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都不按常理出牌（1/1）

6月22日，雄阳市，宜人居二级居民区。

高易家。

挂在客厅一侧的老古董电子钟，正奋力的舞动着秒针。它在追赶指向刻度‘8’的分针，而分针犹如蜗牛一般，慢腾腾的爬向快要指向刻度‘3’的时针。

凌晨2点40分。

仿生机器人闭月孤独的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白色的月光轻洒在它身上，它柔和的脸庞反衬出一层洁白的光晕，仿佛一尊玉雕，精致而又圆润。

被月光照射出的阴影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几不可见的小点，它们轻盈迅捷，一闪而过。这是侦察虫，它们遵循着设置，无声的巡航在客厅、卧室、阳台，以及窗户外侧。

高易仅穿了条内裤，趴在大床上睡着。时不时的扭动预示着他睡得并不安稳，‘大’字形的趴卧姿势难掩心事沉重。操控手环就戴在右手上，规律的绿光闪烁表明它正在工作。

家门外走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放置着一截铅笔大小的金属小管。管中间位置的空间里，个头比蚊子小一号的侦察虫正停靠在那里。过了几秒，一对透明翅翼开始振动，接着腾空而起，很快，它便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中。

这样的侦察虫还布置了不少。有的在电梯里，有的在楼道里；有的在天台上，有的在单元门旁。一共25个，用得很干净。

单元门外，正对着有个小花园，花园里的假山旁，有一个人形雕像。它被雕刻的很纤细，曲腿而坐的造型与周围景色有点不搭，或许是故意的吧，是想传达某种观念而已。

夜风微拂，蚊虫飞舞。那雕像忽然动了。它伸出一根细胳膊，悄悄的放于另一根胳膊上，缓慢而又用力的挠了几下。这不是雕像，这是赶过来想帮忙的楚雪。

楚雪守在这里快三个小时了，本来想若9871派人过来，她就偷摸摸的跟过去。但守了这么长时间，却守了个寂寞，这让她很泄气。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又或者是对方发现了自己，在跟自己躲猫猫？

很不确定。

“就待到天亮吧，反正都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楚雪挠完痒痒，还往嘴里悄咪咪的塞了颗透明珠子。这是‘醒脑丸’，作用类似于咖啡，是所有科研人员必备装备之一。

熬其实还是小事，主要没事可干，又不能离得太远，加上深夜蚊虫猖獗，楚雪只觉时间犹如停滞一般，与平日科研时时光飞逝的状态正好相反，巨大的反差让煎熬的痛苦感受无形中增加了数倍。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直到天边渐渐发白。

天亮了，一夜无事。

有着500多万人口的雄阳市在晨光中慢慢苏醒。保洁机器人已忙完了自己的工作，逐渐消失在城市里；治安机器人依旧不知疲惫的按固定路线巡查。有人开始出门，那是去上早班的人；喜欢户外晨练的越来越少，巴掌大的锻炼空间也塞不满了...

高易还保留着早起锻炼的习惯。夏日里他六点起床。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躺在床上用最新科技的健身产品——健身服完成锻炼。这种全包裹式紧身服可以散发三种不同频率的波，以达到健身目的。

正弦波舒缓，适合夜间放松；方波激烈，适合力量增强；拥有与蓝星自然环境相同频率的舒曼波，则是养生的不二选择。

正因为此，人们逐渐抛弃了费时、费力的运动锻炼方式。

高易是少数的例外。一些传统的习惯，他或多或少的都有保留。

六点十分。穿着一身运动服他离开家门，离开之前调看了下监控信息，并无异状。

他的精神不算太好，眉宇之间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这与睡眠质量不高有关。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太好，尤其是这两年。

没选择坐电梯，8层楼高跑着就到了1楼。出了底楼大门，门外正对一个小花园，他喜欢在这里简单做个热身。

他照常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假山旁边卷缩着一个人。尽管这人脸朝里，但纤细的身材配上两条大长腿，还是让高易认出了她。

“楚雪？”

脑子一转，大概猜到了这大眼妹子为何会睡在这里。是说她韧性十足呢，还是脑子缺根弦儿呢？高易没去惊动她，远离了此处。

他找到小区的机器人巡查，把这事交给它们去处理，随后开始了日常锻炼。

七点过一点，返回家路过单元大门的时候，他特意远远看了一眼，那大眼妹子已经离开。捏了捏裤兜里翟季自制的武器，他略带防备的走入电梯。

回到家，闭月没有上来迎接，也没有给他一个甜美的晨式微笑，它静静的坐在窗前，坐姿始终如一。它的容颜是熟悉的，身形与习惯却是陌生的。这种割裂的感觉让高易感觉很怪。想了想，他开口说道：

