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0日 晴 楚柠 第五天（1/1）

今天是楚柠把我叫醒的，她很有精神地把我拉起来。

“小王小王，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难得啊，今天是你给我意见。可以，你想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

楚柠带着我走过很多条街道，对于这个城市我并不熟悉，楚柠一直在我前面快步走着，又时不时回头看着我，今天的她总是满眼笑意，连脚步都很轻快，我就这么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荡漾的裙摆出神。

终于，楚柠在一家商业街的花店前停下来，她手背后，得意地看着我，“看！我的花店！”

“你的花店？”我有点疑惑，按照她之前的表述，这个花店只是她上班的地方呀？

“当然不是我开的，开花店也要很多钱的。不过我喜欢这么称呼它。”楚柠并不在意，她还在兴奋地和我解释着。楚柠的手伸了出去，翘起一只脚，还拎起自己的裙角，做了一个很夸张的邀请动作，我就先她一步穿了进去。

楚柠在门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花店内，她是在问我她可不可以穿进来，但是她着急又傻气的样子真让我觉得好笑。所以我没有说话，笑着学她，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里面，手指做了一个走路的动作，楚柠会意，放心地一步就跳了进来。

“当有阴差在你身边呢，不用担心这些，为了让死鬼更好地告别这个世界，阴差引路的死鬼可以穿行建筑物，无感知地使用类似桌椅等物品而不穿过，但是为了限制死鬼在没有阴差陪同下闲逛，如果我们距离太远，你就会暂时失去这些能力而寸步难行。”

楚柠乖巧地点点头“所以昨天你才那么着急地追出来对吗？你昨天在后面干了什么呀？怎么追了我那么久？”

想起昨天替楚柠出气的那个耳光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没什么，我不认得路嘛，你跑的太快，我只能分辨一下。”我并没有说出实情。

楚柠带着我介绍这间花店，这个时间花店也没有什么顾客。

“之前花店里只有我和老板、老板娘三个人，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人特别好，他们都是很温暖的人，如果店里接了会议用花、婚车扎花这样的活儿，他们就忙不过来了，所以我就来应聘啦！”提到花店的两位老板，楚柠很是开心，当说到他们的时候，还用双手悬空搭着他们的肩膀，像是介绍家人给我认识。此时的夫妻俩坐在花店中间长长的桌子旁，看起来就很温柔的老板娘正修剪手里的花枝，看的出来她干活很细致。有点胖胖的老板正一手托腮一手拖动鼠标浏览网页。

楚柠走到老板身后看他正在浏览什么，我也就站到了楚柠身边。

“原来老板在发布招聘信息哦！”楚柠指着屏幕继续对我说。“不知道老板他们知道我的事情时是什么反应……”楚柠的语气有点难过，但是很快她又对我微笑道：“希望很快他们就可以找到能够帮他们的人。”

我看着楚柠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她“会的。”

楚柠拉着我介绍起花店。

“这边是鲜花，你知道吗，我每天要从冷库里把老板拉回来的鲜花都摆满这里，这是我上班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我最喜欢的事情。看到摆满一面墙的鲜花真的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楚柠的骄傲是写在脸上的。

“那边是盆栽和小绿植，我们老板很喜欢打理这些，我就不行啦，他教了我一些，我也就掌握了一点皮毛。”

“这边的桶里都是泡上水的花泥，结婚头车用的花还有包扎花束都用这个，但是我特别喜欢偷偷地捏花泥，把它们按出一个个小坑，超级解压！”楚柠跑前跑后，给我介绍着这些。

“这个这个，这个瓷娃娃是老板和老板娘出国旅游带回来的，还有这个装饰画，是老板娘亲手画的，厉害吧？这个摆件，是我们老板送给老板娘的周年礼物……”我听着楚柠吧啦吧啦，她像个小朋友隆重地介绍自己的玩具，我很好奇她怎么能把花店内每一个东西的来历、故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怎么能把这些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知道，幸福的事情要狠狠记住，不开心的事情要用力忘掉！”楚柠很认真地回答我。

“小王，我带你来这里是有目的！”

我示意楚柠继续说下去。但是她没有回答我，拉着我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憋着笑，又故作严肃地盯着我，鬼都知道她快憋不住讲出那个目的了。

“你的衣服里能掏出想要的一切东西对不对？”她还是没说出来。

“也不全对，客观存在的东西可以，幻想出来的不可以。”

楚柠还在保持神秘，她手指着墙上很多瓶鲜花中的一瓶，“给我九支白色桔梗花！”

我顺着楚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比对着从兜里掏出和花瓶里一模一样的九支白色桔梗花。

“再给我白色的薰衣草。”楚柠又指向另外一个方向，我也照旧满足她。

“给我几支情人草。”

“给我雪梨纸和浅绿色的包装纸。”

要到了她需要的一切东西，楚柠就认真行动起来，对她来说包装一束花真的不算难事，至少在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的认知里面，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包装完成了一束看着很清新的花束。

“送给你！”她眨着眼睛，那束花被她举到我的胸前。

“送我的？”我不太敢相信。

“这里就我们两个死鬼，不然呢？”好耳熟的话。楚柠调皮地看着我木讷地接过花。

“楚小姐，谢谢你。”

“这么官方？”楚柠还在揶揄我。

我呆呆坐着，此时店内走进了顾客，我捧着花，明明知道她们根本看不到我，但是作为一个捧着一束花的阴差，我还是像被看到一样很不好意思。

“小王，你脸红什么？”

“没有吧！”我急否认，并且做作地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稳定情绪。

“小王，我只有明天一天了对吗？”

“是的。”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也有了酸楚。

“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大概率不会。”显然这不是楚柠希望的回答。我只能给她一个更容易接受的后半句“不过……不过也不一定啦，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楚柠的眼睛里有了一点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明白，作为阴差，除了一种情况，我和她以后永远不会再见，更何况我只是陪伴她七天的一只死鬼，没有必要让她有任何不舍的情绪。

“你变出来的花也会枯萎吗？”楚柠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很想告诉她不会，这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掏出来的花，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花，只要我愿意，这束花可以永远陪伴着我，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从现在开始，你不应该让这个女孩有所留恋。

“会！”我不敢和楚柠对视。

“果然，桔梗的花语是陪伴，但是就连你变出的桔梗花都不能永远陪伴你。你陪着我度过了最后的七天，我一直以为死亡很可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这几天我很开心。”楚柠的话说完，我们就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陆陆续续的顾客，进门又离开，有的拿走了自己需要表达的爱，有的在挑选中什么也没带走，有的人离开时像个拥有了一切的皇帝，有的人进门就面带悲伤。我和楚柠就坐在桌前，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进来的人，揣测他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