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虚空镜之隐秘(1/1)
可就在这时,一草丛后突然窜出来一个小东西,顿时就排除了白墨这个猜测,是一只锦鸡,色泽艳丽,看上去十分地漂亮,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忙将刚刚那几处有动静的地方一一看过,有兔子,有刺猬……不过都是些小东西。
估计都是被那小猴儿的叫声惊动出来的。
又是一场虚惊,白墨有些无语,这都是什么事儿,什么时候自己的胆子变得这般小了?
可无语归无语,白墨心里十分地清楚,他自从来到这个精怪的世界后,活的都是提心吊胆的,加之之前的遭遇,他早已是草木皆兵,哪怕就这么一只小东西,他也害怕对自己构成威胁。
稍微平息了下情绪后,对眼前的状况做了个分析,猴子趴在树上不好抓,选择放弃。
他决定去抓离他近的那只锦鸡。
那只锦鸡见白墨朝他而来,歪着的脑袋突然竖了起来,朝白墨的方向迈了一步,只一步,四下那些小动物同时也朝白墨迈了一步,包括树上那只小猴,都顺着树干朝下蹿了一段。
可白墨根本没察觉到这些,直到他快要走到那只锦鸡跟前时,他才惊觉不对,四下一看,不知何时朝他围来了许多小动物,目测有十几种之多。
乌鸦,山雀,松鼠,猫头鹰,猴子与兔子各也有好几种,还有一些白墨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不过,全部都炸了毛,并都带着具有攻击性的状态凝视着他,还都发出渗人的低吼声,就连惯有温顺美名的兔子,此刻看着他也敌意满满,感觉想要吃了他一般。
就这气氛,白墨已知道大事不妙,可他两手空空,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防御,想就地找来木棍什么的当做武器,可四下看了看,别说木棍,连根树枝都没有……
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没攻击性吗?
怎么都这模样啊!
“啊……滚开……”白墨突然大叫而起,他想用这种方式吓退仍不断朝他围来的这些小东西。
可是他不叫还好,这一嗓子下去,反而将那些小东西刺激到了,只见两只刺猬身子一卷,如一团刺球直接朝白墨滚去,端端扎到了他两只脚踝处,痛得他直接仆倒在地。
吃痛声伴着前方锦鸡尖嘴狠狠啄在他头顶,紧接着就是那只猴子跳到他背上,一手抓起他的头发,一手抓过他脖子,脖子后顿时火辣辣地疼。
一时间,白墨只能不住喊着救命,可是很快他连救命也喊不出来了,整个身子被不断涌上来的那些小东西撕咬抓扯着,除了贴着地面的部位,没有一寸被放过。
而这一幕也被物镜外众位猎师看到,表情都十分地凝重。
“怎么会这样?”一位猎师惊道。
物镜中的生灵皆有灵识,也被称为灵识者,但从未出现过灵识攻击试炼学子的情况。
而且物镜之所以设为初始学子的试炼,正是因为物镜之中所遇,皆与学子心性相乘,若学子无过重邪煞之气,灵识者绝不会产生敌意。
加之学子心性皆无临摹,故而所遇物镜自然不会相同,也因如此,没有人能进入到任何学子的物镜之中。
音爆师若有所思道:“这般被具有灵识者群集攻击的对象,也只听说过两种人……煞凶之人,魔心之人。”
此话一出,满屋沸腾,若此学子当真是其中一种,那就不单单是这些灵识者攻击的对象了,只怕整个零界都饶不得这人。
“若是其一,那不救也罢,就让其死在这些灵识者手中,岂不省事?”炼药师愤愤然道。
“可若不是呢?”商枝匆匆走进屋内,失了往日的从容,“煞凶,魔心乃魔者,的确会令灵识者不适,可射魂,失心,中邪者,也会激起灵识者不适。”
这话一出,又瞬间将满屋沸腾降至冰点,一时大家都陷入沉默。
物镜中的白墨已经浑身是血,可意识还算清醒,他知道不能任由这些东西撕咬抓扯下去,他必须反抗,必须自救。
也不知是不是求生欲望太强,他快准狠地一把端端将头顶两只锦鸡攥在了手中,顺势用力朝一侧甩去,顿时听见一片惊叫,他没有抬头,也感觉这一挥,挥开了不少撕咬他的小东西。
一鼓作气,他抓着锦鸡反手又朝另一侧挥去,当即将自己上半个身子拯救了出来。
感觉头顶暂时安全后,他才睁开眼睛朝那些小东西看去,不过由于满脸是血,血水顿时流进了眼中,疼得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虽然只一眼,他已看清那些东西再次朝自己围了过来。
也来不及抬手去擦眼睛,空着的那只手朝一侧随手一抓,就又抓住了一只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有点份量,可以拿来当武器。
