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算计促命(1/1)
第二日晌午若离才有些困意,但此时庭院中热闹不已,好像宫女们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着某些惊人的话题。若离猜测是昨日的事,也懒得搭理。
但女孩们的声音不断,搅得若离没了困意,“采菊?采菊?”她唤采菊来伺候梳洗。
一个陌生的宫女跑进来,恭敬地跪地行礼,“参见公主,采菊姑娘清晨便被陛下叫到殷政殿去问话,到现在还没回来!听说是为了大监被杀的事,皇上甚至震怒……”
若离大惊失色,采菊知道什么?昨日自进入机关阁便将采菊遣回宫了,大监被杀和她有什么关系?而父皇又怎知大监被杀的事?就算昨日和乔装的太监一起出了宫也顶多是失踪,又怎么确定已死?
她预感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而此刻,她必须去弄明白一切,至少要保住采菊!
她来到殷政殿,堂中只有父皇和采菊二人。契凌王威严高坐,采菊已跪在阶下满面通红满脸泪光。
当然....还有一人……一具死尸…..….
正是大监曲彷!他不是被埋在山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背部朝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番锦怎么会犯这种错误?竟连匕首都忘了取下!
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番锦的匕首,甚至还有些眼熟......
若离突然想起,那碧玉柄的匕首采菊还向她“炫耀”过,说是将军派他来时陛下亲自允许将军赠与她给若离防身的。
若离突然看懂了……一切都懂了....!
她走近尸体,那上面飘出的不是恶臭,反而有一股奇异的很难察觉的暗香--琪连宫的香气!
她看懂了!一切都看懂了!有人沉不住气了。
但让她憋闷的是她不能戳穿事实,因为那祁兰夫人既然能把大监的尸体运回宫,必然知晓昨晚的一切,若她将三皇子、大哥、番锦抖出罪上加罪,所有人都无法逃脱了.....
未等若离发话辩解,那高座上的王直接命令:“来人啊!把采菊关人死牢!听候发落!”看来大临的死对老国王影响不小。
若离遂跪下求情,但老国王任她辩解,仍不吐一字。但此时慌了头脑的若离辩解毫无头绪,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因为她此时不能损害各方的利益...甚至是那个构陷采菊的人。
若离眼睁睁看着采菊被几个健壮粗鲁的侍卫带走.....
“公主救我!公主救
我!……”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喊声刺痛着若离的心。
待采菊喊冤的声音消失,契凌王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台阶,经过大监的尸体时站定看了好一会儿,若离第一次从父王眼中看见如此伤感悲怆的眼神。
继而他向若离走来,亲手将她扶起:“可是你所为?”他说的清淡,如一缕云烟飘过。
若离惊异的看向父皇的眼睛,父皇竟怀疑自己会指使采菊杀曲彷?
而老国王心中似乎已经认定是若离所为,看见她惊异地看着自己,便以为她惊异于自己的阴谋被戳穿,遂拍拍若离的肩,慈爱的神色夹杂疲倦尽显于脸:
“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说完便走到殿门口,仰面朝天紧闭双眼晒着阳光,似乎只有这正午灼热刺眼的阳光才能压制住内心的痛苦悲怆。
若离自然明白,在这宫里无论多少年的经历多少年的情感都比不上血缘亲情,在大监和自己的事情上,父皇还是会偏向自己,以至于放弃深究拿一个小宫女顶罪就此作罢。
况且死者已矣……
但是她不想让这个稚气未脱、青春活泼的小姑娘帮她承担罪责!况且她自己也没有罪责。
她要再次去琪连宫……找那个人问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救采菊,她一定有办法!
