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柠檬雪宝（1/1）

霍格沃茨的春日，很快就到来了，冰雪消融，草坪萌发绿意，德洛拉也换下了厚重的斗篷，转而穿上春日的校袍，她并不喜欢把太多的时间放在打扮上，在霍格沃茨时以校袍为主，放假才会换回属于自己的衣服。

“呸呸呸，这柠檬雪宝这么酸，你怎么吃下去的啊喂——”雅思琳尝了一颗柠檬雪宝，却差点连牙齿都酸倒了，连忙往嘴里塞了一颗滋滋蜂蜜糖才缓过来。

“酸怎么了？我喜欢就好了。”德洛拉剥开包装纸，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柠檬雪宝，吃得津津有味，“都叫你别轻易尝试了，除了我们的校长先生，嗜柠檬雪宝如命，估计，也只有我啊，才把柠檬雪宝视为最喜欢的糖果。”

“斯内普小姐，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今天已经吃掉太多的柠檬雪宝了。”令两个女孩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德洛拉和雅思琳面面相觑，随后动作一致地转过头，异口同声道：“斯内普教授，下午好——”

“下午好。”斯内普嗤笑一声，抽出魔杖，轻轻一挥，德洛拉长袍口袋里剩余的柠檬雪宝糖就到了斯内普的手里，德洛拉猛然睁大了眼睛，她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就这样把她的糖拿走了——

她的柠檬雪宝啊——

德洛拉撇了撇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糖被自己的父亲拿走，却无能为力，她可不想去喝那些苦掉牙的健齿魔药，而且，她的父亲估计也不会费那心思给自己制作健齿魔药，啧，她在地窖补习的时候，就没少听斯内普咒骂邓布利多教授的嗜糖如命，但是就算如此，她的父亲还是给邓布利多教授送去了健齿魔药，她可闻过啊，这魔药的确不好闻，为了她的牙齿，柠檬雪宝啊，对不起了，我还是忍忍，等下个霍格莫德周在与你会面吧——

让塞德里克和雅思琳再带一些回来就是了，反正斯内普也不总是盯着自己，她偷偷吃糖，他总是管不着的吧？

德洛拉想着，就准备在斯内普离开之后实施这个计划，这样想着，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可是，下一刻，笑容就凝固在了德洛拉的脸上。

“加西亚小姐，如果你再给斯内普小姐带蜂蜜公爵的糖果，你将会被惩罚，禁闭一个月。”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在德洛拉头上悠悠回荡，甚至，德洛拉从中听到了那么——一丝愉悦？！

“还有，迪戈里先生，他也是一样。”斯内普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了德洛拉，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德洛拉彻底蔫了，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的父亲，连吃糖都不许吗？这盒柠檬雪宝她才吃了三颗，三颗啊！！！

为什么——

她的柠檬雪宝啊——

“好——好的，教授，我，我不会了——”雅思琳战战兢兢，斯莱特林院长的威压哪里是小獾们招架得住的？雅思琳只有点头如捣蒜地应下，同时给了德洛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怎么办，她突然不想要这个父亲了？

没有人告诉她，有父亲了，却会失去自己的柠檬雪宝……

父亲哪有柠檬雪宝重要？那可是吃到自己嘴里，属于自己的啊——

斯内普似乎是看透了德洛拉的想法，微微挑眉，父亲哪有柠檬雪宝重要？很好，他这个父亲，居然还比不上这么一盒只值十个可西的糖了？！好得很，原来在女儿的心里，他这个父亲，还不如一盒糖了？

邓布利多，看看你给学生做的榜样！父亲都不要了，就只要糖了——

德洛拉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摄神取念大师，他真的能够看透自己的想法。

斯内普其实也没有想到，看似乖巧懂事安静的女儿，心里也会有这么多想法，果然还是愚蠢的，脑子里充满了胡思乱想的——小巨怪，他果然不能指望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有多么的成熟，不是吗？

不过，德洛拉气鼓鼓的样子，成功取悦了他，原来养女儿，还有这个作用，偶尔逗一逗，还挺好玩的——

以后可以多逗一逗。

斯内普这样想着，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德洛拉身上的幽怨都要成型了，斯内普勾了勾嘴角，欣赏着女儿的生动表情。

“吝啬鬼，连糖都不给吃——”德洛拉念念碎，雅思琳用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目光似乎在说：“德洛拉，斯内普教授还在啊喂，你刚刚的念念碎都被听了个一干二净啊喂——”

德洛拉还沉浸在失去柠檬雪宝的痛苦之中，继续念念碎：“谁也没告诉我，有了父亲，就没糖吃了啊——”

“德洛拉——”雅思琳连忙扯了扯德洛拉的衣袖，示意她斯内普还在她们面前。

“斯内普小姐，原来你的脑子都被糖糊住了——”斯内普的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为了糖，连你的父亲——都——不——要——了！作为惩罚，这个学期的剩下所有时间，都不允许你吃糖——”

“啊——”德洛拉瞬间垮了脸，然后做出了一个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她居然拉住了斯内普的衣角，睁大了眼睛，试图——撒娇——

“教授，我，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糖，而——而——可是教授，我没有了糖，生活就没有了一半的乐趣——”德洛拉睁着跟斯内普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眼巴巴地，目光里带着乞求的意味。

