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意“争名”（1/1）

田七忽然一拍巴掌，笑道：“这就对了，就算你要问，也只会问他是谁。就像你刚才问公孙摩云时，也只是问：‘你是谁？’没问：‘你是不是梅花盗？’”

大茂疑惑地看着田七，问道：“我明知道他不是梅花盗，为何要如此问他？”

田七突然沉下脸，指着地上的死人，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人呢？难道你已经知道他就是梅花盗？既然你知道他就是梅花盗，为何还要问？”

大茂淡定地回答：“因为有人告诉我，梅花盗这两天必定会在那附近出现。”

田七眼睛盯着何雨柱，缓缓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是梅花盗自己？还是他的朋友？”

他似乎知道大茂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只要问出这个问题，目的就达到了。大家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大茂和何雨柱，心里已经认定这不过是何雨柱和他设下的圈套，不管大茂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再相信地上这死人真的是梅花盗了。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田七突然转身走到一个锦衣少年面前，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梅花盗？”

那少年吓得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可能是他……”

话还没说完，田七突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自言自语道：“好家伙，又有个梅花盗被我捉住了。”

他转过头来一笑，悠然道：“各位，你们肯定没想到捉拿梅花盗竟然这么容易吧？”

群豪听了，又放声大笑起来，纷纷嚷道：“你是不是梅花盗？”“我看你才是梅花盗！”“梅花盗怎么越来越多啦？”

大茂铁青着脸，手已缓缓触及剑柄。何雨柱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还是走吧！”

大茂目光闪动，问道：“走？”

何雨柱微笑着说：“田七爷和赵大爷都是这里的大侠，他们怎么会把梅花盗给你这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杀呢？你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大茂的手紧握着剑柄，冷冷道：“我也不想再跟这种人说话了，可是我的剑──”

何雨柱说：“你就算把他们全都杀了也没有用，还是没有人会承认你杀了梅花盗。这个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大茂的眼睛渐渐变得灰色，缓缓道：“不错，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何雨柱笑着说道：“你如果想成名，最好先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你就会像我一样，迟早还是要变成梅花盗。”

大茂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想成名，最好先学会听话，是么？”

何雨柱笑着说：“一点都没错，只要你愿意把出风头的事都让给这些大侠们，他们就会认为你少年老成，是个可造之才。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等到这些大侠们都进了棺材，就会轮到你成名了。”

大茂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潇洒，却又是那么寂寞。他微笑着说：“看来我只好永远不成名了。”

何雨柱道：“那倒也未尝不是好事。”看到大茂的微笑，何雨柱的笑容就更开朗了，他们笑得就像是正在说着世上最有趣的事。

大家正在奇怪，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了，谁知忽然间大茂已经到了何雨柱身旁，挽起何雨柱的手，说：“成名也罢，不成名也罢，你我今日相见，好歹总得喝杯酒去。”

何雨柱道：“喝酒？我从来也没推辞过啊，只不过今天……”

田七微笑着说：“今天他可能不能奉陪了。”

大茂脸色一沉，冷冷地说：“谁说的？我就要今天和他喝酒！”

田七微笑着挥了挥手，大厅外就立刻有两个大汉扑了进来，一人凶巴巴地说：“是田七爷说的，田七爷说的话，就是命令！”

另一人较高较瘦，喝道：“谁敢违抗田七爷的命令，谁就得死！”

这两个人一直像奴仆一样垂手站在厅外，但此刻身形展开，竟然相当矫健，在江湖上已经可以算是一流身手了。

随着喝声，两柄钢刀化作两道飞虹，带着凌厉的刀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闪电般向大茂劈了过去。

大茂冷冷地瞧着他们出手，仿佛连动都没有动。但突然间，寒光一闪，再一闪，接着就是两声惊呼，两道刀光忽然冲天飞起，叮的声，同时被钉入了大厅的横梁上。两个大汉左手紧握着右腕，脸上疼得变了颜色。过了半晌，一丝鲜血从掌缝间沁出，滴了下来。

大家再看大茂的剑，还在腰带上，谁也没看清他是否拔出过这柄剑，但剑尖上却凝结着一点鲜血。哎呀，这位大茂先生真是厉害，腰带上都能挂出血来！

哇，好快的剑啊！

田七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大茂淡定地说：“田七爷的话是命令，只可惜我的剑却听不懂任何人的命令，它只会杀人。”

