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震慑(1/1)
却不曾想,听到魏书礼的道歉,那位小公子连头也不抬,温庭玉冷漠的别过脸,显然两人都不想理会他。
但对于魏书礼来说,他已经道歉了,如果他们不原谅自己,那便是他们不识抬举。
从小到大他都未曾受过这种委屈,魏国公府三代单传,家里长辈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无名小卒揍了一顿,却是传出去,那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触到脸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被萧泽带着去小药铺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年过半百的大夫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劝解道:“小郎君应是刚成婚不久吧,夫妻之间需要磨合,可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魏书礼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满腔怒火正巧无处发泄,他指着老大夫的鼻子,怒道:“你胡说什——”
话还没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也难怪会被人误会,哪有男子跟人打架挠人的脸?还咬人胳膊的?
难不成……
小公子是因为跟温庭玉待的久了,行为举止都变得不正常了?
啧,温庭玉真是误人子弟。
回客栈的路上,萧泽停下脚步,负手而立,落寞的盯着将天空染成金色的夕阳,缓缓开口道:“书礼,你和庭玉无冤无仇,何必非要逞口舌之快?”
魏书礼却立刻抓住了萧泽言语中的漏洞,笑眯眯的调侃道:“你唤他庭玉?你和他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莫不是……垂涎人家的美貌?”
萧泽眼神一黯,并未反驳魏书礼的话。
魏书礼拍手笑道:“难不成被我猜中了?”
萧泽微微低头,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半是严肃,半是悲悯,想来魏书礼年岁尚小,应当是不知晓温庭玉的真实身份。
当年宫里举办桃花宴,他与温庭玉的姐姐——温庭姝有过一面之缘。
温庭姝自幼体弱,即便在春日,却还是抱着一个手炉,她孤身一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一袭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发间簪着一朵绢花,她生的极美,气质清冷,肤白若雪,眉间长着一颗胭红的朱砂痣,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
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萧泽只觉得身心恍惚,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贸然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不待他表明身份,温庭姝就凭他的衣物猜到他是某位皇子。先帝子嗣稀少,能平安成年的只有堪堪三位,端王萧煜有腿疾,太子萧何感染风寒并未出席,而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一位——燕王萧泽。
萧泽内心赞叹:她不仅生的貌美,还有一颗观事入微的七窍玲珑心。
互相表明身份后,两人放下戒备,熟络的攀谈起来,他惊讶于一个女子胸中竟有那般沟壑,她说她的志向是骑着烈马去看边塞的大漠孤烟,可惜她自幼体弱多病,只能被困于深深庭院中,靠着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吊着性命。
她伸出孱弱的手腕,轻声道:“幸好,父亲和弟弟都待我很好,从未将我视为累赘。”
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心底只有一个念想:我要带她寻遍天下名医,与她一同去看漠北的长河落日。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她的丫鬟寻来,两人才匆匆告别。
过了半年,侯府传来温庭姝病逝的消息,当天晚上,他喝的酩酊大醉,铺开宣纸,墨渍与泪渍一同滴落与桌上,提着画笔的手不住的颤抖,却怎么画不出她的半分神韵。
再后来,镇北侯获罪,候府没落,他身为皇子,身份敏感,连在朝堂之上为她的家人辩解一句都做不到。
他一直相信,那般女子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叛国那种事的。
大风吹过,衣袂翩跹,袍角翻飞。
萧泽从远方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纨绔不堪的魏书礼,他决定出言威慑一下他。
“我不让你开罪温庭玉,是有缘由的。”他幽幽开口,语气阴森:“你知道关瑞吗?他是原东厂厂督,就因为口不择言的骂过温庭玉就被他下令乱棍打死……”
魏书礼瞪大了眼睛:“啊……”
“还有杜秋章,是前顺天府府尹,就因为嘲讽过温庭玉是宦官,就被温庭玉随便扣了个罪名,刺杀在流放的路上,听说临死前被拔掉了十片指甲……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魏书礼额头冒出了岑岑冷汗。
“更别提往温庭玉家门口泼狗血的人了,被温庭玉抓住打了一天一夜,后来被抓进东厂,当了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太监……”
魏书礼捂着嘴,惊叫到:“他这般胆大妄为,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虽然是在阐述事实,但经过萧泽的夸大与润色,温庭玉在魏书礼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普天之下,天子便是王法,你以为皇兄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刚才让你道歉是在折辱你?书礼……我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啊。”
魏书礼垂下头,低声道:“我就是对他家里已有妻室,却还在外面养男宠的行为看不过眼而已。”
听到魏书礼这么说,萧泽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一手捧腹,一手拍着魏书礼的肩膀:“书礼,你可真是……”
萧泽斟酌着语言,最后评价道:“刚直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