“闭月，以后我进这个门的时候，你需要过来迎接我。另外，看到我的时候要露出微笑。”

闭月走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的高先生。是这样的笑容吗？”

看着这个不带情感的微笑，高易略感失望，“先这样吧。你帮我把房间收拾下。”

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高易一边嚼着‘营养丸’一边通过手环查看今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9人，下午11人，基本排满。这种满负荷运转的情况已持续几个月，源源不断的收入让高易稍稍松了口气。

他的诊疗费不算便宜。平均一人一千，根据要求上下浮动。这相当于雄阳市普通员工平均月薪的一半。总体收入在雄阳市能进入到5%的行列，但上限很明显。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想要再提高收入，要么延长工作时间，要么增加医生，要么提高费用。高易思考着如何调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栗娜竟没有跟我提过涨薪的事？”转头想到，“人家不提不代表我不去考虑，毕竟工作量增加了，工资反而原地踏步，这不合适。”

但他纠结：“是增加一个人来降低工作量，还是让栗娜干三个人的活拿两个人工资？”

考虑半天，他还是决定给栗娜涨薪，另外，他还要和她一起商量下，是否将公司搬到富人区。本来这事他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但想到以后需要栗娜帮忙抵挡那些热情的贵妇，决定还是让栗娜一起参与进来。

八点过，高易在‘望月一号’超级住宅楼15层的站台下了车。坐扶梯上到17楼，往里走，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多数是学生。

这个世界的学习方式很奇特，不需要课本，也无需老师，只要人到教室，戴上全息盔，通过‘微脑’链接学校的知识库，即可随时将书本知识灌输到记忆中，其后的理解吸收就各凭本事。

真要不懂需要辅导，学校提供的智能辅导助理完全胜任。按小时收费，根据内容不同价格也不一样，最贵的可达百元一小时。

蓝星的基础教育仅分了小学和初中。小学五年，初中四年，全义务教育。初中毕业后必须要参加中考，而后依据成绩在五万多所技能培训学校千多个专业里选择，再学习一年半载，便可出来工作。

整个蓝星没有大学一说，联邦倒是有，不过名字不叫大学，叫研究院，主要分布在宏博星和塔姆星。宏博星是联邦的政治和金融中心，管理着天河大星系里的所有成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威望。

蓝星的学生可以考其他星球的研究院，不过通过率极低。因为研究院的入学考试，基础知识的考核占比很低，为百分之十；其余百分之九十是考量学生的潜力，即创造力和想象力。一旦能通过考试，顺利毕业的话，基本可以留在其他星球工作生活，成为蓝星民众眼中真正的‘人上人’。

但不足百万分之一的通过率吓退了多数的考生；也有不怕死的，努力半天最终却发现依然是炮灰。

整个联邦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蓝星每年十多亿考生却只有千把人能去上研究院，其创造力、想象力不足的原因在于蓝星民众过于躺平，不懂文明的发展是需要奋斗的。

也有一种说法传得神乎其神，说蓝希里来星人的创造力、想象力不足，是因为联邦采用‘养猪’模式进行了特别针对，里面有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还有其他脑洞大开的说法，在人口众多的蓝星各个都有支持者，只是这些说法基本没啥可信证据，且用词凶猛，内容雷人，多数当个笑话听听。

迎面而来的学生中，有些高易是认识的，都曾是他的客户。认出他了，老远就挥起了手臂。他们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而青春的气息，与周围的学生泾渭分明。

很难说他们因此以后就能成就一番事业，但改掉一个坏习惯，对人生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高易对此十分欣慰。这比赚了大钱更加让人有成就感。

反观其他学生，也有自信而自强者，不过是少数；多数学生在衣食无忧下，完全沉迷于虚拟世界的享受中，连续熬夜的疲惫，过度多巴胺分泌后的萎靡，以及对周围事事漠不关心的冷漠，成为了这群人里的常态。

可惜了，即使这样，很少有家长愿意送孩子过来治疗——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高易一路走来，是老生常谈般的感慨，与鸭子吃不到嘴里的惆怅。

走过七八个居住区后，他来到了自己的诊所。本以为又是自己第一个到，不想还有一个人早在那里等着他了。

楚雪顶着两个黑眼圈，红着眼睛狼一般的看着他，声音嘶哑：“我要治疗。”

高易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说道：“今天预约已满...”

“5000。”

这就没意思了哈！

高易屁颠屁颠的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