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1)(1/1)
石质的地板传来冰凉的触感,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恶臭,很明显有人在这里长期排泄。
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侧身蜷缩在地面上,干净的皮肤健硕的肌肉与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阴暗潮湿的地方通常容易滋生老鼠,一个小家伙拖着根沾满着淤泥的尾巴从墙角处的缝隙里钻出,接着站在原地直起身子探嗅着周围的环境。
走廊内昏暗的火光并不能为它提供多少照明,况且啮齿类动物的眼神通常都不怎么样,鼻子才是这些小型生物感知世界的工具。
还是以往熟悉的味道,草垛、粪桶、地上附着的呕吐物、发霉的木头、不过好似……
多了一股子足以让任何动物痴迷的幽香!
捕捉到味道后小鼠即刻恢复了四脚着地的状态,一改往日三步一停的谨慎,卯足了朝着味道的来源狂奔。
到了跟前才恍然发觉正是平常里追着它打的恐怖直立猿,但仅仅是迟疑了片刻就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奇异的香味已经让老鼠完全丧失对死亡的敬畏之心!
“吱!”
一声尖锐的鼠叫声在这片昏暗且狭窄的空间内回荡着,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拳头上传来粘稠的触感,在把它打成鼠饼的一瞬间因速度过快甚至爆出了一团血雾,血液的腥味在本就浑浊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混合的腥臭味刺激着男人的鼻腔,皱着眉头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漆黑一片。
唯一可以看清的物件便是那盏散发着微弱光亮忽明忽暗的老旧油灯,火光之上摇曳着一缕黑烟,那是碳分子未充分燃烧的产物。
油灯……
没错,是油灯。
在目光触及到那个锈迹斑斑的玩意时脑海中对应的词语凭空出现,尽管自己的记忆中并未存在过这类物体。
用双手撑着地面快速起身,他坐在地上努力检索着所有的记忆,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人意外。
他不记得任何事,事实上大脑里空空如也,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涅。
简短到涅自己都不觉得这是个正常的名字,尽管有些古怪但这是他记忆中唯一储存过的词汇。
涅把手凑近鼻子附近闻了闻,那股恶心的味道让他简直受不了,寻摸了片刻后伸手随意的在旁边的草垛上蹭了蹭。
草垛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但至少可以擦去手上的污血。
屁股上粘稠的触感也让涅极度反感,低头看去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他的兄弟就这样如此坦荡的裸露在外。
不得不说这让人觉得有些羞耻,还好这里光线昏暗,狭窄的空间又四下无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涅也无从所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睁开双眼之前的任何东西,更别提这个充满腐败气息形似的牢房的房间了。
牢房。
嗯,又是个全新的词汇。
涅的脑袋里总是能凭空出现一些与当前事物匹配的名词,那种感觉就像是以往所有的记忆全部被尘封在脑海的最深处,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喷涌而出。
失忆这件事无疑对一个身处黑暗环境的人非常糟糕,涅一直在试着回忆起更多的东西,但都是徒劳无功。
吱呀……
令人酸牙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那是木质大门被推开时所发出的响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刺眼的阳光。
这是涅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见到阳光,瞳孔也因光线瞬间的剧烈变化而极速收缩,纯黑的眼眸几乎变成了一条直线。
原本黑暗的环境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涅也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全貌,根本就是个关押犯人的监狱。
涅快步走到那由烂木头构成的栏杆面前,双手紧抓着并卖力的在缝隙间伸出脑袋,企图看清传来光线的地方到底有着什么。
“该死的杂种把你的狗头缩回去!!!”迎面而来的狱卒握着腰间的剑柄,并对探出脑袋的涅大骂到。
缩在恶臭的角落里萎靡不振的犯人才是好犯人,这是狱卒们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像涅这种探头探脑的家伙肯定是要搞事。
对当权者来说犯人们就是免费的奴隶,无论是修缮宫殿或是城防都相当好用,根本不用担心事故造成的死亡数字。
而且没有人会在辛苦劳作一天的情况下,还保有着精力去在牢房里嘶吼打架和闹事。
任狱卒手中的棍棒如何挥舞也不会有人去反抗,涅的行为无疑是对狱卒们威望的蔑视。
两位迎面而来的狱卒都穿着亚麻布材质的破衣服,肮脏不堪且破破烂烂,乍的一瞧还不见得比这群犯人好到哪去。
左侧的还蓄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油腻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未曾认真清洗过了。
倘若有人能扒开他的胡须仔细瞧瞧,没准还能找到昨天吃饭时掉在里面的黑面包碎屑。
“欧多伦,那个牢房的犯人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要送去牛棚了吗?”
络腮胡对着旁边的大个子用质问的语气询问着,几天前就对他交代过,这是贵族老爷特意说过的事,自然不能出差错。
伸出右手揉搓着长满虱子且自来卷的头发,狱卒欧多伦显得也十分委屈。
上面大人交代过的事情没完成可是要受罚的,就算忘了吃饭也不能忘了这事。
欧多伦猛地伸出三根手指半举着并指向天空,满是污秽的脸上开始流露出认真的表情,信誓旦旦的对旁边的狱卒说道:
“我向诚信之神发誓斯莫!!那个贱民我早就送到牛棚里去了,就在你嘱咐过我之后!!!”
斯莫是个小个子,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对上一米七八的欧多伦显得像个孩子,一个大个子对着小个子发誓的场面不禁有些滑稽。
“好吧,我相信你,一定是舒尔茨那家伙送人的时候没通知我。”
沉吟了片刻后斯莫伸手将欧多伦举着的胳膊放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大个子没撒谎。
对神发祈发誓通常会很灵验,而向诚信之神撒谎更是有概率被祂抽走生命力的,说谎话的人可不敢和欧多伦一样伸出自己的手指。
莫斯显得有些愤怒,胡须随着说话时嘴巴的开合而抖动:“我警告过他很多次了,在我的地盘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再有下次典狱长不介意换个靠谱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