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洞顶之山（1/1）

等陈芊被赶出舒适的神识时，就是她的肉体被唤醒的时候，她正趴在一个泥土纷飞的地方，半张脸都沾满了土，甚至还吃进去了两口，下意识地呸出来，这里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里面很宽敞，而光线唯一的来源就是足有两百米高的顶部洞口，再看看周边的四壁光滑，要爬上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忽然陈芊想起了什么事，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慌张地摸向了自己的脸，并没有之前那种黏糊感，是平整的，再看向了自己的胳膊，也是完整的肌肤，虽然现在已经恢复成雪白的肌肤，但是破烂的衣衫都在昭示着之前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但再次细想起来都让陈芊止不住的冒冷汗，而又想到可能会再次发生陈芊抽出大刀，警惕地看向寂静过头的周围，这里空旷得连呼吸都有回声。

在陈芊醒来弄出了些许动静之后，对面也有个身形慢慢起身，陈芊立马就看着那黑暗的角落，只见一个黑影悠悠起身，好像对侵入者习以为常，直到那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到有光亮的节点才看清了它的模样——身形大如同一个大型犬只，并且身后的尾巴有九根，其中七根是细长的狗尾，剩下的则是如同牛尾，头上有四耳，宛如鹿耳，在头部茂密的毛发遮挡住眼睛的位置，等它一边观察着陈芊一边在原地走来走去的时候，陈芊才看到了原来它的眼睛长在了身子中央的侧面，但是好像头部是通过别的方式来辨认位置的人，仍然是用头部来控制方向。

“年轻的女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苍老的声音透出点疑惑，好像没有出现过陈芊这种又是人类又很年轻的类型。

对面的妖怪会说话，更是引起了陈芊的警示，根据为数不多的经验，会说话的妖怪更有灵智，比一般的人类还要聪明，“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它抬头望着头顶上只有一枚硬币大小的两点，好像从它在这里的开始的记忆久远得让它恍惚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被抓进来……咳咳……已经很久很久了，我在这里甚至分不清白与黑，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久的已经脱离了世道。”

陈芊表情没变，即使它像个老头在缅怀过去无害的样子也不能激起陈芊的怜悯之心，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在经历过之前的事情之后，妖王会把她跟一个柔弱的老头妖放在一起？怎么可能，头顶上有点橘色的光点，显示着她甚至都没有走出妖界，那定是还在妖王的掌控之内，即使不想这样。

而实际上陈芊确实是猜对了，猼施经常对到这里的人使这招，先让对方放松警惕，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都是受害者的话，就会变成同一战线的人，那么也会莫名感觉更亲近些，但是它看了半天，都没能从陈芊脸上看出一丝可怜它的意思，眯了眯眼睛。

它不放弃，继续说道，“我被妖王抓来，你知道他为何将我关在这里吗？”

陈芊老实地摇摇头。

“咳咳……其实我是能保佑人们平安的神兽，但是该死的妖王居然把我放在这里作为他玩耍兽斗之争的工具，何其残忍。”

“也是。”

“……”猼施觉得她可以再敷衍一点，以表情来看眼前这人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样子啊！

“所以所有被送来的，都被你的‘兽斗之争’给杀死了吗？不论是人是妖。”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和他们只能活一个，不然妖王会把我们都杀了的。”

“真的吗？那你不杀了我没事吗？”

猼施没有再踱步，而是面对着陈芊坐下，本来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也没有了，眼里阴恻恻的，没有再表现出那副柔弱的模样，“当然不行。”它一边说着一边闪了过来，作为一个神兽，虽所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世界上只要有人流传下去它的传说，那么它就会一直存在并且变强，还不说它活了有几百年，修炼的时间要比陈芊这种只是被妖王输入了点妖力就被扔过来的半吊子要久得多，战斗的经验也不能比。

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陈芊肉眼只能看到个虚影闪过的那种程度，根本没有看到它的攻击只是下意识抬起大刀挡在身前的瞬间，感觉到刀柄被弹了一下，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也让陈芊后退了两步，泛着银光的刀被顶出一个凹进去的圆点，而它正在陈芊原先的位置坐着，它那根牛尾慢悠悠地收回，对付陈芊它甚至有点游刃有余。

它在此处虐杀无数，而这样的神兽还怎么被称作‘神’，被妖化的神能感受到陈芊身上的妖力，虽然跟妖王身上感受到的差不多，但是力量来说只能说是沧海一粟了。

‘不能死。’

