心拓展家族的商业版图，还是仅仅为了见识一下草原的风土人情，但是只要这趟保着少东家好好的办好这趟差事，再回去燕山府没准就能当上燕山分号的掌柜，运气好调往南方甚至天京的分号也说不定。

阿苏德得到扎乌图尔的首肯后，也向他施礼告辞，回到自己的帐篷。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休息一下。刚才在扎乌图尔和侯管事两位长辈面前的沉稳和矜持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突然的兴奋。他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仿佛自己将要去迎接一种新的挑战。

说到底，阿苏德也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在这个年纪，他就已经成为了族里最优秀的神射手，但他的生活一直都围绕着族人，过着单调且乏味的生活。平时除了在牧场周围警戒，他就只能独自磨炼技艺。即使是偶尔遇到其他部族的人，彼此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而这次侯管事的提议让他的少年激情突然爆发，他很清楚一支商队在草原上行走的难度，不论是遇到狼群还是马贼，以及遍布草原的乌勒戎人的部队，这些都是商队不想见到的，更不知道有多少商队已经被这些威胁彻底留在了草原上。对于阿苏德来说，如果能帮助商队成功走完这一趟，对他自己来说，都算是莫大的荣耀。

阿苏德越想越坐不住，决定去看看他早上才照顾过的爱马是否已经吃饱，是否还需要添加食物和水。总之，他需要找点事情来做。

他走出帐篷，看到商队的人们正在一样一样地打包货物准备出发。看到陈焕站在他的驮马屁股后面发呆，阿苏德决定不去看马了，而是走到这个商队里他唯一聊过天的人身边陪他站定：“陈大哥，你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陈焕因为他的药材本来就带的不多，而且除了阿苏德买了不少，其他的根本无人问津，连打开都没打开，就不要说重新打包了，所以上面吩咐准备重新出发时，陈焕算是最快将货物绑上驮马背上的。

此时他发呆只是在思考昨天关于粗盐精制计划的思考，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以及哪些地方需要进一步完善。等有了机会一次性跟管事说清楚，以免到时候出现错漏百出的情况，让人徒增笑料。

听到阿苏德的声音陈焕才回过神来，拍了拍驮马屁股说都打包好了，哪里需要人帮忙。

不过看着阿苏德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陈焕也忍不住好奇地打听他有什么喜事，总不至于是因为商队要走了他这么高兴吧？

“就是因为商队要出发了我才高兴啊。”阿苏德咧嘴笑着说，只有在跟陈焕这些同辈相处时，他才更像是一个年轻人。

“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们商队？”陈焕疑惑地问道。但他不应该如此，因为昨天和今天早上，阿苏德的表现似乎都很喜欢商队，怎么被扎乌图尔叫过去一趟后就全变了呢？

阿苏德见陈焕误会，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莫儿钦部欢迎你们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们这次出发我也会跟着去，到时候还请陈大哥路上多关照一点。”

接着，阿苏德把早上扎乌图尔和侯管事跟他说的事告诉了陈焕。陈焕听完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草原小伙子为什么这么兴奋。

只是陈焕清楚地记得，无论是张堂用还是侯管事都说过，四源商号的这条商路是一条多次走过的商道，那么又为什么会在刚出发时就要为队伍找一个向导引路呢？

但这个疑惑陈焕并没有说给阿苏德听，而是满心疑虑地朝着侯管事的方向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