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王塔下藏晦暗（2）（1/1）

刘爽听她意有所指，道：“你是皇后？”天王淡淡一笑道：“怎么？很奇怪吗？我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二任皇后霍成君。”

刘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天王。

霍成君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道：“你是没想到会是我，还是没想到我还活着？”

刘爽脑中一团乱麻，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听到有人说话，自顾自地道：“霍皇后？霍皇后？霍皇后？”

霍成君又斟了一杯，给刘爽倒了一杯，把酒杯递给他，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终究是你的长辈，同我多饮几杯。”

刘爽机械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察觉到任何酒的味道，喃喃道：“霍潮、霍汐，潮汐，波涛汹涌、起起落落，我早该想到的。”

霍成君又倒了一杯给刘爽，刘爽除了手臂丝毫没有动弹，还是一饮而尽。这次终于感受到了酒的味道，也渐渐从刚刚的震惊恢复过来，道：“你不应该很想杀死我吗？为什么要和我合作？”

霍成君道：“有些道理不死过一次是不知道的，就像之前我娘让我做皇后，我就做了。让我生皇子，我也努力去生了，可惜始终没生出来。让我毒杀太子，我就去毒杀了。幸运的是，太子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死。但霍家的覆灭我明白了，我爹有废立之功，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他的，甚至还给他更大的权利。哪怕是后来霍氏被灭，爹都没有被牵连，他还是朝廷的大将军大司马，博陆侯。”

刘爽道：“你想行当年博陆侯之事？”霍成君道：“那需要看你。当今皇上深情念旧，隐忍果决。你如果像他，那我就扶你上位，如果你是武帝那样的性子，那我就要考虑考虑了。”刘爽道：“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呢？”霍成君道：“那我就把你变成那个样子。”刘爽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霍成君一面斟酒一面道：“别的不说，至少有一点你倒是有皇帝风范。”刘爽道：“难不成是面对长辈，我竟然不亲自斟酒？”霍成君斟好了酒，把酒杯递给他道：“你说的没错。”

刘爽道：“那我只好借花献佛了，这一辈竟霍姨娘。”霍成君被废了皇后，但并没有被贬为丫鬟奴仆，如此叫法也不算违规。

霍成君道：“这个称号我十分喜欢，如果没有别人的话你可以叫我姨娘。”说着一饮而尽。

刘爽也干了，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轿子落地了。霍成君伸出右手道：“作为你的长辈，扶一下应该也不算委屈了皇子的身份。”

刘爽只好伸手让她搭在手上，二人几乎同时从轿中走出来，只见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简易大门，与刚刚的这般排场截然不同，门前并排立着三人同时拜倒道：“参见天王，刘公子。”霍成君走近道：“平身。”

三人起身，霍成君指着最左边的人道：“这位是北宫宫主桑秋，乃是武帝时期桑弘羊的后人，账务精算天下无双，现在也掌管我天王阁所有财会。”

刘爽看三秋三十岁左右，面如冠玉，似有一股烟波流动，双眉入鬓，神采飞扬，颌下三捋长须，神采奕奕。穿着一身深青色接近黑色的长袍，抱拳道：“见过刘公子。”

刘爽抱拳道：“乃祖身为武帝钱袋子，能扫荡匈奴，功不可没。”桑秋笑道：“争议极大，损誉参半。”

霍成君走到第二人身前道：“这位是东宫宫主李女须，掌管天王阁整个人事。”只见她形容猥琐，头上带着黑白色的羽毛，面色如泥土一般深红，耳朵上带着一个巨大的白骨耳环，鼻子上都带着一个金黄色的鼻环，不知是金子的还是铜的。面上画满了各种白色、绿色、黑色的长条油彩。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布条拼接的衣裳，如同蓑衣一般。

刘爽道：“成巫蛊之祸者，能人也。”

