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点苍峰上化正奇（3）（1/1）
叶水君道：“他们都是来找爽哥哥的？”刘爽道：“他们应该是来参加点苍派掌门继任大典的。”叶水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想到舅舅不是为自己而来，不禁有些失落。
王逸道：“他们确实是来参加点苍掌门继任大典的，但他们听说了水君叶山庄的事情，这几位江湖高手也关心的很。”叶水君转悲为喜道：“我就说舅舅很关心我的。”
王逸道：“这是自然！这次我匆匆赶回，也是想水君病已好，应该去见见英林大侠。”刘爽道：“英林大侠当年为我祛毒，打通了任督二脉，我也应当面感谢才是。”王逸道：“正是！不过现在英林大侠每日和各派掌门或高手在一起，想单独见面十分困难。”叶水君道：“王叔，那我们怎么办？”
王逸看向刘爽，见他正凝神思索，道：“等一下看小主人有什么好主意。”
过了许久刘爽才道：“王叔，你和青缦伪装成江湖中人去水君叶山庄寻找紫薇软剑，趁机隐匿于江湖群豪之中，混入点苍掌门继任大典之内。我和水君去一趟点苍派。”王逸道：“去点苍派做什么？”
刘爽道：“燕湘妃那日寻找紫衫女，很显然是戴雪青。戴雪青已经做了点苍掌门，大多时间应该在点苍山上，尤其是掌门继任典礼马上来临。从她那日神情来看，似乎戴雪青又不在山上，我想点苍山这三个月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先去了解一番。”
叶水君道：“为什么我和爽哥哥去？不是青缦？”刘爽道：“因为你是水君叶山庄的女庄主，我想在英叔叔和各大门派之前为你讨回公道！”叶水君秀眉一震，全身一凛，想起那夜的熊熊烈火和父亲的临终嘱托，道：“只要他们诚心认错，我可以原谅他们。”
王逸和刘爽心中摇头：不是所有的人像叶咨夫妇这般侠义正直，更有甚者，江湖上像叶咨夫妇这样的大侠才是凤毛麟角。
四人简单收拾了，王逸想刘爽要闯入点苍派，也不管是不是雅了，把看家的各种开锁本事都传授给了他。
王逸化作当地汉人农民，青缦化作了她的孙女，专门捕毒蛇，采毒药为生。刘爽想让叶水君带个帽子，做男子装扮。叶水君执意不肯，顶着一寸长的头发，成了个假小子。南蛮之地寨寨习俗不同，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个村寨女子会剃头。
中午时分，他们从崖上下来，经过阁依寨旧址，分道扬镳。王逸和青缦向东，刘爽和叶水君没有向西，反而向南。叶水君不明方向，也不好奇。
二人奔行一日，来到乌云寨。和阁依寨一样的是，这里也曾经惨遭屠戮；和阁依寨不一样的是，多年之后这里又有了新的寨子，又有了新的寨民，也有了新的寨名——新毒寨。
叶水君看着灯火通明的寨子，问道：“爽哥哥，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刘爽道：“见个朋友。”叶水君道：“什么朋友？”刘爽道：“一个特殊的朋友，你很快就会见到了。”说着已经到了寨门前。
守寨的两人汉子光着脚，赤裸着大半个身躯，只用粗布麻衣配着巨大的芭蕉叶勉强遮住身子，头上戴着各种鸟类的羽毛，身上、脸上画着各种奇怪的线条，其上涂满了各种各样的膏药，散发着奇怪的气味，手持金属尖头的木质长矛。左边的汉子道：“你们来做什么？”神色十分不友善。
叶水君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刘爽。刘爽用本寨方言道：“在下来找本寨的精卫夫人。”那汉子面露诡异之色，道：“精卫夫人？”刘爽道：“就说点苍男掌门求见。”那人脸色瞬间变得恭敬，微微点头，让另一个人先守住寨门，自己跑去向精卫夫人回报。
过了一会儿，真凝跟着那人走了出来，只见她的装扮与那男子差不多，身上的黄蓝相间的衣裳，除了遮住了胸口和私密之处，四肢、双肩、双足和小腹全露着，用黄白相间的颜料画了许多线条，和衣服连为一体，外面似乎还涂了一层油，看着流畅润滑，火光之下，还发出阵阵光晕。头上插着十几根纯白的羽毛，与三个多月前的样子大相径庭。叶水君毕竟受的是汉家文化熏陶，这样的装束只看得满脸通红。
