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关照（1/1）

山外山秘境，故老相传是当年的至高龙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秘境之中有着数不清的珍宝以及各种含有神奇能力的区域，哪怕是凡人进入山外山秘境，只要活着回来，也能一跃成为强大的灵武者。

但是秘境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秘境的入口每十八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同，除了出现的时间以外，它出现的位置并没有规律。而且秘境中还有强大的妖兽看守，倘若无法通过考验，进入山外山秘境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女子道：“我现在拿到了玄境密图，可以不用等秘境开启，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纵然前方刀山火海，我也必须试一试。否则十年之后，我的那些对头们一个一个变得更强，我的计划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

夏侯明道：“既然如此危险，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那女子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能离开天武帝国！”

“可是……”

“没有可是。”那女子凝视着夏侯明，道：“我为你花费了无数的心血，你若跟我同去涉险，弄不好会让我的计划前功尽弃。”

夏侯明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那女子道：“我此番前去，若是三年不回，以后的计划怎样就由你自行决断。”

夏侯明低声应道：“是。”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你今天抓到了一个叫李世高的小鬼，是不是？”

夏侯明点头道：“不错。他会朱雀玄武两种灵武技，手里还有师父您的武器，我料定他肯定和师父有渊源，所以只是将他擒住，没有伤他性命，现在就关在营房里，由修士院的人看管。”

那女子轻声一叹，道：“这小鬼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相救，若不是他，我只怕会身受重伤，还得再养一年半载。这小鬼虽然有些迂腐，不过总算对我有恩，我一时兴起，就收了他做徒弟，将朱雀玄武两式传授给了他。”

夏侯明喜道：“这么说来，他就是我的师弟了。他年方八岁，就能学会朱雀玄武两式，其资质已经可称得上旷古绝今。日后一定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

“我并没有将实情透露给他。”那女子在夏侯明面前轻轻的来回踱步，道：“一来他年纪还小，二来，这小鬼的性子也实非我辈中人。他是先天灵武者，我想在修士院中会有他的详细资料。你若得闲，就去好好调查一下。他此来是为了找他父亲，你帮他一把，明日放他们离开吧。”

“是。”

那女子道：“你要对他时刻留心，但不能显露出你我之间有关系。倘若你看他确实可以帮到我们，可以想办法尽早将他招到身边。他的体质特殊，或许可以和你配合，完成四象五行式。若他的确不能和你站在一起，而我又没有回来……”

她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一些。

“那就废掉他的武灵，尽量留他一条性命便好。”

“徒儿明白。”

那女子长叹一声，轻拍夏侯明的肩膀，再一次细细打量夏侯明，过了良久，她柔声说道：“你又长高了许多。下次我们见面时你差不多也是个大人了。”

夏侯明从她丑陋的脸上看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慈爱之色，顿觉双眼发酸，颤声道：“师父，我们不要再进行计划了，我陪您去山外山，好不好？”

那女子转过身，道：“我一生的志向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让我放弃，除非杀了我。”

夏侯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父，我一定能够尽心竭力，帮您完成您的愿望。求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那女子回过头又看了他一眼，黑袍一振，道：“就这样吧，我走了!你不许跟过来!”说罢掀开门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夏侯明果然不敢追上去。他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没人能体会此时他的心情，也没有人能给予他安慰。

李世高和阿一被关在了关下的营房里，外面有好几位武师级别的灵武者把守，要想逃出去还不被发觉那是绝无可能。

李世高坐在窗边，瞧着外面自言自语道：“流年不利，近年最差，好容易学了点厉害东西，结果还没来得及威风就被人啪啪打脸。这下好了，老爸没抓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二皇子是怎么想的，是想把我们招安呢，还是有着别的打算。”

阿一一个人躺在床上，脱下鞋子，光洁如玉的小脚丫在空中蹬来蹬去，道：“怎么样都好，只要那个娘娘腔不打你的什么坏主意就行。”李世高奇道：“要打也是打你这小丫头的坏主意，我有什么值得他打主意的？”阿一趴在床上，嘻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个娘娘腔看我的眼神和一般的男生完全不同，我被他抓住捆在马上他都很少看我，反而是白天他常常偷偷地打量你。我可知道哦，有些男生不喜欢女生，就喜欢男生。”

李世高心底一阵恶寒，暗道：“这不会吧，他一定是对我的灵武技感兴趣，一定是!”

阿一又问道：“你白天施展的灵武技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你什么时候学的？”李世高道：“我在路上拜了一个丑八怪师父，是她教给我的。”阿一道：“哪里有叫自己师父丑八怪的，就算她真的长得丑，你也不应该挂在嘴边上吧。”

“胸怀坦荡，美丑都只是形容词罢了。漂亮就是漂亮，丑就是丑，你要觉得我长得丑，你也叫我丑八怪也无妨。我师父既然不在乎，我又不知道她的高姓大名，这么叫她又有什么关系？只有那些嘴上说着什么任何人都是美丽的，却不允许别人嘴里蹦出半个丑字的人，才是真的明明在乎的不得了，却还要自欺欺人。”

阿一切了一声，道：“又装大人。”

李世高道：“不是我装大人，是你还是个小鬼，不懂就要多问，多读书。”

“就你知道的多，好啊，你懂得多，那就绅士一点，这个屋子里就一张床，你就让给我吧，你睡凳子。”说着往拿起被子丢给李世高，自己四仰八叉的占据了整张床。

李世高微微叹气，心想：“亏我之前还想未来生个女儿，这一个小丫头就够闹心的了，果然还是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好。”抱着被子在长凳上躺下，轻轻吹灭了油灯。