两大汉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又倒退了几步，忽然转身夺门而出。利剑虽然不会说话，但它的杀伤力却比世上任何人的命令都更有效！

大茂又挽起何雨柱的手，说：“走吧，喝酒去。我不相信还有人敢来拦我们。”

何雨柱还没说话，易中海忽然嗄声道：“你要他走，为何不解他的穴道？”

大茂嘴角的肌肉仿佛跳了跳，在这瞬间，何雨柱的心也跳了跳，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那天，大茂为他擒住了洪熙邪，留在孙达的厨房里，还将洪熙邪反绑在椅子上。

那天，何雨柱就在奇怪，大茂为何不索性点住这人的穴道？现在他心念一闪，顿时恍然大悟！

这位剑术无双的少年，竟然不会点穴！

何雨柱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今天我请不起你喝酒！”

大茂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说：“我请你。”

何雨柱说：“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绝不喝。”

大茂盯着他，冷漠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也知道何雨柱这是不愿他冒险。

因为他既不能解开何雨柱的穴道，就只能把何雨柱背出去。他如果将何雨柱背在身上，就未必能冲得出去了。

田七目光闪烁，在他们脸上搜索着，忽然微笑道：“何雨柱是好汉子，绝不肯牵累别人的。小兄弟，你还是自己走吧。”

何雨柱知道这老狐狸已看出了大茂的弱点，立刻也微笑道：“你用不着激我，我不会上你当的。况且，就算他将我背在身上，你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接着又说道：“况且，你们也知道我根本不会走的。今天我若走了，你们这些大侠岂非更咬定了我是梅花盗？”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大茂听的。

大茂又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他们说你是梅花盗，你就是梅花盗吗？”

何雨柱笑道：“有些人说的话，跟放屁也差不多。”

大茂说：“既然是放屁，那你又何必再管他们说什么呢？”

他突然一俯身，把何雨柱背在背上。就在这时，田七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伸出，只见棍影点点，一出手就点向大茂前胸的十一个大穴。只要被他的藤棍碰到一点，大茂就再也没法出手了！

大茂并没有拔剑！

他也和何雨柱一样，一剑刺出，绝不空回。

但此刻他的剑却已没有伤人的把握。

大家望着大茂在田七的棍影中闪动，还在犹豫不决。田七的藤棍点穴虽然是江湖一绝，但却并未能制住这少年。

赵正义说：“杀死梅花盗，可是天大的光彩。这机会各位何必错过？”

这句话刚说完，已经有七八件兵刃一齐向大茂背后的何雨柱劈了下去。秦淮茹冲过去拉住易中海的手，说：“四哥，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易中海黯然道：“你难道没看出我也被人点了穴道。”

就在这时，只听一连串惨呼声响起，三个人踉跄倒退。

大茂的剑终于出手了！他的剑此刻虽然没把握能伤到田七，但别人要来送死，他就不客气了。只见鲜血随着剑光激出去，何雨柱的貂裘上已经染上了血花。

所有的兵刃立刻又全都不见了，只有田七的一条藤棒，仍像毒蛇般缠住他们，每一招都不离大茂的要穴。

秦淮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毕竟还是赵大爷侠义无双，绝不肯以多为胜！”

赵正义目光一闪，冷冷道：“只不过我早已说过，对梅花盗这种人讲江湖道义也无用！”

他一步窜到厅侧，从兵器架上抄了柄长木仓，随手一抖，就抖起了斗大的木仓花，直刺何雨柱背脊。

铁面无私赵义在武林中能享大名，倒也并非全是沽名钓誉。这柄长木仓一施展开来，确有摄人之处。

木仓是百兵之粗，棍是百兵之王，何况一寸长、一寸强。大茂以一柄短剑，周旋在这两样至强至霸的兵刃间，已是吃亏不少。更何况他身后还背着一个人。

田七靠着他的棍法，占据了优势。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最后一击总是差了一些，无法将对方击倒。

经过数十招的较量，他突然发现这少年的步法非常神奇，自己之前从未见过。每一招的位置和力量明明都拿得恰到好处，明明可以点住对方的穴道，但是这少年脚下一滑，自己的招式就落空了。