就这样,他两手又是一顿乱挥,彻底给自己挥出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就在他刚刚勉力撑起上半身,周边响动再次靠近,他再次朝四周挥了几下,这时,手中那两只锦鸡早已断气,而另外一只手中的小东西也没了挣扎,估计也已经被他摔死了。
他勉力睁开一只眼朝四周看了下,虽然小东西都没有退意,可离他也还有几步的距离。
他将身子退到一棵树干上靠着,对着前面的虎视眈眈的小东西们,暗自决定,谁他妈再上前一步,他一定弄死它……
想着抬起抓着锦鸡的手,狠狠揩了下被血水扎得生痛的眼睛,待到两只两眼完全能睁开后,他开始寻找可以摆脱这些东西的路。
可惜,四下都是小东西,他无路可遁,在侧头看看身后靠着的树干,他也没有能力爬上去。
无奈,他只能仰天大喊道:“商枝……你听不听得到……”
商枝根本听不到,但是商枝看懂了他在呼救,只不过,因为他深知物镜特性,故此处于束手无策之境地。
就一声之下白墨已来不及再次呼救,那些小东西们一拥而上又朝他袭来,能飞的锦鸡,山雀,乌鸦……这类攻击他上半身,而如兔子,刺猬……这些就撕咬他下半身。
这次他即便将两只手挥动如转轮,那些小东西攻击在他身体上的点数却如暴雨来袭,根本无法阻挡。
他也不甘心就这般死去,于是仍然固执地挣扎着,并尽量朝丛林边移动,虽然十分困难,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偶尔能睁眼看下路,痛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只是想在他再次被这群东西绊倒前,跑出这该死的林子。
可惜,事与愿违,还没跑出几步,他再次重心不稳,扑倒了下去。
倒地时,他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林边,这一次,他知道,他是真的不可能活着出林子了。
“塑镜。”一个低沉却无任何情绪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凝重气氛。
众位猎师将目光从虚空镜上移到一侧端立的银楚宸身上,商枝神色一松,忙朝银楚宸走近,拱手行礼道:“还望银师相助。”
银楚宸虽然对物镜中的人并无恻隐之心,可毕竟是麟凤堂的学子,他无法看着他就这般死在试炼之中。
所以才一返往日的冷漠,提点商枝,只要用魂力在物镜对面塑造出一面魂镜,再取来进入物镜中人的头发作为引渡,才可进去到比镜之中,将人带出物镜。
可是,这却不是一般修真者能做到的,必须魂力强悍到灵起三层的大者,才有能力塑镜。
虽然麟凤堂的猎师皆是修真者,可是魂元上灵启三层的除了银楚宸,再无有二,就连堂主怀天玄也不过是个灵启二层的上修。
商枝以为既然银师想到了塑镜的办法,必定会出手相助,哪知银楚宸却道:“我只说这个法子可行,并无说我可为。”
众位猎师深知银楚宸的作风,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从不愿意与任何人过多交际,而且对待学子也是异于常人的冷酷,体罚起来是从不手软。
久而久之,所有学子包括所有猎师对这样冷漠的人也是敬而远之。
只这一句话,在场所有猎师便面面相觑起来,这不等于没说么,银楚宸不出手,那这塑镜怎么可能铸成。
看来物镜之中的学子是凶多吉少了。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物镜中的学子必死无疑时,物镜之中的白墨却突然出现在一个幽暗的石洞中。
就这一幕,令在场所有猎师大惊失色,包括一向冷漠的银楚宸也为之一震。
“诸位看,这学子竟然瞬间华移到了生门。”音爆师大惊道。
掌管物镜的商枝顺着物镜看去,也不由惊呼道:“这学子求生欲竟如此之强……”
站在不远处的银楚宸却肃冷道:“……即便因求生欲将自己带到生门,那也得看他知不知道如何求生而出。”
所谓的生门便是由在物镜之中遇到危险的人,在超强意念想要活下去时启动的一道法阵,阵结便是一处山洞,而阵眼却是一次特别试炼,如果白墨通不过试炼,那他还是寻不到生门在何处。
大家吃惊的是,皆知物镜之中有生门,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也正是因为之前所说到过的,像白墨这种被灵识者攻击的学子,他还是第一个,之前的学子进来,可以说都是毫发无损地出的物镜,自然也无人能启动到生门。
白墨站在洞口良久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下意识看了下自己身体,没有伤,没有血,甚至没有任何痛感。
可是他明明记得前一秒还在被一群动物围攻,难道刚刚发生的都是假的?