霍成君淡淡一笑，来到第三人身前，刘爽道：“这位应该是南宫宫主‘大漠孤烟’高嵩吧。”霍成君道：“子正你如何得知？”她一直叫她为“刘公子”，现在故意叫他“子正”，正是以长辈自居。刘爽道：“随口猜的。”

霍成君看他不说，也不再问，便向里走。

高嵩忽然大喝一声道：“刘爽，天王看你是贵客，屈尊招待。在下岂能容你如此放肆！”话音刚落，掌力刚起，掌势已经汹涌而至。

刘爽缓步上前，置若罔闻。

高嵩掌力倏出倏收，刘爽只觉清风拂背，心下暗自吃惊：“此人掌法收放竟自如如斯。”口中却道：“好一片水月洞天。”

只见此处虽然是在洞中，不是那么光亮，但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与青山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如同一幅以洞壁为画框，以山水为画笔的醉人景致。

霍成君道：“他的掌力可以把你打死十次。”刘爽道：“如此美好精致，说什么打打杀杀。”霍成君道：“你觉得你能打的赢他？”刘爽道：“我孤身来此，你要弄死我，有无数种方法，何必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霍成君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刘爽，道：“不过我很想试试你的功夫，可否赏脸？”刘爽心下一惊，笑道：“能和天王一战，我幸运之至。不过在下这副模样，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霍成君以目示意两边的侍女，不一会儿，一个侍女已经捧着衣服走近。刘爽看是他平时喜欢穿的深蓝发紫的颜色，道：“想来大小最合身。”

霍成君向那个侍女道：“带刘公子去更衣。”那侍女应了一声，刘爽道：“天王稍等。”

侍女带着刘爽一直向前走，穿过一座小木桥，桥下流水淙淙，侍女莲步轻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刘爽故意重重踏上，小桥只发出“噗噗”之声。

侍女道：“请！”刘爽轻笑一声，跟着她过了小桥。转了个弯，就是一个很小的六角石屋。侍女推开门，当先进去。

刘爽道：“你出去吧。”侍女道：“公子见谅，天王亲自下令，那就是让婢子亲自给公子更衣。”刘爽道：“我一个人习惯了，不必别人伺候。”侍女道：“那就请公子直接杀了我吧。如果天王知道我没有伺候好公子，也会杀了我的。”她声音十分冷漠，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刘爽张开双手，道：“好吧！你动手吧。”侍女手很轻，刘爽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过去都是他看到别人的身子，如今却是自己被人看，感觉有些奇怪。

刘爽看着身无长物，浑身上下的东西着实不少。一个巴掌大的酒葫芦、一套各种改装用的东西、一些验毒解毒的道具、治病用的银针、小刀、钩强等。侍女一一放在桌上，给他换了衣裳后又原处放回，竟然丝毫不差。

刘爽道：“你也是宫里出来的吗？”侍女道：“是！”刘爽道：“按年纪，你不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侍女道：“婢子是这几年才到天王阁的。”刘爽道：“原来如此。”

换好了衣服，侍女帮他梳好头发，刘爽这才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出来。

虽然只是片刻，大门已经关闭，但洞内并没有因此而变暗，反而更加明亮。抬头一看，却见洞顶多了白炽的火烛，密密麻麻如同满天繁星。沿着洞壁一条条黄色火烛一直拖到地面七尺处，如同一条条金龙。

过了木桥，已经多了五张太师椅。

霍成君换了一身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竖起，只用一根凤钗固定，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桑秋、李女须站在她左手，高嵩站在她右手。看刘爽过来，霍成君也起身道：“刘公子换了衣裳，和皇上果然很像。”

刘爽淡淡一笑道：“天王亲自下场吗？”高嵩道：“天王，属下愿意替您一战。”刘爽头也不抬，道：“天王，你从在出生在官宦世家，不可能学武。后来进宫，更不可能舞枪弄棒，四年前‘自杀’，就算从皇上废后开始算也就十二年。我从下习武，也甚至超过了十二年。我很想知道和你的武功差多少？”

