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死老兵（1/1）
“荒神…它是荒神！”
“快通知诊断部队！通知所有杀毒武士！快通知阎罗大人们！有荒神进城了！”
温泉浴场，一艘奇怪的、闪烁着红蓝光芒的飞行器穿破了云层，体积并不大，只载有两名牛头警官，却发出了巨大的噪音……
飞行器很吵，牛头警官们也很吵。
这让小丑很不高兴。
它身体开始自动膨胀，长出了许多的触手，每一根都能轻松伸出百米长度，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把吵闹的飞行器和丰都守卫穿透杀掉。
他已经打算这么做，但还是习惯性的看向男人，想听取他的意见。
而直到此时，小丑才惊讶的发现，男人已经不知何时昏迷不醒。
“呀！呀！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小丑顾不上格式化掉那些烦人的东西了。
它把身体化作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将男人和自己包裹其中。
它慌乱的检查着男人的身体。
男人太虚弱了，因为活得太久太老，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也因为路途上的战斗……该死的锈蚀妖，居然在男人的背上留下了一道不断锈蚀，无法愈合的可怕伤口。
而男人居然就这么忍受着，一路旅行，什么也没说……
黑球内，荧光微弱。
男人艰难的抬手，抚摸着小丑的面具，表情痛苦，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一直在呢喃着“回…回…回…回…”就像陷入了死亡前的错误死区一般。
小丑因为男人的突然倒下，早已不知所措。
他会伪装、渗透、干扰、入侵、破解、异化、吞噬、分解、复制、弱点剔除、嫁接增强、千变万化……
他会很多很多的技能，但唯独不会救人，不会挽救一个灯枯油尽的灵魂。
“啊！怎么办？啊！怎么办？……”
小丑的表情面具开始错乱变化，就像十字路口损坏的红绿灯，在胡乱切换个不停，连他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越来越畸形，像极了车祸现场。
“回…回……”男人还在说着奇怪的话，看向小丑的眼神浑浊无比，脸上带着苍白如纸的微笑。
小丑听不懂男人想说什么，就算动用了海量的逻辑模块，它也解析不出男人到底想要让它做什么。
而那些烦人的、该死的小虫子们！
已经开始对他的身体进行破坏，动用了磁化射线和高频震荡波在内的各种武器，让小丑很疼，很烦，很想杀光他们。
“回…回…我们回去吧。”男人总算说清楚了一句话。
就像从死亡的悬崖边缘往后退了一步，男人的目光也清澈了一些，拍了拍小丑的脑袋，说走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
小丑不解的变化着表情，长达千年的漫长旅途中，小丑吃了太多异魂，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太多太杂的记忆…甚至让他忘了从何处出发，现在能去哪里。
但既然男人不想留在丰都，那小丑就打算先带他逃出丰都，至于家在哪里，等离开丰都后有的是时间整理记忆。
打定了逃跑的主意，小丑的身体表面开始生出上千只眼睛。
他观察定位一名敌人的方位。
千百道目光绵延百里，在短短的数秒内计算出了数十条可以逃生的路线，并评估出了所有路线的风险系数……
下一刻，小丑本已不小的身躯忽然再次膨胀，在数秒内膨胀了上百倍，把云端之上的数十辆警车和近百名长有蝙蝠翅膀的病毒武士裹挟进了身体里。
然后，小丑爆炸了，像沼泽中鼓起的泥浆气泡一般炸裂开来。
小丑的身体瞬间化作了漫天黑泥，变戏法一般，也让小丑自己，以及被他裹挟的一切原地消失不见了。
这让更多赶来的警卫和杀毒武士变成了没头没脑的苍蝇，根本找不到小丑的行踪。
“在北边！一群蠢货！”
天空之中，雷霆一般的声音隆隆炸响，那是宙斯的声音在回荡，而他高大巍峨的形象也出现在丰都上空，像一名真正的神明。
当然，如果他的肚子能小一点，脖子能更长一点，如果不显得那么臃肿肥胖的话，他的黄金盔甲一定会更加合身，在空中的形象，也必是威武非常。
不过就算阎罗宙斯的形象出人意料的有些出人意料，无论如何，他依然是异魂之都的主宰者之一。
在他的目光下，来自荒野的恶神无所遁形。
在他的命令下，数不清的战士开始聚集，在纷乱的城市中英勇无比的对荒神展开了追击。