她心中烦乱,没了方寸,竟连礼都不行就直接快步走出殷政殿,出得宫门便上了辇径自命令去琪连宫。
不想那祁连娘娘也不见她,却派了贴身丫鬟来传话:“夫人自说人既去了也无办法,不过公主自知夫人所求为何。此番只是催促罢了,想来死了一个丫头对公主并无大碍,但若是公主仍无所动,之后的事……谁料得准呢?”那传话的宫女说的阴阳怪气,仗着主子的把柄,气焰也嚣张不少。
若离只得回去。一路上,她左思右想,看来现在祁兰夫人急于除掉肖贵妃,莫非肖贵妃发现了什么?她已经开始针对祁兰了?
而祁兰夫人此番并非以采菊的性命威胁,而是警告?她从一开始就舍了采菊的命?!
只是对于自己,那采菊的命又如何能舍?
她忽然憎恨祁兰!甚至比那害死母后的肖贵妃还多几分……!母后在心中只是个幻
象,而采菊是活生生实实在在眼前的人!况且那祁兰先招惹的是自己!如今自己心中恨谁帮谁已不论她们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是比谁的心更狠,谁的手段更招人憎恨……!
若离自知自幼便与人生分,旁人之事便懒的插手。从未料想有朝一日意会为一个小丫头伤情。究竟是对她为自己顶罪的愧疚,还是自己……本就离不开她?
但无论怎样,她只顺遂自己的心意便罢。采菊定要救!那系铃人不救,便自己救!
“去殷政殿!”若离严辞命令。
“公主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奴才去取便可。”抬轿的小厮应道。
“落了采菊,你如何去
取?”她暗自嘟囔着,轻抚轿窗的纱帘遮掩好。外面没听见任何话,只道这公主怒了,便谁也不敢作声。
回到殷政殿,踏入园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那日彩蝶的一番赌气行径……用在这里或许还有些用。
此时悲怆稍散的契凌王已登上主位批阅着奏折,阶下的尸体、地面也都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或许是皇上为维护若离忍痛命人除了。
而王上身边站的已换成了旧日曲彷的爱徒仁立,他本名李权,但曲彷知王上忌讳,遂改了名字。
不想老国王知若离意图,并不愿见她,命人传话令她回去,“此事已矣”。
若离怎肯罢休?她在殿外跪下,高呼三声:“采菊无罪!采菊无罪!采菊无罪!”继而每喊一句便叩首一次,次次叩在坚硬的青石地上实实作响……
她确信父皇听见了,确信他亦在犹豫,在焦急,在心疼。而此时,自己已被逼的无了法子。
她继续磕着响头,一次次撞击青石板,一声声高声呼喊.....…那石上已添斑斑血迹,脖颈的伤口也瞬间裂开,淌着鲜血……但这一切的痛,都比不过内心之痛!
天渐渐入夜,殿中的灯火还未熄。她渐渐没了力气,她的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声音也越来越弱……但她时刻告诉自己必须撑住………那个小女孩正等着她!不为别的,不为愧疚,不为偏袒,不为相助,只为她是这宫中唯一不会利用算计隐瞒自己的人!她是这宫中唯一的纯洁无瑕………那自己已经在渐渐丢失的纯净........
她突然想到什么,她打算豁出去!这次便是与父皇闹僵了得了罪责或打了父皇的脸,也要这么做!
她虽没了力气,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也足以响彻附近的宫殿,“大监乃若离所杀!与旁人无关!大监乃若离所杀!与旁人无关!……”她使出全身力气喊着,她感到自己快要昏倒。
未喊几声,大殿门便开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说话自是轻浮:“公主快别喊了!这整个皇宫都知是公主的不是这还得了?!陛下请公主进去哪!”
若离眼中含泪……这话真是好用……但非是要把自己逼上了绝路遭众人误会数落算计,父皇才肯罢休么……?先前不喊是怕伤了父女情分……而现在,伤了便伤了……无所顾忌无所念了。
她拖着蹒跚的脚步入殿….…脚步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如一片鸿羽瞬间飘落在那往日秦陌寒的雕花案几旁,宽大的衣袖素纱拂倒了案角的砚台,墨........
染了白纱.…..…
染了素锦..…
染了。。。皎月下的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