如此诡异且不可思议之事,以他的思维,也只能这样想,估计是出现了幻觉。
他朝山洞外看了眼,连一只小动物都看不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前那可怕的一幕一定是幻觉。
至于他怎么会来到此处也归咎于幻觉的缘故,由此也不作纠结。
这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已经暗沉下来的天空,虽然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但他认为这个林子十分怪异,为了避免接下来再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他决定还是尽快出林的好。
可就在他迈腿朝山洞外走时,洞内却发出了一股耀眼的光。
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转身跨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发觉山洞并不大,但也不暗,所有的光都来自山体上一闪一闪的东西。
白墨十分笃定那定是个宝贝,忙三下除二上前,就想要将那闪光的宝贝给抠下来。
可他刚伸手去抠,就听见一声叱喝。
“别动。”
白墨一惊,收回手朝山洞一角看去,居然有两只兔子,他又巡视了四周,可除了兔子,整个洞中并无任何人。
“谁?”白墨警惕道,“谁在说话?”
“是我。”
白墨再次将目光锁定到那两只兔子身上,第一次不能确定,可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分辨出声音是从两只兔子处传来的。
兔子会说话?
这会不会太过惊悚了点:“你你你……们,说的?”
“这里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没差了,就是兔子说人话了!
白墨脑子嗡嗡响,直勾勾看着墙角的兔子,表情像是看惊恐片一般,幅度有点大。
难道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白墨忙用双手在自己耳朵上用力摁了几下,试探道:“喂喂喂!”
“你到我们家来做什么?”其中一只兔子问。
“……”
不是幻听!
白墨惊得张大嘴,却发不出声,只是用手指了指一侧闪闪发光的宝石。
兔子似乎看明白他的来意,惊道:“你想偷我家的东西?”
白墨木讷的点了点头,又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不是……偷。”
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东西有主,又何来偷字一说。
“这东西难不成是你们放上去的?”
就算把两只兔子的八条小短腿叠起来,白墨也不信它们能将这宝贝放在他都需要踮着脚尖,才能触到的地方。
兔子说:“他原本就在石中,无须此举。”
兔子说话间,白墨已在暗自安慰自己,不就是兔子会说话嘛!不怕,就两只兔子能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不安的情绪当真消减了不少。
“那……就不能说是你们家的了,谁能拿下来,算是谁的才合理呀!”
“这是我们家,他就是我们家的。”
白墨不打算再和两只傻兔子废话,转身就去抠那宝贝:“……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先吧!”
“不行……”
白墨并不理会,几根手指撮住那团闪光的东西,刚一使劲,整个山洞却是一震,吓得他忙松开了手。
回头看向兔子,一脸的狐疑:“怎么回事?”
兔子说:“你要是把那东西拿走,洞就会塌。”
白墨不信,想验证兔子的话,又伸手去抠,果然,刚一用力,山体又开始颤抖。
“我用宝贝给你换。”兔子好像真的急了。
白墨顿时撤回手来,两步走到两只兔子跟前蹲下问:“什么宝贝?”
只见两只紧挨在一起的兔子,突然分开了些,露出窝里一堆五彩斑斓的彩石:“这个。”
白墨眼中的光顿时消散,嫌弃道:“这不是河边的彩石吗?”
兔子说:“对,也不对。”
“什么不对?”白墨眉头蹙得更紧。
“是石头,可又不只是石头。”
“不是石头吗?”
明明就是嘛!
“嗯。”兔子说,“这不是一般的石头,此乃浑天而成,蕴藏着无穷之力,可是实打实的宝贝。”
白墨听不懂什么灵,什么无穷的,他只关心一样:“那有什么用?”
