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阵法的灵性（1/1）
“不只是轻柔，刚刚您孙女拍打画作里的凳子，凳子竟然完全没有反应。阵法像是处处在抑制自己的灵性。掩去自己的锋芒。”
拍打凳子，只是小婉的细小动作。小婉料没有别人会注意到，没想到被李一旭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小婉不自觉地多看两眼眼前俊朗的年轻人。
自小，小婉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行走江湖，从小就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但不知怎么地，总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李一旭继续分析道，“唯一的解释是这个阵法的根基不完整。阵法不完整，导致阵法只有残魂。所以阵法也没有办法聚拢灵气。”
小婉说：“你说的不对。如果阵法的根基不完整，或者阵法的根基被破坏了，阵法早坍塌了。更不会显现北斗七星阵的影像。”
“曾经是完整的，只是后来被破坏了。但也不是简单地被破坏根基了，而是被扭曲了。或者说这个阵法被修改了。”李一旭补充道。
小婉觉得有道理，作点头。
李一旭走上前，把画作的位置都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出端倪。检查完，李一旭嘟哝道：“该有的元素，这个阵法一个也不少。问题出在哪里呢？”
“休门与景门，本应相克，相应制约。但是在这个阵法中，它们重叠了。导致休门和景门，没有发挥作用。这个阵法走向了另一个歧途，变成了纯粹的观景点。锋芒全无。”
李一旭顺着小婉的发现，走向前，把处于景门的画作往上移了两公分。画作忽然灵现了起来，画作中的瀑布原本是一摊死水，干涸了，瀑布里的水突然充沛起来，瀑布也有了活力，水流不止；画作中的山川如高耸入云，云朵飘然；山间石路，也如真实一般，有质感。刚刚小婉拍到的凳子，也仿佛感受到刚刚的余力，向后翻倒。阵法的灵性恢复了，锋芒如初，不再被掩饰。可能阵法以为是李一旭拍打的凳子，涌现出来的灵力生生把李一旭逼退了两尺。
果然，阵法有阵法的灵性，或者说是脾气，并不好拿捏。幸而李一旭身负修为，被这北斗七星阵法推一把，才没有大碍。若是换了平常人，非重伤不可。李一旭从阵法涌现出的灵力，也侧面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刚刚把景门往上移，是对的。阵法已经恢复，北斗七星阵不再扭曲。
小婉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阵法，书中看到的阵法林林总总，但没有亲历过，总觉得不够实在。当下，亲眼看了活生生的阵法，看到阵法的了不起之处，小婉不禁感叹：“这北斗七星阵真是了不起。以大厅的画作作为根基，强横存在陵墓的大厅之中。初看，以为只是外界天空宇宙的倒影，像一个观景台；又转换时空，把外界的温度天气也复刻到这大厅里来。已经很了不起。
没想到北斗七星阵以画作为根基，又反过头来反哺滋养画作，给画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和生机。创造这陵墓阵法的人，如厮厉害，甚至恐怖。”
这大厅里的风光很好，气候也温和，画作展示出来的场景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李一旭看了看小婉和天机老人，小婉看了天机老人。面对画作的美景，仨人一面觉得画作美好，一面觉得画作是陷阱。李一旭先打破安静和犹豫，说：“这大厅没有别的路了。惟今之计，只能挺而走险，钻进画作中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天机老人看了看小婉，小婉说道：“奶奶，我也想不到别的离开这个大厅的办法了。只能从困境求生了。”
天机老人点点头。苍老的面容，脸上刻着沧桑和疲惫。
李一旭走在前头，摸了摸画作，不似摸到普通纸张一般，像是把手伸进水里，水荡漾开来，一层层波浪往外撑开。李一旭仿佛一头扎进水里，进入了画作。