霍成君道：“诸位请坐!既然刘公子亲自挑战，本座也不得不下场。”众人齐声道：“是！天王！”看霍成君缓缓走下场中，这才慢慢坐下。

刘爽站在霍成君对面，道：“请！”霍成君道：“且慢！”刘爽道：“还有何事？”霍成君道：“无缘无故之战，双方都不会全力以赴，何不设个彩头？”刘爽道：“天王请讲。”霍成君略加思索道：“江湖中人，对武功都是趋之若鹜。如果我侥幸赢了，你就把《身通经》传给我。如果我赢了，我就把我的《九度神功》传给你。如何？”

刘爽看她没有提夺取皇位之事，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地道：“如此甚好！天王请！”霍成君道：“你是晚辈，就由你先进招吧。”

刘爽也不客气，双掌一错，双足为阳，飞身上前，瞬间转阴，双掌为阳，向霍成君胸口拍到。霍成君原地不动，真气流转，裙尾扬起，双掌平平推出，四掌相撞，发出“啵”的一声。霍成君纹丝不动，刘爽倒飞出一掌之外，这才稳住身形。

刘爽估计自己也不是霍成君的对手，但只是一招，便觉气血翻涌，面色微微一变，暗忖：她的武功恐怕不弱于余飞鹤。右足探出，左足跟上，然后又是右足，双足一阴一阳、亦阴亦阳、时阴时阳，变幻莫测，双掌之力也随之变化，不知不觉只见，双掌中景形成一股旋风。

高嵩吃了一惊，奇道：“月影潮汐掌？”霍成君好整以暇，道：“很显然不是！”说着双掌一错，双掌之间形成一股旋风，正是“月影潮汐掌”！霍成君一掌拍出，旋风在大力之下席卷而至。

刘爽抱元守一，随着真气变幻，在身前形成一股一股小旋风，不断地“蚕食”着“飓风”之势头。飓风绕着刘爽转了三个圈子，气势渐消，刘爽已经缓缓到了霍成君身前。

霍成君点点头道：“能如此化解，也算是了不起。”刘爽暗自运气，不敢随意开口。霍成君继续道：“看看这招如何？”说着双掌在怀中抱圆，拧成一股气团，右掌一推，快速收回，又再怀中抱圆，拧成一股气团，左掌一推。两股气团先后攻向刘爽，刘爽急忙躲开，不想刚刚落地，又有气团攻至，又闪开时，气团还是尾随其后。

霍成君双掌不断拍出，气团如影随形，刘爽踏着“闪转腾挪”的轻功，前后奔走，左右逃避，在刹那之间，勉强躲开。

这时，霍成君双掌猛地拉开，掌间瞬间形成三股气团，掌力翻转吐出，两股气团分别攻向刘爽额头和小腹，另一个气团从旁边绕过，竟诡异转身，攻向其后背。

刘爽急忙纵身跃起，就听到一阵破空之声，却是一枚水滴正攻其胸口，他虽然轻功绝顶，也无力跳得更高，忙使个千斤坠。双掌成阴交叉于胸前，真气顺着双臂向后成阳。两股气团顺着双臂进入体内与身后气球相撞，瞬间双掌化而为阳，想从双掌吐出。

不想三股气团之力十分霸道，压迫肺部，一口气无法吐出，脸上瞬间青筋暴起，面色绯红，汗如雨下。头上阵阵晕眩，便要摔倒。

却在此时，忽然一股真气从肺中倏然生出，沿着手太阴肺经流转到了拇指指尖“少商穴”瞬间跳到了中指的“中冲穴”，这里已经属于手阙阴心包经。真气快速转过“劳宫”、“内关”、“曲泽”、“天泉”、“天池”，心跟着怦然一跳，胸口瞬间舒爽了许多，一口气终于吐出，三股气团化作两股真气，从双掌猛地飞出。

霍成君看刘爽本来已经输了，忽然竟爆发了数倍之力，将自身的掌力又推了回来，吃了一惊，双掌接连拍出，“噗”、“噗”两声，将两股掌力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