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一脚踢飞他们给你报仇(1/1)
其实仔细想来,从小长得好看也是有烦恼的。
我指的当然不是小小年纪就被人表白和送礼物的那种烦恼,我说的是同性间莫名的嫉妒排挤和欺负。
我妈曾说过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顽皮贪玩,本质上大都是纯真善良的,是祖国的好花朵。
大概是因为我没碰到过什么歪苗苗,所以我信了。
孩子们是纯真善良的,没有什么恶意。
但我万万没想到那种不好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贺峻霖身上。
到底为什么呢?
他脑子机灵成绩名列前茅,会看脸色说漂亮话不得罪人,也会男子汉气概地不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在我身边时,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讨得大家的喜欢。
可为什么是他被人欺负了?
那天,那些他所谓的纯真善良的男同学,大笑着把他围在厕所里给他涂口红。
口红是什么?在小孩的认知里那还是属于女生的用品。
他们却捏住他的脸当作画布一样肆意地涂抹上鲜艳的、带着侮辱的红。
潮湿的空间里飘荡着他们嘲讽恶心又把一个男孩子的尊严碾碎的话语,“贺峻霖你涂口红好漂亮哦,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哈哈哈。”
短短几秒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迅速炸开了。
我妈还说,无论什么时候,在哪儿,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说脏话,不要做粗鲁的事情。
可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冲进去把这些人狠狠踢飞!!!
还要用各地最难听最恶毒的脏话丢到他们身上,让他们知道欺负我的好朋友贺峻霖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我是想那么做来着,但也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于是扛着走廊扎人的大扫把猛冲进去一顿挥舞。
乱糟糟的尖叫声充斥在耳畔,有只手还划拉了我一脸,跟猫爪子般锋利,疼死我了。
我顾不得那么多,继续举着扫把回击,所幸在混乱里成功地抓住了贺峻霖的手后拼命地把他往外面带。
而他却在当时见到我的瞬间里明显地僵住了,我居然是拽着他跑路的。
喂,什么情况?
他怎么不跑?他们还打伤他了?
我惊慌地回头看贺峻霖,他也在望着我。
刹那的对视里,男孩那张小脸依旧挂着清晰可怖的口红印,他泛红的眼眶含着隐忍与倔强。
可那些,通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转而流露出莫大的,令人心疼的脆弱。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的场景。
或许是因为某些认知的打破,也或许因为混乱至极的闹剧,还或许因为少年在下意识里付诸的信赖。
这些我通通都没办法忘掉的。
后来,我们跑到最凶的年级主任那里告状,我用半脸的血痕和夸张的眼泪赢得所有老师的目光及同情。
作恶的男同学被一一叫来家长,还要向我们俩当众道歉并赔偿,这件恶劣的事情才算画上了句号。
“贺儿,你理一理我。”
再后来,我们被一起接回家,车上我没忍住拽了拽贺峻霖的衣角。
从事发到现在,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一言不发,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半垂的眼皮遮住他好看的桃花眸,他一点也不明媚。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难受恶心极了。
要采访我此刻的心情,我也只能用害怕来形容。
对,是十分地,害怕。
我不是怕他们人多势众的霸凌,不是怕脸被抓花带来的后果,我怕的是我身旁的贺峻霖——
我怕他。
没人懂,我脑海里闪现过某天我最爱动画片广告后,随手调到了科教频道。
镜头里老师模样的人在说,人在遭遇突发事件时会产生心理阴影,而幼年时期的阴影更会伴随一生。
那些人这么侮辱贺儿,他们给他低头道歉时,他却什么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愤恨解气,也没有慷慨原谅。
什么都没有啊……却有阴影吧。
所以贺儿真的从此都不想说话了吗?连我也不说吗?
可我这个话痨的快乐向来都要分享给他,一来一回的才会更开心一些。
如果他不理我了,那……那我以后要找谁聊天扯皮啊?
每一次都对着他仿佛自言自语,得不到任何回应吗?
怎么可以那样,多傻的画面啊!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觉得太窒息。
见贺峻霖果真没理我,那样傻的画面好像就离我更近了。
肩膀猛然哆嗦后,我万分难过地大哭起来。
脸上的抓痕被泪水淌过去,引起火辣辣的疼,它和委屈交织着,我的哭声在车内便越发响彻了。
男孩的视线终于从窗外飞逝的街景转移到我的脸上,伴随着错愕和不解。
“林小荷?你哭什么啊……”他手忙脚乱地给我找纸巾,在前座的贺阿姨也紧张地询问我情况。
我边哭边摇头,抽抽噎噎的,说不出半句话去回答他们。
难道我要说,贺儿啊我怕你以后变哑巴,这样我们俩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我要这样告诉他吗?
但是,他现在又理我了,这意味着那样傻的场景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你……你是不是怕脸上留疤就不好看了?”他担心地问我,眼神是那样热切。
我的泪水一下就止住了,什么啊,贺峻霖你居然把我想得这么肤浅!
贺阿姨以为自己儿子问到了点子上,忙要贺叔叔改道去医院。
“别别去医院,阿姨我们回去就好了,这点伤我不怕的。”我们两家住在对面楼,事事便捷,爸妈忙完已经往家里赶了。
顿了顿,我又打脸地改口同意去医院。
我指着贺峻霖,“贺儿,他要检查检查吧。”
心理方面还是要去疏导一番,俗话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不,我不准有万一。
到了医院,我也难逃体检,而贺儿在我和他爸妈的劝导下去做了心理测试。
“他没问题。”白大褂心理医生平静地告诉我们。
“他没问题?”我显然不太信。
坐着的贺儿当即扭头,用那种你什么意思啊的眼神瞧我。
好吧好吧,这熟悉的感觉被找了回来,一切答案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医院长廊的月桂香遁入空气,丝丝甜甜地让人勾起嘴角。
我大概可以确定,我的好朋友贺峻霖他不会变成小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