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证据（1/1）

华夏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华夏竟然向丛帝问了这么一个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问题。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华夏问这个问题，究竟有甚么用意。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丛帝的回答，比刚才显得更为没有底气。

“是啊……我让手下查询了你的身份三四遍，但是都没有找到。你刚从外地来成都？否则怎么可能查不到你的信息？”

华夏摇头答道：

“我在成都工作很久了。”

“那怎么可能呢？所有在成都落脚的灵人，望帝都做过记录……”

说出了这话，丛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失言。而身旁的杜甫立即反应过来，说道：

“原来如此。汉阳，你是注意到丛帝在和我们每次说话时，都很轻松地道出了我们的身份，甚至还知道来将军和彭将军的生活状况。可是刚才却没能讲出你的身份。对吧？”

“没错。原来金沙城里有灵界所有人口的数据库，实在是令人赞叹。”

众人纷纷醒悟。来歙朝着通话器问道：

“丛帝，金沙城怎么可以私自记录灵人的身份信息？这岂不是侵犯了我们的隐私权？”

通话器那头回答道：

“诸位不要误会。这些数据，我们都是以合法方式获得的。”

“怎么可能？甚么合法方式？”

“有些是在城市各处设立的摄像头所录下的信息，有些是已经由个人提供授权的通信数据。你们也知道，金沙城是做基建的，城市监控和网络通信都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各位在公共场合或是公开网络上产生的数据，怎么能算是隐私呢？”

“这……虽然您说得有理，但是如果把这件事公开，恐怕城里的舆论也不会平静。”

似乎是不怕来歙的指责，丛帝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我们没有违反地府法令，也就没人能够强制我们放弃这些数据。根据历史经验来看，就算把这件事公开出去，大家最多指责两天，舆论很快就会平息。所以，来将军，你没法用这件事要挟金沙城。”

丛帝说的没错。来歙本来想用这件事要挟丛帝出兵，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怕自己的要挟，只好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退到一边去了。

丛帝继续说道：

“好了，这位小朋友，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的吧。”

华夏回答道：

“我叫华夏，字汉阳。至于为甚么我的信息没有记录，答案很简单。我不是灵界人，而是来自凡间。”

丛帝显然没有意料到华夏的这个回答，他如梦初醒，喃喃自语道：

“来自凡间……原来如此，是甚么契机？”

华夏对丛帝如此平静的反应也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回答道：

“这契机便是，地府的泰山王董和，被黑白无常所追杀。他今夜逃到凡间的成都城，在那里把身上最后的灵力传给了我，随即就仙逝了。等我来到灵界后，灵界的武侯祠就遇到了白帝的攻伐。这两样大事，恐怕都是针对季汉君臣的阴谋，如果没有联系，怎么可能这么巧，在同一天发生？”

丛帝喟然长叹：

“你作为凡人来到灵界，本来是不太可能的。但如果是泰山王最后的灵力加持，倒也说得通。这么看来，这一段你说谎的可能性极小。我曾见过泰山王两面，没想到他竟湮灭了，甚是可惜。”

“您的判断很准，令人信服。”

“继续往下说。泰山王虽然是地府命官，灵力不弱，但是能胜过他、以下犯上的普通灵人，也大有人在。你说追杀他的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的本事不如泰山王，那就是暗示他们的靠山是地府内部的其他人了。好，杀手是不是黑白无常，这很重要，请问这又有何凭证？”

华夏一愣，一时也想不出来用甚么证据去证明，今夜追杀泰山王的是黑白无常。任水芸被丛帝的絮叨惹得颇为烦躁，抢先道：

“不管杀手是谁，都是在凡间的成都发生的。现在凡间还没有民间通用的录音设备，现在华相公去哪里找证据？”

丛帝答道：

“浣花夫人，请稍安勿躁。证据很重要，我们都不能随便冤枉他人，对吧？”

丛帝理性的声音，很快就把任水芸的脾气压制了下去。她轻咬上嘴唇，不服气地啐了一口，突然想到了甚么，转头对华夏说道：

“华相公，你有证据的呀，想到了么？”

华夏满脸疑虑，诚实地回答道：

“我一时还没想出来。任姐姐，你怎么说我有证据？”

这时蒲丁似乎也明白了任水芸说的那件东西，说道：

“啊，我知道了……”

“阿丁姐，你不能说！要是那件东西从我们口中说出来，就不能让丛帝信服了。”

蒲丁立刻明白了任水芸的用意，闭口不语，只是用双眼温柔地望着华夏，满怀期待。

华夏闭目冥想。他想道，那件东西只有两位姐姐知道，诗圣和后汉双星都没有反应，这说明那是在遇到她们之后，又在杜甫出现之前，自己告诉她们的一件物什。那究竟是甚么东西？

他仔细回溯了遇到任水芸和蒲丁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忽然睁开双眼，说道：

“对啊，我有证据的！是‘孟婆安神冲剂’！”

听了华夏说出这六个字，丛帝惊讶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来：

“不错，如果是灵人说出这六个字，我未必会相信，因为这样东西在灵界人尽皆知，是酆都里轮回转世之前，用来忘记痛苦的药粉。只有身为凡人的你说出来，才可以大概率证明你确实遇到过黑白无常。”

“因为我身上的冲剂都用完了，所以刚才一时没能想起来这件东西。任姐姐，你能把我送给你的礼物，展示给丛帝看看么？”

任水芸见终于可以折服这个絮叨的丛帝，笑吟吟地从腰间掏出一包药剂，在摄像头下展示给他看。

“不必展示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包装是否真实。但是黑白无常不是来追杀泰山王的么？他们怎么会把冲剂交给你？”

华夏笑道：

“因为我在凡间战胜了他们。现在他们是我的义兄。”

丛帝声音里的惊讶程度继续上升：

“黑白无常就算在凡间不能使用灵力，那也是不死之身，怎么可能被你这小小娃娃击败？”

“因为当时南宫辅佐真君在场。他们螳螂捕蝉，我黄雀在后，一度成功控制了他们三个鬼仙。”

华夏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丛帝目瞪口呆的表情。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好，华先生，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可以完全相信。但是这还不足以作为出兵的证据。”

“为甚么？”

丛帝的回答，令华夏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扑灭了下去：

“泰山王遇害和武侯祠遭袭，虽然都和季汉君臣有关，又在近期接踵发生，也许真的有甚么内在联系。但如果说是巧合，却也未尝不可。

“所谓白帝和地府私通，我现在只有大约百分之三十能相信，还不足以因此出兵。你们，还有其他证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