真凝道：“原来是刘大侠，请进。”她说的是汉话，守门之人听不懂。
真凝返回原来的乌云寨，察觉已经有其他寨子的人在此定居，她借着在点苍派学的武功和乌云寨学到的解毒之法，很快就赢得了新寨主的信任。想天王阁还要各种毒物，便主动改信了新毒寨的信仰，生活习俗全部和新毒寨完全一样，改名为精卫夫人——在点苍山时，听说了汉人传说中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的复仇故事，深以为然。
新毒寨寨主给她安排了一个靠里的宅子，距离寨主的宅子不远。宅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制的梳妆台，不过上面没有铜镜，而是很罕见的一种能照人影的石头。
真凝在床上坐了，刘爽和叶水君在他对面的小藤椅上坐了。真凝道：“刘大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刘爽道：“三个月来罗力来过几次？戴雪青有来过吗？”
真凝道：“罗力他们两个月前才来了第一次，不过已经被我除掉了。”
刘爽对这个事件并不意外，戴雪青要调查白枫之死，不便随意派人下山，同时需要人帮她稳住掌门之位，短期之内不可能下山。但对于他们三个都被真凝杀死，却在意料之外，道：“你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真凝笑道：“你不相信？”刘爽道：“他们三个的武功不低，你或许能战胜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三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同行，十分默契，想先斩其一十分困难。”真凝道：“但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
这是个很大的优势，刘爽也明白，但还是有疑虑：“你不担心戴雪青假公济私，再屠了这个寨子？”真凝道：“他们都是被毒死的。”刘爽瞬间明白了：曹复在暗中下了手。
真凝继续道：“戴雪青最近下山了，因为她逼迫浦里娶她，浦里不同意，她负气而走。”
这个结果刘爽猜到了，但没猜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问道：“你猜她最有可能去哪里？”真凝道：“你打算做什么？杀了她吗？”刘爽反问道：“你想杀了她吗？”
真凝长叹一口气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如果是报仇，我应该给把整个天王阁全端了，不然的话他们还会源源不断地来，这样对新毒寨反而不利，甚至会引发灭顶之灾。”
刘爽道：“我要在离开此地之前，彻底斩断天王阁伸往这边的触脚！至于戴雪青是死是活，不是我考虑的。”真凝道：“戴雪青在此处并无落脚之地，她还要名正言顺地继任点苍派掌门，一定在点苍山附近。”
刘爽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点苍派其他人现在如何？”真凝道：“罗力之死是隐蔽的，但掌门大典马上来临，他还不回来。浦里再蠢，也察觉到其中不正常了。”刘爽道：“多谢！另外哪里可以找到曹复？”真凝淡淡一笑道：“点苍山上，现在点苍派的所有活着的弟子都在山上，忙得不可开交。”
刘爽道：“多谢精卫夫人。”稍微一顿道：“到时候还请夫人把那两个人带上点苍山。”真凝笑道：“好！不知刘大侠是今晚住在这里，还是连夜离开。”刘爽道：“点苍派大典在即，在下就不多待了，就此告辞。”真凝道：“如此，在下也不强留刘大侠，咱们点苍山见。”
刘爽和叶水君起身，一齐道：“点苍山见。”