就算是这样的差距陈芊也没有放弃，而抬起大刀，冲向了猼施，一刀挥过，只削下了它几根长得过头的毛发，轻轻地飘落，悠荡在一触即发的空气中。

两人的攻击都很单一，一个是用坚硬的尾巴，一个则是用大刀直接砍向对方的致命点，但是猼施的力量明显更胜一筹，它的尾巴甚至能带出一段蓝色的光鞭甩过去，其力道将陈芊的大刀都劈断了，一片碎刀掉落在地上，陈芊用剩下的部分继续抵挡，但是大刀又被抽到地上，陈芊只得连连后退，才没有让那尾巴刺穿身体，直到最后背靠着墙壁，无路可退，于是猼施再次袭来的时候，陈芊只能像旁边滚过去，但是滚的姿势是会有破绽的，而猼施精明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并抓住那个空隙将尾巴伸长在陈芊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并且将其挂在了旁边正好吐出来的峭壁上。

这个时刻，陈芊恍惚回忆起自己的也曾经尝试过上吊，但是太痛苦了，最痛的是痛完之后还没死成，陈芊对上吊有点心里阴影，所以后面再也没有尝试过这个方法，只不过现在是在被迫‘怀念’中，双手就算用尽全力去拉捆住自己的东西，却没有用，甚至因为两边都被缠绕，只会越拉越紧，在空中晃动的双脚十分的无力。

“哎，我也不想的，小姑娘，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才这样的，还请不要怪罪我。”

它像是惋惜一般地摇摇头，脸上却毫无悔意，陈芊被勒得白眼都翻上去，而它正在欣赏着，却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凉意，身子上的眼睛望向后面，并且整个身子都矮下去，躲过了萦绕着黑烟的大刀，而它捆住陈芊也在大刀的轨迹上，直接将缠在石壁上的那段砍断，身子坠落下来，陈芊稳住身形，大刀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到了陈芊的手中，随即站起身来用冒着红光的眼睛死盯着它。

猼施感觉到有点不妙，没有马上上前，而是又把自己阴翳的一面收起来，“我是神兽，能感知到人类的想法，而你，我是能探知到你对生没有什么欲望，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抗？”

幽幽的红光宛如一道火焰在眼里燃烧，盯着它看，平淡启唇，“我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你手里。”说完挽了个刀花，主动冲上前去，主动一般是能掌握先机的，就算是赢面很小，也不愿意放弃。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猼施虽然之前在示弱，但是并不是打不赢陈芊的意思，只是想赢得更加稳妥一些，但却没有撼动陈芊的意志，反而是激发了她的潜能，虽然能力是变强了，但是她的身体没有适应这么强大力量的过程，于是让她的身体承受过多的情况下，状态会很快的掉下去，于是这次的打斗并没有维持多久，最后在噗嗤一声，猼施的尾巴刺进了陈芊的腹部时，尘土被看不见的力量扬起在两人周边掀起了旋涡状，随即又很快落下，洞内又归为了沉寂。

“噗！”

陈芊狠狠地吐出一口血，喷出有米远，身子一下子跪在地上，无力地垂下了头，手里的刀也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我就说了，早点认命不就好了，何苦要把事情搞得这样麻烦。”他像是有点惋惜地摇摇头，装作清风道骨的样子，却无法遮挡小人得志的模样。

“叮——”

猼施正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之中，没有及时意识到一道微小的声音急速地靠近，而等它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它的后脑感受到一阵疼痛，刚开始还没有感觉出来，直到它背上的眼睛看向了后脑勺，一道裂痕还在不断地流出鲜血，而且一眼都看不到伤口的深度，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后，它忽然躺在地上打滚，头痛欲裂，嘴里叫得很是凄惨。

“呃啊啊啊——啊啊——”

陈芊台了点眼皮看它的乱动的身子，伸手把住了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尾巴，本体一直乱动导致伤口一直被搅大，憋住一口气，直接将其拔出去，然后又垂下了手，虽然被刺中是故意的，但是虚弱不是装出来的，毕竟猼施的攻击带着妖力，并不是普通的物理伤害，摸了下还在流血的肚子，陈芊都不知道这个伤口能不能合上，只能将身子挪到一边的石壁旁，眼睛没有松懈地看向猼施。

直到它的身子渐渐地连痛苦都无法表现出来，直到整个空间不再回荡着它的惨叫声，陈芊才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而那段被猼施自己弄断的刀片深深地镶嵌在它的头里，抠都抠不出来，也许，它从未想过埋下的因会结成这样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