屋内寂然无声，李世高闭上眼睛很快就能睡着，这时又听阿一问道：“喂，你睡着了吗？”

李世高想装睡，阿一又问：“你真的睡着了吗？可不要装睡，然后等我睡着了过来亲我哦。”

李世高忍不住呛道：“你一天到晚脑袋里都想什么呢，咱们一路过来，我有偷偷占过你便宜吗？真是人小鬼大，不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赶紧睡觉，明天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咱们呢。”

阿一低声道：“真是个大笨蛋。”气哼哼的别过头去。

沉寂了几分钟，阿一忽然又开口道：“李世高，对不起。”

李世高一愣，睁开眼睛，阿一面朝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

“今天要不是我叫你救我，你就不会被抓。”

李世高失笑道：“傻瓜，咱们是朋友嘛，就算你一句话不说，我看到你被抓也肯定要去救你的。你不要多想，快睡觉吧。”

“李世高……”

“嗯？”

“谢谢你。”

第二天阿一起来照旧是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李世高对此也不感到奇怪，小孩子嘛，就跟夏天的天气一样，阴的快，晴的也快。

早晨有士兵给他们送来饭菜。用过之后，夏侯明的亲兵过来，吩咐灵武者带李世高二人去见他。

夏侯明居高临下，端坐中军，身旁还是那个方姓文士侍坐。李世高和阿一肩并肩走进来，李世高作为一个现代人，生来对天地君亲师那一套没有概念，阿一更不知道什么君臣百姓的礼节，两人大咧咧的站在原地，身边的亲兵喝道：“见了二皇子殿下，为什么还不跪下？”

夏侯明摆手道：“罢了，看在他们年幼的份上，就免礼吧。”李世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千，道：“多谢皇子殿下。”

夏侯明微笑道：“李世高，你知道孤为什么叫你来吗？”李世高道：“我干扰大军前进，又冒犯了殿下，殿下要如何处置我绝没有怨言，只不过这个小丫头少不更事，擅闯殿下军帐也是无心之过，求您放过她。”阿一叫道：“我和他是朋友，要受罚当然也是一起受罚。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侯明脸上笑意更胜，道：“难为你们两个小家伙这么讲义气。我说我要放一个杀一个，你们谁想死就向前一步，谁想活就后退一步。”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向前跨出一步，李世高伸出手臂，在阿一身前一拦，阿一却从他手臂底下钻了过去，同时脚下一勾，想把李世高向后摔倒。可惜李世高此时下盘十分稳固，阿一勾他不动。

夏侯明朗声大笑，道：“很好，你们不用争了，我有言在先，不会伤害你们，现在当然不会食言。嗯，你们年龄虽然小，可情深义重，就算是大人也没有这份真心，孤深受感动。”

阿一忽然晕生双颊，急忙向一旁闪开，和李世高拉开距离。

夏侯明道：“李世高，孤爱惜你人才难得，加之年幼，不计较你的罪过。本想将你收在府中效力，但如今战事紧迫，孤也无暇他顾，这里有孤的手令，拿着回去，路上不会有人阻拦你。等战事平息以后，孤会再去找你。”

李世高心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父亲，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思？站在原地，不去接手令。

夏侯明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你的事情孤已知道。孤看你一片孝心，已下了军令，着李打铁等人返回富阳，到郡守府听用。”

李世高大喜，躬身谢道：“多谢殿下!”

夏侯明笑吟吟的点点头，心想：“不管以后如何，现在你终究是我师弟，师父既然临走时特意嘱咐了，我就不能不管你。”又下令送了李世高一百个银币和两匹骏马作为路费和脚力，教亲兵送他们出了关。

李世高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自己可是冲到了当今二皇子的中军和他刀兵相向，结果非但没有受到处罚，反而得了许多好处。那夏侯明甚至都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李世高心中有数，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夏侯明如此客气，多半还是看中了自己小小年纪就有两种厉害的灵武技。

他和阿一一人一匹马，离开崤关，向安阳渡口而行。夏侯明自觉对李世高已经极为关照，却忘了两个小孩子骑高头大马着实不便，走起来还不如李世高自己跑得快。

阿一忽然道：“李世高，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李世高奇道：“你又抽什么疯？”

阿一打马走到他跟前，道：“这还用说，那个娘娘腔对你这么好，不就是看上你了嘛？乖乖不得了，你没听他说以后还要来找你吗？”

李世高摇了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脑瓜，道：“你呀，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

两人徐徐而行，到中午时分来到安阳渡口。此时安阳渡口已由军队控制，所有船只都拖上岸来，不许附近渔民下水打鱼。来往黄河两岸还需要有夏侯明亲自签发的手令。

李世高和阿一下了马，向巡河军官出示了手令。夏侯明对李世高极为上心，早就派人来打过了招呼，军官带着他们和马匹上了一条大船，让士兵送他们回北岸。

正要开船，岸边又来了二十几个军汉，领头的军官拿出手令，道：“二殿下吩咐，让他们返回原籍，到郡守府听用。快开船让他们过河吧。”

李世高隔着老远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在船头轻轻一点，飞到岸边来。他走到那些军汉中间，立时就有人认出了他，道：“唉，快瞧，这不是李铁匠家里的小娃娃吗？李老哥，快看这是谁来了。”

李世高分开人群，李打铁背着风箱慢慢走在最后，一年多未见，他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鬓边也多了一缕白发，见到李世高微微一愣，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世高快步上前，见他安然无恙，心中欢喜无已，道：“我担心爹，所以就和朋友一起来找你……”说话间，声音已经哽咽。

他不明白自己的灵魂已经是成年人，为什么还是会流泪，但他此时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