兔子说:“无用。”
“……”白墨一记白眼相送,觉得兔子在忽悠他,没好气道,“无用,算什么宝贝呀?我不要。”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兔子说道。
白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着说话那兔子的赤红眼珠,竟鬼使神差觉得,这家伙的话听着还有几分深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深意究竟深在哪里……
兔子又说:“若此刻你执意要拿走那东西,我和我娘子就没家了。”
“哟!你们是一对啊!”白墨惊奇不已,又看了看两只兔子,发觉两只兔子一模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分辨公母,“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已不知年岁。”兔子回答。
白墨眉头微沉,又回头看了看山体上闪闪发光的宝贝,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要不……换个地方住?这宝贝我真有用。”
白墨可不是要拿这宝贝去应付试考,这东西一看就值钱,他身处异界,以后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所以打算拿到这宝石以备不时之需。
“你若想拿这宝贝走……”兔子道,“也不是不可以。”
白墨嘴角微扬,就知道有戏。
“留你三尺血在这些彩石上,”兔子点了下头,示意白墨看他腹下那堆彩石,“如此,才可以安然拿走那宝贝。”
白墨瞬间收走嘴角的笑意,不解道:“三尺血是什么?”
“就是用你的血染尽这些彩石便可。”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乘物之强,驭物之欲,此乃窃罪,自当补取。”
“……”白墨不懂就问,“啥意思?”
“简言之,”兔子说,“世间没有白得的东西。”
懂了!
等价交换是吧!
白墨一撇嘴,想也没想地伸手就去抓说话的兔子耳朵:“还是给你们挪个窝吧!”
要他的血来换,他才不干,想着强行将两只兔子抓到洞外去,到时候再来抠走宝石,如此,岂不更简单。
可就在他伸手朝说话那只兔子耳朵抓去时,一直没说话的那只兔子开口了,声音与女子声一般,十分好听:“你确定要这样吗?”
白墨伸出的手在那只兔子耳朵处顿住,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可是宝石都送到我手上了,我也没有不拿的道理啊!”
就在他一把去抓兔子耳朵时,那只看似温顺的母兔居然跳将起来,一口咬在白墨手背上,痛得白墨当即收回了手。
“嘶!”白墨急忙查看伤口,两颗极深的牙印处已渗出两道血渍来,顿时没好气道,“你咬我?”
说着徒手就朝咬他的母兔抓去,母兔反应极快,一个蹦跳就躲了开去,而公兔这时朝白墨手腕又是一口咬去,白墨再次中招,痛得失去了理智,决定不将这两只可恶的家伙抓住,他就不出这山洞了。
在物镜外的众位猎师看得是眉头紧蹙,甚至好几位还时不时忍不住摇头,就这……还指望通过试炼?
“此学子已中计。”
“如此下去,只怕三尺血很快就满了。”
“这学子莫不是傻?”
“傻不傻另当别论,可若他就这样死在法阵中,只怕连魂魄都会被法阵吸食殆尽。”
这时,银楚宸无声叹了口气,对一侧商枝沉声道:“带我去物镜处。”
商枝先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须臾,她就明白银师何意,在不二话,前面带路将银楚宸带到凤尾阁外物镜处。
银楚宸对着物镜盘膝而坐,开始塑镜,商枝也没闲着,快步去到白墨房间,寻到几根白墨掉落的头发,再回到物镜前,银楚宸的魂镜已经铸成。
商枝虽知银师即便魂力再强悍,也不可能将已入阵的人带出,但她相信银师既然在这个时候塑镜,自然有他的办法,所以并未质疑,将手中的头发朝魂镜中一抛,银楚宸便如一缕白烟,跟着那几根头发进到了魂镜之中。
试炼中的白墨已经被两只兔子咬了无数口,而且每一次被那两只兔子咬到后,伤口四周就出现麻木感,随着被咬的次数增多,他的反应也慢慢迟缓了下来。
白墨已被这两只兔子咬得怒火滔天,恨不能抓住两只兔子,将他们当场烤了吃了,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连一根兔毛也没抓住过。
又是一番追逐与反咬之后,两只兔子纷纷跑到之前的彩石窝边,抬头看向满身血口的白墨,似是挑衅,就等着白墨过来抓它们。
白墨说到做到,他不会放过这两个家伙,喘息几下后,艰难地朝两只兔子走去,可就在几步之遥处,他竟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顿时跪倒在了地上。
目光刚巧落到他手背的几处伤口上,只不过没多久,他的神情变得十分惊恐,伤口处的血竟然在慢慢流动,最后与几处伤口连接成了一条扭曲的血线。
伤口的血痕连线令他感到不安,这太过诡异,伤口并不深,出的血也只是渗在牙印中,怎么会像是有了生命,主动与另一处伤口的血渍连接呢?
