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尘埃落定（1/1）

我提着自己和陈竞衍的东西往家走,冬日里的宁城的夜很冷,回家的路很长,可最后一次走这条路我却觉得太短了,也许是心境不同的原因吧,我想。

我和李倩回去之后把房间里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打包放在角落里。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的我已经在空闲时间送回了家,剩下的只有一些必需品了。

由于明天要考试,我和李倩早早地睡下了,睡之前我给陈竞衍发了条消息:

“森林”:早点睡,明早见。

此刻我实在不知道该给他发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安慰到他了,我敲敲删删了数十次,才发出去了这句。我叹息一声,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我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我不耐烦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了电话闭着眼睛接通了,我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句道低沉压抑的男声:“叶析,出来开门。”那声音很轻,仿佛一声叹息。

我瞬间清醒了大半,是陈竟衍。我起身披了外套去开门,客厅里开着一盏台灯,是李倩怕晚上起来上厕所看不见专门留的,她怕黑。

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了。外陈竞衍站在门外,黑衣黑裤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屋内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我把他的神色看得分明。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

他向前一步,挣脱背后无尽的黑暗,踏进了光里。

他伸手把把面前这个女孩拥进了怀里,门外的风是冷的,怀里的人是暖的。

“叶析,我没家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那声音里溢出的悲伤仿佛要把人拉着一起坠进悲伤。

我伸手回抱他,感受着他微微起伏的呼吸。

他身上很冷,像是一个人吹了很久的夜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泪砸在我的左肩上,洇湿了我的睡衣。

“陈竞衍,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啊,”我松开一手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泪。

他松开了我,我上前一步轻轻把门关上。陈竞衍目光追着我:“我什么时候喜欢哭了?”

我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屋里的暖气一点点驱赶了他身上的寒气。我回忆了一下说:“小时候见到你第一面你就在哭。”

他的情绪受屋里气氛的安抚慢慢稳定了下来,他辩解道:“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我喜欢你的笑。”我看着他,认真道。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每一滴眼泪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大多都很悲伤,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地。”我见他不说话,我继续说。

“谢谢你,我会的。”他想了想又说:“那你愿意把你的快乐分享给我吗?”

我勾唇一笑:“当然。不过要是那天我因为什么事也哭了呢?”

“不会的。至少,我不会让你为我流泪。你说过,眼泪是不能轻易流的。”

我笑了笑:“好吧,勉强相信你。”

夜还很长。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夺命连环 call从家里 call到了考点前。

此时离正式开还有两个小时。我想班里除了齐诚以外都到齐了。

我看了看站在我旁边倚靠在柱子补觉的陈竞衍,问他:“你知道齐诚出事了吗?”

他闻言掀了掀眼皮,回我:“知道。”

我脸色白了白。他看了看四周,凑近我小声说:“杜与风干的。”

我联想到齐诚出事刚好是在陈竞衍父母离婚的前一天,他对齐诚出手大概是在为第二天对付陈竞衍做准备,杜与风大概不会让知道那件事的任何人有威胁他的把柄。还好陈竞衍赢了他。

我追问他:“杜与风怎么样了?”

陈竞衍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被查出非法收入,进去了。”他看了看我惊讶的神色,解释说:“我爸干的,但他这事他真做过。”

我点点头,不再追问。我目光四处游走,观察着考场四周的布置。我的目光触及到远处拍照的两个女孩时突然停住了。

“我们昨天拍合照,你没来。”我幽幽地来了一句。

陈竞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远处拿着相机的那两个女孩。他勾唇道:“那我们现在补上?我们的合照。”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旁边的一个女同学:“能麻烦帮我们拍张照吗?”见那女生点了头,他拉着我站在花坛下,找了一个距离手机适中的位置。

在经过了我的允许后,他用手轻揽着我的肩,阳光笼着我们,为我们镀上一层光。

“咔嚓”一声,那女将手机递还给他,他低头道了谢,刚才拍照时的笑意还停留在脸上,把那女生看得一愣。

我凑过去看那张照片。——阳光下少年笑得肆意张扬,像一轮烈日,我看着照片中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被这轮太阳灼伤了。

“怎么了?”陈竞衍问我,我抬起头发现他带着笑盯着我。大概是我刚才看照片太投入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拍得挺好,发给我一份?”他点了点头:“改天可以多拍几张,这张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我会好好珍藏的。”

我笑着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临近考试了,我不由地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背包。陈竞衍看出了我的紧张,他轻笑了一声,说:“你加油。记得考试的时候用我给你削的铅笔。”

听他说起这个,我捏了捏包里的那把铅笔,好笑道:“这个量恐怕我明年复一年都够了吧。”

他睨我一眼:“可不许有这个想法!我们要一起去北城读书的。”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那要看我造化了。”

小齐老师看了看表,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清了清嗓:“同学们,准备好迎接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之一了吗?”

大家已经自觉地聚拢了,形成一个圆把小齐老师围在了中间。

“准备好了!”大家一起吼道。

小齐老师欣慰地笑了笑:“去吧!同学们。加油!”

我深吸了一口气,和陈竞衍对视一眼,一起走向了考点。

考试开始后我才发现,这个卖点里竟然有不少熟面孔。他们大多都知道陈竞衍,见到他在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点。纷纷提了速。

陈竞衍第一个放下了笔。他看了几眼自己的画,又看了会儿窗外,似乎是无聊了,又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我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有朵花儿似的。我在百忙之中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了他带着笑意的眼里。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匆忙低下头专注到画上,哎,真是蓝颜祸水啊。

我画了一会儿,他却还盯着我看个不停,我有些急了,不由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感觉好比考试时你身旁坐了个学霸,你还在苦苦冥思第一题的时候他却已经把试卷翻了页了。

针时指向整点,我长舒一口气,把笔放下,我在角落里署上自己的名字,交了去。

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