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圣诞节（1/1）

一场大雪悄无声息降临在科克沃斯，阴暗肮脏的蜘蛛尾巷，被一片极致纯净的银白笼罩，蜘蛛尾巷19号的壁炉燃得正旺，暖意融融，德洛拉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与黑魔法相关的书籍，把她自己陷进了靠近壁炉的沙发里，手边的圆桌上摆着一杯热可可和刚出炉的司康饼。

斯内普有事外出，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才能有这样闲适的时光，她从来都不愿对不甚熟悉的人展现自己的另一面，哪怕是她的父亲，如今也被她归入了“不太熟悉”的人的行列，只要不是吃饭的时间，她都不会离开房间哪怕一步。

突然“噼啪”一声，德洛拉吓得手里的书都掉了下来，转头去看，是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

德洛拉走到窗前，对着玻璃呵了一口热气，伸手擦去水雾，哪怕是在这蜘蛛尾巷里，也有圣诞树的出现，离蜘蛛尾巷19号不远的地方，一棵并不怎么高大的圣诞树赫然伫立在茫茫风雪之中，彩灯闪烁，叮叮当当的铃声似乎在耳边回荡，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

如果是在霍格沃茨，这个时候，圣诞晚宴，就要开始了吧？

“斯内普小姐，您和斯内普先生想要哪些菜出现在圣诞节的晚宴上呢？”家养小精灵恭敬道，“斯内普先生不在吗？”

“先生他有事外出。”德洛拉垂下眼眸：“稍晚回来，这里只有我和先生两个人。一只烤火鸡，一人份的牛排和一人份的羊排，土豆泥，肉汁。给先生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给我来一杯姜汁热饮，至于甜品，果肉小馅饼配柑橘酱，再来一份苹果派就好。”

“好的，斯内普小姐。”家养小精灵又“噼啪”一声消失了。

德洛拉合上手里的书籍，放回书架上，伸了个懒腰，一口一口抿着变得温热的热可可，她不是不喜欢热可可，只是不喜欢递给她那杯热可可的人罢了。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也许，塞德里克已经在迪戈里庄园里和他的父母共用晚餐，也许，泽拉和雅思琳已经打打闹闹，坐上了礼堂里的圆桌，斯普劳特教授有些无奈地看着稳重的赫奇帕奇的级长和赫奇帕奇少有的魔药优等生跟两个三岁小孩似的打闹。

给朋友和教授们准备的礼物，都会有家养小精灵和猫头鹰送去，现在，突然闲下来，德洛拉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啪嗒”一声，蜘蛛尾巷19号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德洛拉下意识地抽出魔杖，对准了来人。

那人取下兜帽，斯内普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德洛拉面前，她松了口气，把魔杖插回袍子里，蜘蛛尾巷19号被施了麻瓜驱逐咒，门锁上也施加了特殊的防御咒语，只有她和斯内普的魔杖，才能解开。

“先生，您回来了。”德洛拉淡淡说道，顺手抓去一旁的如尼文字典，家养小精灵还没有把圣诞节晚宴的食物送来，趁着这一点空闲时间，她还能研究一下芭布玲教授给她当做日常消遣的魔法阵。

斯内普见到德洛拉，脸色缓和了许多，眼眸微微一柔：“也许，我还能赶上圣诞节晚宴。”

德洛拉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斯内普的言外之意，难道，他还是专程赶回来陪她吃这顿圣诞晚宴的？

可是，在她还没有到霍格沃茨的圣诞节里，她都是一个人在蜘蛛尾巷19号，看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期盼斯内普会从霍格沃茨回到蜘蛛尾巷，陪她吃一顿晚餐。

但是，这样的梦，从来都没有成真过。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德洛拉移开视线，淡淡说道：“您回来得正好，一会儿就能用餐了。”

斯内普脱下斗篷，举起魔杖对准湿漉漉的斗篷用了一个“清理一新”，就在餐桌旁坐了下来，黑眸深邃，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蜘蛛尾巷共度圣诞节，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德洛拉五岁到十岁的圣诞节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这是迟来的补偿，可是，她早已经过了需要陪伴的年纪。

家养小精灵把一道道菜肴端上餐桌，德洛拉垂眸切割盘子里的小羊排，没有理会斯内普向她投来的目光。圣诞节，家养小精灵们都会拿出自己最好的手艺，让留校的霍格沃茨师生们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

“德洛拉，圣诞快乐。”斯内普罕见地主动开口，德洛拉微微一愣，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先生，您也是。”

这一顿圣诞节晚餐，在一种颇为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斯内普不时看向德洛拉，尽管她从未回应，但是他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不求回应，只求跟女儿相处的每一刻。

骄傲如他，什么时候也会这样卑微地期盼女儿的回应了？

这都是他的错。

窗外，那棵圣诞树上的彩灯闪烁，似乎在对德洛拉眨眼睛。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雪晴初霁。

德洛拉从睡梦中醒来，心中有些期待，不知道塞德里克会给她送什么样的礼物。

房门外，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德洛拉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蹲下来，目光直接掠过包装最为华贵精美的那份礼物，她用脚想都知道，这份礼物一定是来自马尔福家，还真是坚持不懈啊，从她来到蜘蛛尾巷开始，每一年都少不了。

可是，她在霍格沃茨，跟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并不好，送礼物给她，真的不会让那位小少爷不高兴吗？