田七见多识广，但也看不透这步法的来历。他心想：这少年的来头肯定不小，我何必再结仇家呢？

于是他立刻微笑着说：“小兄弟，我看你还是放下他吧，免得他还没连累你，你就先连累他了。”

大茂咬了咬牙，说：“你们既然要我放下他，那你们先住手啊！”

田七一棍点出，人已经退后七尺。赵正义的木仓也刺了出去，结果没收住，直接掉转木仓尖，向地上刺去。

“铮”的一声，火星四溅，木仓尖折断，飞了出去。

大茂压根没瞧赵正义一眼。他把何雨柱扶到椅子上坐好，只见何雨柱的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凄艳的红色。他一直在强忍着不咳嗽，因为他怕咳嗽会影响大茂的发挥。

大茂咬了咬牙，缓缓说道：“我错了，我只顾着自己威风，却忘了你。”

何雨柱笑了笑，说：“不管你是对是错，我都感激你。”

他一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大茂凝视着何雨柱，过了半晌，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赵正义说：“我只后悔一件事，上次我为何没把你给宰了！”

他嘴里说着，剑已经刺了出去。这一剑之快，简直不可思议，赵正义那里还有闪避的功夫，眼见就要血溅当地。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大厅外有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只说了一个字时，已有一股劲风带着串黑影打了进来。

说到第二个字时，劲风和黑影已将击上大茂的后背。大茂剑势明明已用老，但就在这刻不容缓的刹那间，突然回剑转身。

只听“呛”的一声响，剑尖挑起了黑影，竟是串佛珠。

直到这时，“阿弥陀佛”这短短四个字才说完，佛珠已被剑尖挑飞，但剑尖犹在嗡嗡作响，震动不绝！

剑仍在震动，大茂的人却如花岗石般动也不动。

天已经亮了。

熹微的晨光中，只见五个芒鞋白补袜的灰袍僧人自大厅外缓缓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眉毛都已苍白，在晨光中看来宛如银丝，脸仍是白中透红，红中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炯炯，顾盼生威。

他双手合什，那串珠不知怎地又回到他手上。两双手合在一起，厚如门板，显然已将佛家掌力练至炉火纯青。

赵正义惊魂初定，见到这白眉僧人，立刻躬身说：“不知道大师法驾光临，有失远迎，多请恕罪。”

白眉僧人只笑了笑，目光就盯在大茂脸上，沉声道：“这位檀越好快的剑。”

大茂说：“我的剑如果不快，只怕就要劳烦大师来超渡亡魂了。”

白眉僧人回答：“老僧不愿檀越多造杀孽，所以才出手。要知道，檀越的剑虽然快，却还是快不过如来的法眼。”

大茂开玩笑说：“大师的佛珠难道就能快得过如来的法眼吗？我如果死在大师的佛珠下，岂不是也要多一重杀孽！”

赵正义生气地说：“好大胆，在少林护法大师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白眉僧人笑了笑，说：“无妨，少年的口舌本就如同刀剑一般利害。”

秦淮茹这时也插嘴笑道：“心眉大师既然并不怪罪，你还不快走？”

赵正义冷冷道：“他方才不走，现在想走只怕太迟了！”

大茂好奇地问：“哦，你难道还能拦得住我？”

他嘴巴说着，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赵正义的脸色又变了，说：“大师──”

田七抢先笑着说：“心眉大师素来慈悲为怀，怎会难为这种无知少年，让他走吧。”

心眉大师目光闪动，沉声道：“我们门派掌门接到从法陀寺转来的飞鸽传书，知道我们俗家弟子秦重受了重伤，立刻就令老僧兼程赶来。”

赵正义叹了一口气，瞪着何雨柱说：“只可惜大师还是来迟了一步。”

天已经大亮，街道上人来人往。大茂踩在昨夜的积雪中，脚步轻快，但心情却十分沉重。

突然，有人喊道：“等一等──等一等！”这声音清脆又娇美，大茂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只见街道上的人们都张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他身后。走路的人都停下了脚，正在说话的人也忘了自己在说什么。

大茂没有回头，但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一阵轻微的喘息声传到他身后，一阵醉人的香气也飘入他心头，他不得不回头了。

秦淮茹还在喘息着，美丽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