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满身污秽（1/1）

天幕漆黑阴冷，雨水砸在身上透出砭人肌骨的森森寒意。

深夜的偏僻马路几乎没有车辆经过。

原羽回了车上，身上带着丝丝湿凉气，刚刚撑着伞，肩膀衣料和裤脚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外面连绵的雨打湿。

雨水砸在玻璃车窗形成一片模糊斑驳的水帘，转瞬又被雨刮器擦的清透。

原羽在驾驶座透过车窗盯着前方路面那具生死不明的身影，眼里高涨的疯热情绪淡了些去，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恐惧、犹豫、慌乱；这些情绪不曾出现在他眼里。

从头至尾始终不变的是近乎可怕的漠然死寂。

……是秦序居心叵测，再而三的逼他，不是吗？

原羽收回视线，手掌按在方向盘上，显然就要这样不闻不问地离开罪恶现场。

这时候有温柔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是专属于某人的来电铃声。

放在一边的手机界面在昏暗的车厢里亮起了光，屏幕上显示着‘漂酿主人~’的备注。

原羽睫毛颤了颤，漆黑死寂的瞳仁微微一缩，他有短暂的空茫，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眼底闪烁起了死水微澜的光彩。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些画面。

她拿了他手机把备注改成‘漂酿主人’，给他备注的是‘乖乖小狗’，那么的理所当然。

原羽从不觉得这种称呼有贬低、侮辱性。

相反他喜欢得不行。

这是专属于两人的甜蜜昵称。

原羽冰凉的手指动了动，有些僵硬地拿起手机，划过接听。

窗外雨水绵绵，阴霾昏暗的光下他脸上表情似乎柔和了些，还未开口，里面传来柔柔糯糯的声音：“安全到公司了嘛。”

“……嗯。”原羽心脏跳动，像跌入深渊的人又看见一束照过来的光亮，“姐姐怎么还没睡。”

“睡了的，又醒了。”她睡嗓比平时听着要缓慢一些，带着软和的气音，“下雨路滑，有点担心你的车技，只一点点担心哦。”

原羽嘴角弯起了浅浅弧度：“我会注意安全，睡觉吧，我很快就回去。”

穆欢也没再多说。

通话断了，原羽嘴角抿平，看向路面生死不明的身影，眼底凝结成更为漆黑沉沉的晦暗情绪。

他面上有片刻的茫然、失神，转而又升起巨大的恐慌不安。

他、干了什么？

平常人在此情此景该有的反应终于缓慢地在他脸上体现，却并非因为各种人伦道德因素。

只因为穆欢。

他不能——不能变得比现在还阴暗、肮脏、卑劣。

陷入极端疯狂的境地的他，灵魂坠入黑暗深渊迷失沉沦的他，在这一刻被她的声音，猝然唤醒。心底涌动着的所有残酷暴虐烟消云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仿佛沾满了鲜血，却只是幻觉，他此刻连骨髓深处都升起一股后怕。

他杀了人、满身污秽、成为阴暗一角的臭虫；

——这样的他，还怎么配得上穆欢？

她如果知道一定对他厌恶、失望、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不顾她的意愿将人强行绑起来禁锢？囚在身边？肆意侵占？

不。

即便光是想想这些就兴奋的不行，但他不能这么做，那样姐姐和玩具有什么区别？

他爱她的身体心灵每一寸灵魂，不是只为了占有她的身体禁锢在身边。

原羽呼吸发颤，立即冲下车，确定秦序还有呼吸只是昏厥过去后，重又平静下来。

雨这时小了些，他回到车上，不慌不忙地拨通了120。

……

穆欢一觉睡到早晨八点，醒来却发现原羽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

昨晚上他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穆欢怔了怔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猛地坐起身，拿过床头的手机给他拨过去电话。

所幸对方很快接听，声音听起来也还正常，可下一刻听到的内容让她刚落下的小心脏又高高提起……

*

穆欢匆匆赶到医院，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住院大厅寻找什么。

“姐姐。”

穆欢听声回头，看到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原羽。

她憋着一肚子气，见到人就劈头盖脸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去公司吗，怎么会把人撞了？”

早晨那通电话里原羽和她说夜里出了车祸，不小心把秦序撞了。

事情太过突然紧急，她没在电话里细问就赶紧来了医院。

“秦序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俩个有病吗、大半夜的到底搞什么！”

原羽状态不太好，肤色苍白的好似透明，面对她含怒的质问，他低垂下眉眼，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穆欢却没心思在此刻细究，狠狠瞪他一眼，抓起他的手：“边走边说，快带我去看秦序，他伤的严不严重？”

她的着急和担心溢于言表。

原羽眼神暗了暗，扭曲的嫉妒心在此刻又涌动，心里闪过就该在昨晚让秦序死掉的念头，转念又克制住这些不正常的杀虐欲望。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碰伤，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听他这么说着，穆欢提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