德洛拉拆开摆放在最显眼处的那份礼物，一张纸条滑了出来，是她所熟悉的稳重字体，来自塞德里克。

一盏小小的太阳花灯出现在她掌心里，德洛拉伸手戳了戳，光芒温和不刺眼，像极了塞德里克，如同黎明，划破黑暗，给她带来了第一丝温暖。

泽拉送了她一大盒蜂蜜公爵的糖果，其中一半都是德洛拉最喜欢的柠檬雪宝。

雅思琳的礼物是一只羽毛笔，德洛拉瞥了一眼自己那只毛都快被薅秃的，勉强可以称之为“羽毛”笔的笔，不由得感动于雅思琳的细致入微。

赫敏送来了两本麻瓜医学的启蒙书籍，应当是格兰杰夫人早就准备好了的，嘱咐赫敏送过来。

今年她还收到了罗恩和哈利的礼物，拆开那个包装简单的大包裹，是一件有她名字首字母的厚实毛衣，外加一盒乳汁软糖，罗恩在信里说，这是韦斯莱夫人给她织的毛衣，至于那盒软糖，也是韦斯莱夫人亲手做的。

哈利的礼物是一个笔记本，颇有格兰芬多的风格。

赫奇帕奇的同学们，也给她送来了一些礼物，大多都是一些糖果，德洛拉已经料想到，斯内普或是塞德里克见到这些糖果，脸色会有多么的难看。

既然送了，那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除此之外，就是教授们送来的礼物。

斯普劳特教授送了她一双手套和缓解失眠的花茶，麦格教授照例送来了一本变形术的书籍，弗利维教授也送了一只羽毛笔给她。

德洛拉又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那个银绿色的包裹，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拆开了它，又是一瓶泛着金黄色光芒的药剂，虽然没有任何落款，但是她知道，这是谁送的礼物，另外一瓶福灵剂还躺在她的箱子里，没有开封过。

为什么，又是福灵剂呢？

“斯内普小姐，先生请您下楼吃早餐。”家养小精灵出现在德洛拉的面前，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走下楼，斯内普已经坐在餐桌前，脖子上围着一条新的灰色围巾，德洛拉瞟了一眼，这不就是她送的那条围巾吗？只不过，今年这一条，是她在霍格莫德的服装店购买的，她已经没有这么多心思给斯内普亲手织一条了。

“先生，早上好，祝您圣诞快乐。”德洛拉坐下，只是淡淡寒暄了一句，问候只是例行的程序而已。

“圣诞快乐。”

德洛拉把马尔福家送来的礼物推到了斯内普的面前：“先生，劳烦您把这份礼物还给马尔福先生，我受不起这样昂贵的首饰，而且，我也不喜欢。也请以后，别让马尔福先生再送礼物过来。小马尔福先生已经因为我退回大马尔福先生的礼物跟我争执了，我不想再让我的学习生活受到来自这些纯血家族的影响了。”

斯内普接过那一份礼物，点了点头：“我会告诉卢修斯，也会让他教育德拉科。”

“谢谢您，先生。”德洛拉垂下眼眸，把枫糖浇在薄饼上，开始了圣诞节的早餐。

斯内普抖开《预言家日报》，手边摆着一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餐，此后，德洛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完成假期作业。

玛丽安·温特，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斯内普的脑海中，她是一个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成绩还算是优秀，比他年长两岁，却因为一场食死徒之间的“玩笑”，被迫和他这个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学弟……

就是那一夜，有了德洛拉这个意外的降生。

玛丽安·温特在那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直到五年后的一个冬日，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她带着只有五岁的德洛拉找上了门，那时玛丽安·温特已经病入膏肓，加之德洛拉的外祖父母都已经去世，她也只能把女儿托付给他，德洛拉在四岁时就已经发生过魔力暴动，并在此后展现出了极高的魔法天赋，如果她被送到麻瓜孤儿院，会被普通的孩子视为异类，多半会被逼成默默然。

玛丽安·温特极爱这个女儿，为了她的未来，只能把女儿托付给他，并且把所有的财产都交到了斯内普手上，只求这些，能让她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乞求他看在血脉相连的份儿上，能够照顾好她。

可是，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硬生生把那个活泼天真的孩子，磋磨成了这般早熟敏感的模样，都是他的错。

他甚至都不允许德洛拉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母亲，甚至在她的母亲被人辱骂是泥巴种的时候，选择将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能够时光倒流，他一定会好好爱这个孩子。

可哪怕是时间转换器，也无法回到那么久的过去，改变他忽视冷漠德洛拉的过去。

甚至，德洛拉都没有去过玛丽安·温特如今长眠的地方。

也许……

斯内普把视线移到二楼紧闭的房门上，也许，德洛拉会愿意去看看她的母亲……

母爱，是支撑德洛拉走过那阴暗岁月唯一的力量。

他的女儿，究竟是如何度过那些岁月的？

斯内普甚至不敢去想，哪怕是他，幼年时，都从托比亚·斯内普那里得到了一些零星的父爱，而且，他是在期盼中降生的孩子，而德洛拉呢？连名字都是悲伤，是真真切切的一个意外，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菲尼克斯，意为凤凰，玛丽安·温特将她的爱，都寄予在了这个名字上，希望她的女儿，能够跟凤凰一样，浴火重生。

“先生，您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你的母亲，玛丽安·温特。”斯内普一字一顿，将这个名字说出，德洛拉愣了片刻，开始怀疑身边这个斯内普是不是有人喝了复方汤剂假扮的，又或者是被施了夺魂咒？

“妈妈？”德洛拉咀嚼着这个让她温暖，悲伤，又陌生的词。

她也有过母亲，她也有过母爱的。

岁月流逝，她甚至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只剩下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唤她的名字德洛拉，要好好活着，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眼眶微热，德洛拉侧过头去，拭去眼角的泪珠，懦弱的模样，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能窥见。

“这，就是我妈妈长眠的地方，对吗？”

良久，德洛拉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