即便不安,但是他也没力气反抗,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背的血线继续流动,开始顺着手背流向中指,最后流到指尖,再顺着指尖流到地面,最后朝兔子窝中的彩石流去。
白墨想起兔子之前说的三尺血,瞬间大骂道:“你们好卑鄙。”
那只公兔子却说道:“我们给了你选择。”
“什么选择?”白墨气愤道,“你们就是故意引我上当。”
“你现在反应过来还不算迟。”一道冷冽如寒冰的声音自空洞的上空传来。
只可惜白墨没有力气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只是在话音未落之时,一把匕首突兀地插在他手边。
这时白墨才看见一袭白衣人落在匕首之外的几步之遥处,声音自那白衣人处传来:“此处乃是一个试炼法阵,阵眼需要三尺血才能破除,不过,谁留下三尺血,谁的性命也便会留在此处,此刻,你的血即将流入阵眼之中,若想活命,只能立即斩杀掉这两只兔子。”
这声音太过冷酷,白墨从这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善意。
他抬起眼帘也看不到此人的长相,只能看到笔直的长腿。
再看看自他手臂延伸到地面的那条血线,已经到了兔窝边缘。
他的目光落到窝边那两只兔子身上,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个白衣人出现后,两只兔子就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未动,均抬着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人。
这个姿势,他只须拿起匕首扬手一挥,必定能一刀划过两只兔子的脖子。
于是,他艰难地抬手去拔插在地上的匕首,而就在他手抬了起来后,地上的血丝却没有断掉,顺着他的中指在空中拉出了一根长长的血线。
看来他猜的没错,那两只兔子的确想要他的血,再不迟疑,他费力拔出匕首,目光再次落在两只兔子身上。
那两只兔子依旧仰着脖子,只是均闭上了双目,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一般,毫无挣扎,只等着他一刀挥下。
这时站在一旁的白衣人沉声催促道:“速速斩杀掉它们,你便可以获救。”
白墨举起的手却迟疑了。
这语气……令他十分不爽!
“你是谁?”白墨吃力追问道。
“要想活命,就别废话。”
白墨想看清此人长什么样子,可惜怎么用力,他也只能看到此人腰腹处,最后他放弃了,将目光落在两只兔子上,吃力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挪窝?”
公兔子半睁开眼看向白墨,说:“我们乃守阵灵识,根本出不去。”
“生门一旦启动,入阵者非死即生,既然我们的算计已被这位识破,自是死而无怨,”母兔子突然接了话,白墨看去,它也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决绝显而易见。
白衣人再次提醒道:“你还有两个喘息间。”
可就在话音刚落时,白墨突然举刀朝自己心口插去,瞬间,一股鲜血自他胸腔流到地面,快速朝兔窝中的彩石涌去,眨眼便侵染了整窝的彩石。
白墨失去了意识,一侧的白衣人附身将白墨一带而起,转身消失在石洞中。
而石洞中那两只兔子身子的禁锢一松,顿时跑了进兔窝中,白墨涌入兔窝中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些彩石吸食干净,这时洞壁那颗耀眼的宝石,迸发出刺眼的赤红光芒,转瞬将整个山洞照得通亮。
生门阵结破除,白墨寻到了生门。
那白衣人自然是银楚宸,他虽然能顺利进入到白墨所处的物镜之中,可正如商枝之前知晓的那般,他无法立刻带走已在法阵中的人,也无法直言相告如何才能破阵,所以只能暗示他破除法阵的关键。
如果白墨愚钝点,听不出银楚宸的暗示,一刀朝两只兔子挥去,生门根本不会打开,反而会丢了性命。
白墨因为突然出现的人,一直催促他斩杀那两只兔子而产生了警惕,由此才察觉出生门的关键。
那两只守阵灵识之前咬伤他,正是想利用他的三尺血守护法阵,那他要是反杀了两只兔子,法阵同样不会为他开启生门。
即是生门,那自是求生而非寻死,那既然杀对方不能开启法阵,那他只有拼死一搏,对自己捅一刀,说不定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次,他赌对了!