从寨中出来，叶水君终于忍不住道：“爽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也不懂。”刘爽道：“不懂也挺好，江湖上的勾心斗角而已。”叶水君撒娇道：“爽哥哥，和我说说好不好？”
刘爽道：“这其中的事情比较复杂，我就问你一个事情，你想清楚就可以了。”叶水君道：“爽哥哥快说。”刘爽道：“这位精卫夫人为何不问你的姓名身份？”叶水君想了想道：“她可能以为我就是青缦吧。”刘爽道：“她见过青缦，不可能认错的。”叶水君道：“可能觉得我就是爽哥哥的一个小跟班，没必要问。”刘爽道：“江湖上出于礼貌，也会出言相询的。”
叶水君想的头疼，不住的敲自己的脑袋，忽然察觉自己是短头发，道：“哦，我知道了，她认出我来了。”刘爽点点头道：“对！但只对了一半，另外一半呢？”叶水君道：“还有一半？”刘爽道：“还有一半。”
叶水君这次再怎么敲脑袋也想不出来了，只好撅着小嘴，道：“爽哥哥，你就告诉我好不好。”刘爽道：“她根据你的短头发，不只认出你来了，而且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这也就意味着她知道我过去这三个月在做什么了。”叶水君道：“给我看病！”
刘爽道：“没错，但水君叶山庄被奸人焚毁，而我要带着你上点苍山。”叶水君道：“所以她知道你会上点苍山为水君叶山庄讨回公道！”刘爽道：“没错！这个事情和她关心的事情是一致的，她已经知道我一定会在点苍派掌门大典上做一些事情。”
叶水君道：“原来如此，她看我一眼就能想到这么多，真厉害。”刘爽道：“我说过是江湖上的勾心斗角而已。”叶水君道：“江湖这么好玩，我也要和爽哥哥一样，看到一点就想到一大片。”刘爽看她心思单纯道：“别胡思乱想。”叶水君板着脸道：“是！”二人笑作一团。
刘爽和叶水君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晚间时分赶到了点苍山下。此时的点苍山张灯结彩，山下搭了个很大的棚子，准备了餐饭和瓜果桃梨，姜宇率一众弟子接应上山的各派掌门和高手，于途之上，也有许多的弟子跟随接应，一直到了山门处，浦里亲自迎接。
刘爽和叶水君在附近把马藏起来，沿着距离上山之路不远的山坡，踏着轻功一路向山上而去。此处虽然和山路只隔了不到一丈，但丛林密布，杂草丛生，十分难行。刘爽拉着叶水君踏在树冠之上，御风而行。叶水君感受如此轻功，一面惊愕不已，一面欣喜万分。
天快亮时，终于看到山门。
刘爽自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而是趁着早上众人疲累，从山门旁边绕过。
点苍山依山而建，山门两侧都是悬崖，向下看去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偶尔有几声鸟鸣从脚下传来。
二人后背紧贴着门墙，叶水君吓得花容失色，双目紧闭，屏住呼吸，一手死死抓着刘爽的手。刘爽一面向内挪动，一面感知背后的人声。眼看快到岩壁之处，身子一轻，拉着叶水君跃上中间的高墙——正是隔断前堂与后厅之所。
只见点苍弟子仍在忙碌，准备掌门接任的祭祀、接任高台、客人接待，丝毫不敢放松。
刘爽拉着叶水君，依照飞针轻身之法，纵身跃上中堂最高处，叶水君忍不住赞道：“这才是巍巍乎高山。”刘爽道：“大山乃是江河源头，沿着水流溯游而上，便能看到浩浩乎流水。”二人站的极高，风从后吹来，声音早被吹散，下面之人听不到。
二人短做停留，飞身而下，绕到另一边墙上，绕了个圈子，来到后堂，此处本是客人居住之所，平日几乎无人，如今却住满了人。二人放轻脚步，绕过住所，飞身而起，跃过两堵高墙，来到通往后山之路。
高高门洞内，漆黑的铁栅门挂着一个大锁。刘爽取出一枚银针，在锁眼内搅动一番，铁锁登时开了。叶水君吃了一惊道：“爽哥哥还会这溜门盗锁的功夫。”刘爽道：“王叔号称‘闪电手’，这对他而言都是轻车熟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