在画作里，是一个更广阔的空间。远望没有看到边际，山巍峨挺立，水充沛流淌，一切缥缈又自然。天机老人和小婉，也在后面进入了画作。这是天机老人和小婉第二次进入画作了，第一次并不是很好的体验，整个过程都是跪着，完全没办法欣赏周遭。这一次没有了枷锁，骤然觉得画作里的一切，灵动而且美好。画作里，每走一步，都感觉轻盈、自然。山川秀丽，景色宜人。精神也跟着放松。
天机老人走在了李一旭后面，几丈外，右手作势。小婉见状，连忙加快脚步，挡在了天机老人前面，小声和天机老人，说：“奶奶，误生间隙。”
“他毕竟是守护者，和我们天然的对立，成不了朋友的。”天机老人说。
小婉眼神不禁透着惋惜，难过。又轻声跟奶奶说：“自从进入陵墓后，眼见陵墓阵法的神通。照眼前来看，此行能不能成功，甚至能不能走出陵墓还不一定。”小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还觉得这么说，奶奶不一定会放过李一旭，又补充道：“这个李一旭阵法造诣颇有天才，此时诛灭李一旭，不如与他通力合作，再看后续还有没有利用到他的地方……”
天机老人听了小婉这么坚持，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
“国师为什么忧心仲仲？”丞相说：“北斗七星阵，如此玄妙。国师设下的，又是死局。国师还修改了阵法，我料他们发现不了出口。”
“照理，一般人是离不开北斗七星阵的。但我看他们，并不是普通的修炼者，在阵法上的也有一定的造诣。恐怕会生出想象不到的事端。”国师说。“我陵墓是亡灵阵法的集大成者，一直有人觊觎陵墓的阵法。导致陵墓向来风波不断。幸好陵墓中的阵法一向霸道，始终守护陵墓周全。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又长期呆在陵墓中，如井底如蛙。对这些风波，我们虽然不畏敌，但也还是要小心提防。”
“有一点倒是我可能忽略了的。他们上次在画作中，放纸蝙蝠烧了部分画作。我担心他们简单粗暴把画作都毁了，顺带把北斗七星阵也给毁了。”丞相说。
“北斗七星阵只是陵墓中的一道小阵法。毁了也就毁了，重新布置一道就好了。不足以心疼。”国师说。
“那国师在担心什么？”
“我在与他们交手时，发现那个年轻男子的命格气息，竟然与陵墓的气息极为相似。这种情况，我着实是第一次遇到。我一直没想通。”国师说。
“命格气息与陵墓相符？”丞相说。
忽然，眼前的星辰和皓月也明亮了许多。天空异常清晰，明朗。多星交汇。皓月摇晃着，高悬着。
国师诧异地看着天空，迟迟没有言语。
丞相问道：“国师怎么啦？”
“我在此处也布了一个北斗七星阵，倘若大厅的北斗七星阵被修复，这里也会遥相呼应。”
“目前的情况是？”丞相接着问道。
“大厅的北斗七星阵已经被修正了。“国师语气里带着吃惊，“没想到这么快。”
丞相叹气，说：“莫非这陵墓要有巨变了。”
国师说：“请丞相通知下去，让加强警戒吧。”
丞相快步走了没几步，回头问国师：“国师可还记得城主沉睡前说过的话。”
“城主让我们留在陵墓中，留在画作中。等待城主的苏醒。如果哪一天风玄书再次来到陵墓，就是城主苏醒的时候。”国师对着陵墓四周鞠躬，说：“城主对我有知遇之知，我等做臣子的，势必会守护好陵墓。等风玄书出现了，再诛灭外人，留下风玄书。等城主苏醒。”
……
李一旭突然感到胸着的风玄书嗡嗡作响，但几声后，又复安静。任凭李一旭叫唤，轻轻拍打，都没有回应。李一旭试着隔空传音给风玄书，却如同传音给石头，榆木疙瘩一样，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回应。
天机老人和小婉，只是觉得李一旭怪怪的，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胸口。以为李一旭在陵墓中胆怯，在给自己打油打气。
自从进了这川越王陵墓，风玄书就怪怪的。风玄书好像跟这陵墓还颇有渊源。但里面的事情原委，李一旭始终不得而知。
画作的正前方，是一扇门，门里乌漆一片，看不到对面。
