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剑意小成（1/1）

“小子，拦剑与扫剑、刺剑与捧剑，你好像都领悟的不清不楚，这剑法看着行云流水，实则你把那些分不清的招式一剑带过，骗骗这帮光屁股的小毛孩可以，骗你自己不行啊！”

老槐树下，谢爷爷几次收回的心思终于还是活跃起来，忍不住开了口，伸手指点起来。

“老爷子你还懂剑？”温书弘客气地问道。

“不敢说懂，剑法一道，千万境也，只是这些基础的招式，我还是比你拎得清些，不至于自欺欺人。”谢老爷子毫不留情地点评道。

“你应是修道者，想必平日使剑，剑于你手，只是一个承载攻击的器皿而已，于刀于鼎于枪无异。你的灵力融入前人创造的强大剑法中，而后爆发出看似无匹的威力，但今日你元气大伤，不能动用灵力时，这剑法上的各种缺陷就一一显现出来了。”

谢老爷子越说越过瘾，而后伸手朝着温书弘借剑。温书弘不疑有他，直直将剑递了过来，老人手中仗剑的一刹那，便深深地看了这把剑一眼，只是心底微微思索一番，又懒得多想，遂恢复了平静。

“力从腰出，贯至臂腕”，老人看了温书弘一眼，忽然气势一沉，轻轻挪动步子，挥舞手中长剑。含光剑仿佛其臂膀延长，动作不快，却力量感十足。

“握剑手松，腋下有空。”

“击刺格洗，形意相随。”

老爷子身上未曾溢出一丝灵力，剑法却显得招招紧逼，刁钻狠辣，温书弘在一旁看的两眼放光，想要向小灯笼炫耀自己落在此地捡到宝了时，却猛然发现身旁早已没了那个小家伙。

“小灯笼……”

心底某种痛苦的情绪被触动，温书弘反而更加目光明亮，细致地观摩起老爷子手上的动作来，他想要变强，无比迫切，他讨厌不得不离别，想要改变这些，唯有变强！

一道完整的剑法展示完毕，老爷子面不改色，将剑轻轻抛给温书弘，轻声说道：“剑是好剑，不要辜负了它。”

温书弘重重点了点头。

“剑道前三境，剑气、剑罡、剑意，你可知为何剑意排在最后？”老爷子既然开了口，也就不吝于多讲两句，继续问道。

温书弘直接摇头。别说什么排序了，这些等级都还是才从老爷子嘴里得知的，他这前期的修炼，实在是太失败了。

“凡人练剑，所谓剑意，多是指对剑法的熟练度，能否练得行云流水而已。但对咱们术士而言，剑意是一个相当玄妙的东西。剑气不难领悟，只是威力并不大，想必你也没怎么使用过；剑罡虽有护体之效，但我观你有护体法门，恐怕也用的不多。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老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剑意，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神魂之力说穿了不也是一种精神力吗？一旦领悟剑意，将之融入你的神魂之中，便可令你的神识也犹如宝剑一般锐利，此刻你的剑气便可破万物，剑罡也可称无坚不摧了。我看你当今，只是处在剑罡有成、剑意难觅的阶段，正好如今趁着无法动用灵力，好好领悟一番剑意吧。”

老爷子丢下几句话后，晃悠悠地背着双手，只是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杆烟杆子，随后朝着老槐树下走去。

日头正盛，晒太阳的好时候，教人练剑实在是耽误时间。

温书弘也开始静立在原地，认真思考起来。

他早已不是当年刚走出龙息城的少年了，也并不少在生死边缘游走，和云烟教冯长老的对抗，灵风秘境中的妖兽狂潮、与人魔族的对抗，每一次都可谓九死一生。可是这么多次危机，老实说，他以一身剑法度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什么是剑意？”温书弘喃喃着，谢爷爷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

“握剑手松，腋下有空。”

“击刺格洗，形意相随。”

……

静立在原地的温书弘开始缓缓起剑，仍是不显半点灵力，站在一旁饶有兴致观摩着的赵惊堂却汗毛抖竖，连忙拉着一帮小朋友后退。原本静坐着的谢爷爷也睁开了双眸，浑浊的目光中射出两道金灿灿的光芒，而后两道光芒交织，很快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温书弘彻底笼罩其中，与外界隔绝开来。

先是基础的剑招，劈刺点崩，云抹架扫；按挂削撩，捧推搓绞。初时毫无规律，剑随心发，不久后便见到一些剑式出现，从入门含光剑法的五行五式，到后来因为没有完全领悟法则而搁置修炼的次五行剑法，以前需要借助灵力才能施展的招式，如今仅靠一袭白衣、三尺青锋便能缓缓驾驭，温书弘的身上也渐渐出现一些非同寻常的变化。

赵惊堂羡慕地看着温书弘如今的特殊状态，心里想不明白他怎么如此好运，这才多久，又悟道了！

温书弘不知身前身后何人何物，双眸紧闭，剑法远远慢于平日速度，却越发显出一种古朴庄重的气势来。然而这种气势的演化状态下，温书弘原本修复好的身体又开始出现了崩裂。

金光闪现，不动明王身自行运转起来，温书弘的身体才止住了继续破损的趋势。这身形的变化同身上愈发凝练的剑意交相辉映，即使身处保护罩外，赵惊堂也能隐隐感觉到温书弘到达了某种积累的顶峰，需要向上突破了。

“刺啦！”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赵惊堂不得已又带着几个小家伙向后撤退。好在谢爷爷所释放的那道防护罩相当给力，很快声音消失，温书弘身上的变化也渐渐结束，光华内敛，谢爷爷撤去了保护罩，温书弘缓缓从中踏步出来，身上满是刚刚强行修炼崩出的血痕。

“不错，剑意小成。”谢爷爷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谢爷爷，您肯定不是一般人，能不能详细告诉告诉我这剑意小成算是个什么样的成就？”温书弘虚心求教道。

谢爷爷点点头，磕巴磕巴烟斗，才继续说道：“修士修炼，在我大景王朝，是以合一境为门槛的。很多大势力家族子弟，不到合一境甚至不允许出山走动。剑意小成，再加上你这神丹、肺腑圆满的修为，在大景王朝的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中游的修士吧，不好不坏。”

“那就好，修炼路途，最怕身前无人。如今既有这样一个定位，我就还能更加努力的向前追击。”温书弘丝毫不受打击，斗志昂扬地说道。

谢老爷子更加忍不住高看了温书弘一眼，最后笑着提醒道：“若要练剑，便修有一门炼体功法、一门神魂功法即可，身外他法，少练，以剑为主，才能破开桎梏，走得更高。”

温书弘却摇摇头：“修行路上，我也偶然得过几位名师指点，直到今天我才明悟本心。我练剑，只是心诚于身边人身边事，剑为破开佞邪的利器，因而我愿以之为引。但我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剑道至高境界，因为我也知道这种剑心是不纯粹的。”

然而他接着展颜笑道：“可是没关系，世间万万法，将一练到无穷大没错，但练无数个一相加，最后也未必就差很多。剑法我会练，拳法、腿法，我都会去尝试。”

谢老爷子凝眸问道：“你可知你这等剑心极易破碎？”

温书弘沉吟片刻，淡淡地回道：“说到底，剑是器，是承载，它永远不可能凌驾于使用者之上。最起码在我这里是如此。”

谢爷爷听得此言，不再追问，彻底沉默起来。

含光剑静静悬于温书弘身后，剑灵也沉默，只是很快又变得无事发生一般，静静地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