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匹夫,竟敢戏耍于我(1/1)
翌日一早,李相宜便去往小丁庄看尸体。
门外堆放的木棺又多了一口。
“阿伯慢些……”
李相宜搀扶起一个险些跌倒的老伯,露出友善的笑容。
戴个幕离过于奇怪,容易引人注意,她便撤了幕离,在额头伤口上贴了棉花,做个简易的创可贴。
看上去像是普通人家的好姑娘。
“姑娘你心真善良……”
“实不相瞒,我乃云游到此的医士,听闻庄子里好多人得了怪病,特来此查看。”
老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李相宜。
李相宜扬唇,自信一笑。
老伯微微一叹,道:“那便跟我来吧。”
老伯家门口也停着一口木棺,是他儿子的,按照规矩,停放七日便要入土。
棺木只合了一半。
躺在里面的亡人衣裳整齐。
“老伯,我要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为找出凶手而来,无意冒犯,大哥勿怪……”李相宜念叨着。
除去衣物,身上的皮肤灰白青紫一片,却看不出任何伤口。
“不对啊……难道我判断错了?”
除去内功、下毒,不就只剩外伤一种可能了?
老伯微微一叹,老泪纵横。
李相宜又接连看了几具尸体,尸体同为青壮年男子,同样晚上死去,死状安详,看上去像是毫无察觉,在睡梦中死去。
她回到莲花楼。
笛飞声正在磨刀。
“如何了?”
“看不出来,没有看到明显外伤。”李相宜有些挫败。
“呵,无用。”
“那你呢?你有什么头绪没?”
“本座指点你一二,不明显不代表没有外伤,人的皮肤由无数个纹路脉络组成,用极细的长针顺着脉络刺入心脏,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毛孔么?倒也有可能。
阿伯说有的人第二日一早便死了,有的即便是当时没死,一整日也只会觉得身体疼痛不堪,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病因,当晚便会死去。
很像是心脏受到感染,感染的程度深,便死的快,感染的程度浅,便会逐渐死去。
总归逃不了一个“死”字。
李相宜不免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爬了满背。
“此人费尽心思杀死这些无辜的人,究竟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笛飞声打量着长刀,“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看不过眼便杀了。”
李相宜翻了个白眼儿,“阿飞,我说过了,办案得用脑子,谁吃饱了没事干乱杀人,死后那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说完,她似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笛飞声。
笛飞声冷嗤,“看我干什么,生死有命,本座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那就好。李相宜拍了拍小胸脯。
“不过,若真是如你所说的这样……那得多细的针啊,怕是捏都捏不住吧?”
“世上有这么细且韧的针吗?”
“有,”笛飞声说,“药王谷李义显有一套祖传的牛毛针,细如游丝,可杀人于无形。”
“李、李义显?”
李相宜悚然一惊。
“你也觉得是他?”笛飞声斜睨她,“那好,竟敢诬陷于本座,本座这就提刀杀上药王谷,取李义显的狗命。”
“别、别去,”李相宜头皮发麻。
“还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再等等……”李莲花在药王谷啊喂!
“等什么?”
李相宜思索着:“等天黑,那凶手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你不如就扮作青壮年,引他上钩!”
“为何要本座假扮?”
李相宜微微一笑,张开手,“阿飞啊,你看我这小腰,小胳膊小腿的,哪里能扮什么青壮年嘛,一看就是陷阱,傻子才会信啊……”
笛飞声:“……”
“你一直看着我的脸干什么?本姑娘知道自己很好看啦,但也是会害羞的吼!”
笛飞声扯唇,“你方才的笑,同李莲花算计人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
“阿嚏,谁在骂我?”
李莲花给李湘宁吃了药,微微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精心熬制的药丸,她就像喝水一样,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香炉上。
捏起残灰闻了闻,竟然还是被人添加了金铃子。
看来保守治疗是不管用了。
“二夫人,这香是从何处而来?”
二夫人微微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库房领的。”
“谁人去领?”
“茴香……她本是三姑娘的侍女,三姑娘近日……下山游玩,没有把她带在身边,管家便把她派来我身边伺候。”
“丫鬟小厮是由管家来分配?”李莲花又问。
“谷主信任管家,谷中一切事务都是交由管家来办……”二夫人苦笑。
李莲花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
为了抓住幕后凶手,李相宜直接向村民购置了一间空屋子,用来请君入瓮。
“何必如此麻烦?”
“嗨,若是凶手出现,免不了打打杀杀,这屋子也是保不住,免得麻烦。”
笛飞声冷嗤,“本座在这,哪有旁人出手的机会。”
“行行,你厉害,姐有钱,爱咋地咋地。”李相宜一脸豪横。
“嗤……咻!”
笛飞声方才上床,就觉得腿部一阵细微的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
很轻的感觉,若是旁人不一定能察觉的到。
即便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
他捏起一看,竟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细到几乎捏不住的牛毛针。
谁都想不到,这玩意儿会对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笛飞声面色不太好看,“牛毛针,李义显。”
李相宜从门外走出来,惊呼道:“我明白了!”
怪不得昨日她明明和阿飞守在屋顶,没见有人来,却还是有人死了。
而且是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原来,一些人的床铺上,早已被人埋好了针!
按照埋针和枕头放置的位置,如果躺下,最先刺中的一定是心脏!
而阿飞,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嫌弃别人的枕头脏,便躺在了相反的方向!
笛飞声一抬眼,就见李相宜泪隐于睫,眼中藏着化不开的悲伤,轻声道:“阿飞,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笛飞声:“……”
“本座没那么容易死,若是刺入心脏,用内功将淤血逼出来就是。这牛毛针仅此一套,得来不易,想必幕后之人还会再来取针,你且等着看……”
说完,就见李相宜一脸赞赏的看他,“阿飞,你变聪明了,会思考了。”
“等等——你看!”
只见笛飞声被刺中的小腿,正缓缓有血渗出。
“小伤罢了,何必在意。”
“我是说……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这幕后黑手杀人,会不会……是为了取血?”
笛飞声神色骤然冷下来,“李义显……”
“有人来了,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木门被人从外面“嘎吱”一声推开。
一个矮小的黑衣人放轻脚步缓缓走进。
李相宜躲在门后,眼疾手快的抬脚,又迅速抬手洒了一把粉末。
黑衣人叫了一声,应声而倒。
“阿飞快来,人我抓住了!”
“这屋子里不是没人吗?姑奶奶,我是无辜的,求放了我吧……”
李相宜一把将黑色面纱扯下,露出黑衣人一张朴实无华的村民脸。
她脸顿时黑了大半。
笛飞声冷着脸走出来。
“方才我就察觉到了,此人并无半分内力。”
“浪费姑奶奶的药!快说,是谁让你假扮黑衣人来骗人的!”
李相宜质问道。
“是、是一个医士,长得像好人,我也没有多想,只让我穿着黑衣来这,求姑奶奶放过……”
李相宜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是好人就是好人了?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判断了吗?”
村民委屈道:“是……是他给的钱多。”
“……”
“滚吧!”
“看来我们的计划被人发现了,对方有所准备,请君入瓮怕是行不通了。”李相宜苦恼道。
笛飞声提着刀,神色冷凛,“医士,李义显,竟敢戏耍于我。”
“啊!阿飞别冲动,这或许只是对方放出来的消息也不一定,我们莫要被人当枪使啊阿飞……”
“动动脑子啊阿飞!”
“本座只是上药王谷,问问李义显那老匹夫,你急什么?”笛飞声睨她。
李相宜看着月光下被磨得闪亮的刀刃,咽了口口水。
赔着笑道:“哈哈,您说是就是,您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