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进草原（2）（1/1）

姑娘河的流水还没没过脚背，陈焕一行人跟着四源商号的驮马就已经出发了。

虽然兰娘不止一次的表示支持陈焕这次的决定，可到了临行的时候，却还是躲在房里不愿意出来。陈焕又嘱托九叔和彩儿有空多来照看一下，才狠心的背着装了几身换洗衣服的小包裹出了小院。等到彩儿过去告诉兰娘他已经走了，她才从房里快步出来，倚着院门，泪眼婆娑的望着陈焕渐行渐远的背影…

当然，兰娘依依不舍的眼神陈焕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如今正赶着驮马离开谭石庄上了官道了。或许是年节才过没多时，孤零零的官道上除了他们这支队伍，就再也不见其他人了。

正如货栈的张堂用所说，这趟出关是一次策划了有些时日的动作，单是背运货物的马匹就有三四十匹，带的货物不仅有茶叶丝绸和糖，还有各式各样的陶器瓷器，连药材都带了两驮，吃的用的可谓一应俱全。

除了陈焕这些负责照看驮马的驮夫，还有四五十个衣着鲜亮的护卫一起，另外还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走在队伍中间，优哉游哉的跟着队伍一同朝着关外走去。

因为才刚出发，队伍走的并不快，除了驮马“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就剩一些窸窸窣窣的闲聊声，左右巡逻的护卫听见了也就是狠狠的瞪一眼，却也懒得去管。

“那是四源商号的侯管事，果然这次还是他领队过去。”万虎指着骑马的几人跟陈焕说，他俩负责的驮马就是那两匹拉着药材的，所以走在队伍的后边。

陈焕顺着万虎所指的看过去，虽然骑在马上，但也能看出来那人身材瘦小，瞧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知道万虎有什么好感慨的。反倒是旁边那个矮矮胖胖的人更让人在意——这种人也能跟着去草原？那草原也没那么可怕嘛。

好像是看穿了陈焕的心思，万虎接着说道：“你别看侯管事个子不高，人家已经在草原里头转了三个来回了，上次我进草原也是他当大管事。”

听了万虎的话，陈焕把自己以貌取人的想法往肚子里收了几分，虽然说是商队，讲究的是个以和为贵，不过能带着价值不菲的财货在敌人的地盘里三进三出，还能把买卖做成，这本事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确实能称得上了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后边有人替到他还，坐在马背上的侯管事侧过身子往后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陈焕偷偷看他的眼神，只是一瞬间，陈焕像是被针刺一般，背脊直接冒出一股冷汗。

好在身旁还有个万虎跟着，也看见侯管事看向这边，摇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侯管事发现是个熟脸，锐利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

他先是跟身旁的矮胖那人说了点什么，就放慢了马蹄踱步，直到队伍末尾的陈焕二人走到跟前。

“虎子兄弟这次也来了啊。有你这种好汉那这趟走商又妥了几分。”侯管事倒是没有一点架子，跳下马牵着跟他们一块慢慢走。

虽然知道是恭维话，不过万虎脸上还是乐开了花，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哪有我什么事，都是跟着侯管事混口饭吃。而且这趟护卫这么多，哪里用得着我们…”

万虎一直没跟陈焕聊过随队的护卫，让陈焕还以为这都是标准配置，可实际上商队一般都是驮夫比护卫多，最多也只不过是一比一而已，而这次明显护卫人数要比驮夫多不少。

有本事敢跟着出关进草原的驮夫，要么是货栈里精挑细选穿山走马多年的老手，要么就是雇的乡勇，本身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真论起身手，乡勇也不见得比护卫差多少。

这件事万虎之前没跟陈焕说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着走草原，说了怕吓着他，不过眼下商队领头过来了，万虎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藏在话里问出来了…

侯管事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万虎的意思，他只是哈哈一笑：“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各位，这次主要还是冯记不地道，才额外请了一批护卫同去的。”

原来因为衙门里头的差事，冯记不但抽不出人手跟着商队出关，连招募乡勇也困难重重——自己家门口安安稳稳的能有进项，愿意拿命去博工钱的总是少数——所以这趟商队里的驮夫，只有十个不到的乡勇，其余的都是健壮一些的庄稼汉和边民，只是负责驮马就行了。

“我们东家也知道草原不好走才多请了那么多护卫，既然跟了咱四源商号一起卖命，总要尽力护着大伙一块回来不是？”

侯管事一番话不但打消了万虎的疑惑，同时也让陈焕对他们刮目相看，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能把普通驮夫看得这么重的商号，倒是少之又少。

“不过护卫怎么连马都不骑？这到了草原真要有什么事，还不是让人当兔子追？”陈焕对这个领队管事大有好感，也忍不住提出自己的问题。

“小兄弟是第一次跟着商号进草原吧…”

“这是我兄弟陈焕，也是谭石庄的乡勇，上回演武比试摔跤还把容北寨的徐副尉摔了个马趴…”万虎在一旁将陈焕介绍给侯管事。

“容北寨…徐副尉…徐远？”侯管事听了万虎的话问，万虎点了点头，侯管事也高兴的拍了拍陈焕肩头：“好本事，徐远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你能把他在演武场摔了……”

“都是徐将军让着我的。”陈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哪有什么让不让的，上了演武场，徐建益那糙汉子还知道让着人？你赢了就是赢了，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这是走商要是有什么意外，还要兄弟到时候多出几分力，我们东家肯定少不了兄弟的赏钱。”

“对了，你刚问我什么来着？”侯管事果然是在商号混饭吃的，几句话就将陈焕捧得高高的。

“我说护卫兄弟怎么都跟咱一起走路，不给他们配马匹么？要是像您说的有什么意外，草原上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陈焕听了夸奖脸都快红了，赶紧岔开话题。

“小兄弟…陈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等出了关，不但护卫们人人上马，连驮夫想骑也可以骑，不过到时候就怕你们自己都不愿意骑了。”侯管事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个第一次走草原的雏儿。

万虎也跟着笑，顺便向陈焕解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一定要这些老马跟着驮运货物，商号连马尾巴都不愿意带出关。”

听了万虎的话，陈焕才注意到，除了侯管事几人骑的马是膘肥体壮的青口壮年马，从前到后拉货的驮马清一色的是老马。不过经这么一提醒，陈焕自己也想通过来，关外的草原马匹牛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且过去做买卖也不一定就是用金银铜钱购买，肯定少不了以物易物，与其到时候因为马匹太多没法处理，倒不如出发的时候就不带骑马，虽然开始行程慢一点，但比起一人管两骑甚至三骑来说，这根本就不算耽误。

难怪侯管事刚刚说就怕他们到了最后都不愿意骑。

看见陈焕稍稍点拨就恍然大悟的表情，侯管事也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跟二人聊了几句，就告辞上马追上了前头骑马的三人，说话间还不时回头朝这边看了几眼……

虽然商队走得慢慢悠悠，可不知不觉间，铜阳关就一点一点走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