这下，无论是斯内普，还是雅思琳，都愣住了。

夭寿了——

她看见了什么？！

梅林啊——德洛拉居然会因为糖果，跟阴森森油腻腻的老蝙蝠撒娇了——

然后，雅思琳看见了更恐怖的东西——

斯——斯内普他居然笑了？！

而且，而且不是那种嘴角只有一点弧度的笑，是真的笑了出来啊——

雅思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会不会被斯内普送去见梅林，而且，人家父女之间的事情，还是躲远点的好。因为，那是斯内普，不是普通人啊——

她还是挺有眼力见的。

而且，德洛拉这样期盼来自父亲的关爱，雅思琳看在眼里，心疼不已。遇见德洛拉之前，她总是认为，所有的父亲都跟她的父亲一样，这样疼爱自己的孩子。

德洛拉是第一个打破了她想法的人。

雅思琳·加西亚决定，迅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雅思琳离开之后，德洛拉才如梦初醒，她做了什么？她又听到了什么？她——她的父亲笑了？！她，她居然对自己的父亲，撒娇——

德洛拉迅速松开了斯内普的黑色袍子，退后两步：“教授，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不，德洛拉，我不认为这是冒犯，这是你作为女儿的权利。”斯内普望着德洛拉，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是德洛拉从来没有见过的温和关怀，原来，她的父亲，也能跟同学们的父亲一样，关心她？甚至容许她这样有些冒犯的行为？

德洛拉的小心翼翼，深深刺痛了斯内普。

这是德洛拉在他身边的第八年，也是他真心开始在意这个女儿的第一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德洛拉也许遭受了许多他并不知道的伤害。

“真的吗？”德洛拉抬头看着斯内普，有些不知所措，她也许并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父亲相处，但是她知道，自己在意这个唯一的亲人，就足够了。

不期盼，却不代表不在意。

“真的。”斯内普移开了目光，那双跟他一样的眼睛清澈干净，但是也成熟得过分。他不敢直视这样澄澈干净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就是他过去忽视漠然的罪证。

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如何关心，如何爱这个孩子。

斯内普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人，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跟他像了七分的女儿。

黑发黑眸，跟他如出一辙，只有德洛拉的鼻子，像极了她的母亲玛丽安·温特，小巧玲珑，这个在意外之下，出生的女儿。

德洛拉，意为悲伤，她的确是个不被期盼降生的孩子，一年到头，他们最多只见两个月，至于德洛拉是怎么一个人在蜘蛛尾巷生活的，他并不清楚。

哪怕是在暑假，德洛拉也极少离开她的房间，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是看书，或者是做着她喜欢的事情，她避免一切跟自己见面的机会，甚至从来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除非他破天荒地主动询问，德洛拉才会简单的答上一两句。

他极其厌恶自己的父亲托比亚·斯内普那个老酒鬼，但是最后，他的女儿，也变成了少时的自己，这是他的错，是他让自己的女儿遭受了这一切，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德洛拉至少还拥有了玛丽安·温特的爱，才没有跟他一样，误入歧途，没有跟他一样，变成一个让人厌恶的人。

甚至，他开始庆幸，德洛拉没有被分入斯莱特林，哪怕，德洛拉是自己的女儿，如果德洛拉没有出事，没有怒而反击拉德斯·弗林特，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对这个女儿生出真正的关心，永远都不会把哪怕一点点的耐心放在德洛拉的身上。

只要她不饿死冻死，只要她没有遭受什么生命危险，他都不会理会这个累赘。他只需要保证她在十八岁之前的安全就好了，至于她毕业了，做什么，是生是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把她抚养长大，他就尽到了作为父亲的责任。

可是现在，他真的希望拉进跟女儿的距离，希望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毕竟，德洛拉是他唯一的亲人。

哪怕是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会希冀有人关心。

他鄙视自己，却又渴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期盼父爱，让他被爱，也学会爱。

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女儿，邓布利多，更别想对他的女儿动任何利用的心思！

德洛拉看着斯内普，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会出现这样复杂的情绪：“父亲？怎么了？”

“这个时候，德洛拉，你应该在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斯内普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德洛拉的肩膀，拖着长长的黑色袍子转身离开。

德洛拉抽出魔杖，已经有些晚了，她的确该回公共休息室了。

不过，德洛拉爬进公共休息室时，却发现围坐在沙发旁的同学们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级长泽拉·麦克米兰轻咳一声，把一个纸袋子递到了她的手里：“这——这里面都是糖，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收下吧？”

“斯内普真是可怕，连糖都不许你吃——”

“我这里也有柠檬雪宝——你都拿着——”

“你也喜欢吃柠檬雪宝吗？我下次去霍格莫德帮你带——”

公共休息室里，小獾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不过一小会儿，德洛拉的手里已经堆了好几盒柠檬雪宝，比她让雅思琳带的还要多出好几倍。

“你们这是？”

德洛拉抱着一大堆糖果，不知所措，雅思琳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那个，德洛拉，大家都知道了，斯内普教授连糖都不许你吃，所以——所以就——”

“谢谢。”德洛拉轻声道谢，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虽然，同学们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而她孤僻胆怯，从来没有回应过。

“没——没事——”

泽拉·麦克米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得有些尴尬。

泽拉，是一位善良的级长啊。

德洛拉收下了这些糖，打算在寝室里偷偷吃掉，嘿嘿，她的父亲总不可能跑到她的寝室里来吧？斯莱特林的院长，可到不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德洛拉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被分到斯莱特林，赫奇帕奇离厨房多近啊，想吃什么，只要挠一挠梨子就好了，这是独属于赫奇帕奇的。

德洛拉把柠檬雪宝塞进了抽屉里藏着，至于其他的糖，随时随地摸出来，趁着父亲不注意吃掉就好了——

她就不相信了，斯内普能一直盯着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