但让人头疼的是，这头从未见过的荒神太敏捷了。
仿佛拥有智能般，不停变换着形态，在环境复杂的城市建造中来回跳跃穿梭。
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甚至变成飞鸟企图逃避追击，甚至幻化成人，躲进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
这让所有守卫和战士乱了阵脚，也让宙斯暴跳如雷。
他一遍遍怒吼，让成千上万的守卫分开寻找，命令关闭都市的所有数据接口，不准放走哪怕任何一只蚂蚁。
宙斯不顾一切的行为，成功惊动了其它阎罗。
羽蛇神库库尔坎、圣祖母托西、海神尼奥尔德都唤醒了自己的军队，赶到了宙斯的身边。
阎罗们询问宙斯为何大动干戈。
着急上火的宙斯十分不情愿，却又不得已得告诉阎罗们，城市里出现了一头荒神……
“荒神？！”圣祖母托西一脸震惊的问道，“你确定不是荒鬼吗？毕竟一头荒鬼已经足够可怕，上一次出现的荒鬼，已经几乎毁掉了这座城市。”
“不不不！那的确是一头荒神，已经成神的荒鬼！”
宙斯紧张而贪婪的说：“它的体内已经产生了神格，我能感道它的跳动，优雅而动人的气息……”
“我的朋友们，我们必须抓住它！”
“当然，朋友们，先抓到它，再讨论那枚神格的归属！”
“好吧，宙斯，先抓住它，必须抓住它……”
废墟之地的堕神们难得的达成了统一意见。
于是，就算端坐深渊之海中，目光也能看遍四海两极的尼奥尔德，主动担负起了找到荒神的任务。
他的目光开始扫视无边无际的丰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海神很快就找到了小丑。
此时的它已经伪装成了一头章鱼异魂，正背着巨大的长条背包，在街头的露天面摊吃着面。
他很紧张，一边鬼鬼祟祟的观察着周围，一边用吃面作为掩护，吃得又快又急，吃了很多很多，盘子和碗堆了很高。
直接看傻了坐在一旁的鲨鱼头异魂，甚至连自己手中的面被小丑抢走，都忘记了抗议……
可惜，真可惜，小丑企图靠着“镇定”吃面麻痹敌人的战术失败了。
密密麻麻的警卫和士兵把集市、把小丑围了数圈，大有要小丑插翅难飞的架势。
小丑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重重包围下，小丑熟练的一把抓住鲨鱼头异魂，用毒刺指着鲨鱼头，大喝谁过来就杀了鲨鱼头。
他在拖延时间，拖延着让身体变化，眨眼间多出了三对翅膀，然后将男人扔到了背上，原地起飞，冲出了包围。
不是插翅也难飞吗？小丑一下变出三对翅膀，这不就飞出来了么！
小丑很开心，在空中飞舞旋转着，对男人说，咱们这就回家，回去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回到篝火旁……
它已经在它庞杂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个地方，那个称为家的地方。
小丑很开心，它对男人说，它现在有了翅膀，所以男人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能回到家。
所以男人要坚持住，在回到家之前，一定不要死，同时还要抓紧自己的羽毛，不要从天上掉下去，因为他会飞得很快很快很快很快，一眨眼就能到家……
男人很虚弱，但还没死，还在抚摸小丑的羽毛，这已经足够小丑非常开心……
开心到放松了警惕，忘记了敌人可能的袭击。
一支箭…从圣祖母托西手中射出，带着宙斯的闪电，还有羽蛇神的风与毒，眨眼间跨越了上百公里的距离，瞬间追上了小丑。
当小丑发现神箭时，它惊骇无比，恐惧得尖叫。
它可以千变万化，但已经没有时间。
小丑知道自己会被齐集堕神之力的神箭击中，然后粉身碎骨，遭受难以修复的重创。
接下来，堕神们眨眼就会赶来，将它肢解，杀死，然后哈哈大笑。
小丑很不甘，但毫无办法，只能在0.01秒的时间中来回穿梭，徒劳的想要寻找生机，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没有任何解法……
但就是在那最后的0.01秒时间里，在时间的水滴即将落地的漫长时间中。
弥留中男人咬牙爬起，在静止的时间中缓缓起身。
没有丝毫犹豫，男人在小丑的背上踉跄助跑，越来越快，最后踏步飞跃，在空中抽出了披风下的武器，一把普通的镰刀，一把锈蚀的铁锤。
白发苍苍的男人在寒风中滑行，像一名不死的老兵，大声咆哮着，用最强硬的进攻姿态，和神明的神箭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