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乌漆嘛黑的，仨人举着灯，如盲人走路，一点点往前摸索。走过了过道，是一个市集，身后漆黑的过道，也消失不见了。李一旭，天机老人和孙女仍然举着灯，路人不禁多看两眼，嘟哝着，“大白天的，这三人怎么还举着灯。”
李一旭等人有点不好意思，收了灯，看了看周围。是一个集市。集市里小贩，行人，络绎不绝。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李一旭很诧异，自从进了这陵墓，就感觉人烟稀少，但如今到了这里，却是热闹非凡。李一旭从人流中穿流而过，不小心挤到行人，感觉怪怪的，对方竟是只有虚无的影像，身体没有躯干。李一旭很不解。天机老人见多识广，看出来了，说：“是亡灵。”
“这里会不会是假象，只是某个时间的投影。不是真实存在的。”李一旭对天机老人说。
天机老人也不确定，默而不语。
李一旭刻意拨弄了下小贩正在加热中的小笼包。小笼包的蒸具倒了一地，包子也散落在地上，沙子覆盖。早餐贩怒从中来，问李一旭：“几个意思？”
李一旭连声道歉，只说是不好意思，不是有意的。出钱买下了小笼包和?具。
“看来不是投影，如果只是投影，刚刚我掀翻了小笼包，摊子老板应该不会有反应才是。”李一旭推断道。
小婉临走时，观察了下早餐贩子的身影，在烈日下，竟一点也不见影子。
“也是一个亡灵。”小婉拉了拉天机老人的手，小声地说。
“这陵墓真是内有乾坤。”天机老人说，“外面看只是一个陵墓，初进来时，冷清肃穆。到了这里头，却是氛围热闹。”
“这些亡灵，看着没有什么异样。也是很卖力地讨生活，做生意。路人仔细地逛集市，买生活用品。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亡灵，已经丢失了生命。还是现在只是生活的惯性使然。”小婉心生惋惜。
天机老人训道：“行走江湖，最忌心生侧隐之心。否则很容易受到利用。”
小婉低着头，不说什么。
李一旭说：“确实不能生侧隐之心。”
小婉抬头看李一旭。
“刚刚我跟小贩起争执时，看到小贩的手满是手茧。那手茧是长期手握武器所致。应该曾经是一名兵士。并不是普通人。”李一旭分析道，“现在没有起争执还好，如果起争执，可能一呼之下，满城皆兵。”
听了李一旭的描述后，本来有趣热闹的集市，在小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严肃，有了距离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敢相信亡灵可以在这陵墓中这么自然地生活，甚至做小买卖。”李一旭做了感叹。
来陵墓前，听风玄书老人家说陵墓的亡灵阵法玄妙，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在陵墓看到这个集市，李一旭还是不免被震撼到。
这种亡灵阵法不像李旭平常看到的阵法，平时李旭都是在阵法前，一腾一挪，一静一动，精细地调节五行八卦，经营出一个正常运作的阵法。
这个亡灵阵法，已经自成一体，有自己的生命和灵性，自给自足地维持着亡灵的生命持续和生活。李一旭即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好生佩服。
城内集结令响起。不远处，城楼上，有士兵吹起号令。
集市的商贩听到号令，望了望向城楼，手头正在交易的，也不给讲价了，爱买就买，不买拉倒，赶紧收了钱，把东西交给顾客；没有交易的，迅速地收好东西。商贩们有序地推着车，先把东西拉往城内。行人也急急地回城里。
“今天的休市时间怎么提前了，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卖布匹的商贩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呢。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李一旭等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回城里的商贩队伍。正想跟上，不料商贩和行人入城后，城门就径直关了。
城上射来一支箭，朝李一旭的方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