银楚宸抱着白墨出现在物镜出口处时,白墨身上之前被林中小动物攻击的伤口再次出现,加之生门中的伤,此刻已经完全不成人样。
银楚宸将白墨放在河边的彩石上,犹豫了下,还是催出一股魂力打进白墨身体中,白墨瞬间恢复如常。
期间,银楚宸自始至终都未朝白墨脸上瞧过,在撤去魂力后,便兀自离开了物镜。
当白墨醒来时,首先去查看自己的身体,发觉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又懵了半晌,最后将之前两次的死里逃生都当作了一场噩梦,起身莫名其妙地出了物镜。
而此时物镜外的众位猎师均一改先前的态度,甚至有人对这位学子多了几分赏识,毕竟在银楚宸那种隐晦的提醒下,还有如此心智能翻转死局者,估计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由此可见这学子的确有一颗玲珑之心。
而且也由此可看出,这学子即便行事莽撞,还有些不计后果,但有一股蒸不熟煮不烂的韧劲儿。
如此,之前对这学子的所有猜忌,包括那些灵识者的异常反应,大家也没有再往邪魔诸类上想。
或许正如商枝所言,次学子身上或许出现了——射魂,失心,中邪……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才引起灵识者不适。
出了山洞,天色已晚。
当下所有学子均已出了物镜,众人将自己在物镜中获得的东西分别摆在自己跟前,有小猴,有王八,有山鸡,有兔子,有刺猬,有山鼠……都是一些小动物,还有一些学子既获得了活物还弄到了宝石,唯有白墨脚下摆着一堆七彩斑斓的石头。
商枝从左至右一一登记在册,走至白墨前,只用一双温柔的眼眸在白墨脸上略作停留后,随即在手中名册之上,白墨的名字下记了一笔,继而走至下一人。
这时千兰嫌弃地看着白墨,小声说道:“先前见你上蹿下跳很是灵活,怎地进去捉只活物就这水准?”
“你不懂……”白墨看了一眼千兰脚下,见她抓了一只王八和一只山鸡,笑了笑,不知是什么意味,只侧头附耳低声说道,“这叫低调。”
其实白墨对于在物镜中发生的事,到现在还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进过那片林子,还是一进物镜就躺在石头上做了那两个令人惊悚的噩梦而已!
只是他不想被千兰嘲笑,才故意这般说。
“呵……低级差不多。”千兰毫无遮拦的鄙弃道。
白墨瘪嘴一笑,一对会说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下,似乎在无声地回怼着对方。
千兰怎么说自己,他都不生气,因为这女子除了长相可人外,别的一向都像是只斗鸡。
一切登记完毕,商枝命众人回凤尾阁,等一行人转身离去,她才挥手撤去物镜,随后将地上所有的自物镜中获得的东西也纤手一挥化去掉。
至于白墨在物镜中的经历,众位猎师自是不会言传,而当事人又当做噩梦一场,如此,这件事便成为了一件秘闻。
白墨未敲门就冒失地推开了千兰的房门,见千兰身上只有一层内衣,倒也反应极快,抱着衣服转身立在门口连连道歉。
“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毕竟是个男子,当下虽然占着女身,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君子,有时候还喜欢主动调戏调戏女生,但贵在明目张胆。
再说他也有自己的准则,既然拿千兰当自己兄弟,他就绝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
“大家皆为女子,至于那么大反应?”千兰见他这般反应反倒无语,继续穿着衣服,“只不过你进来之前能不能敲门,总是冒冒失失的,好不稳重。”
白墨慢慢侧过身子,眯缝着眼睛见千兰已经披上那件暗紫劲服,这才朝她又去:“行行行……下次一定记得敲门。”
“找我做甚?”千兰很快将紫衣劲服穿好理顺,一身劲装顿时多了几分英气,衬托得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剔透。
女子穿上这身紫衣当真是好看,虽说遮掩了女性的柔媚,但也多了几分神秘,飒爽风姿更甚几分。
白墨看着平日里总是一身大红的千兰突然换上这身紫色的,一时看愣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喜欢,他没有问过千兰为什么平时都穿大红色衣服,无一例外的那种,这种偏执的喜好他见得不多,但想想千兰那臭脾气,问了也不会告诉他。
“哦……”半响才回道,“我不会穿这衣服。”
“除了会制造麻烦外,”千兰嫌弃地看着白墨,“你还会什么?”
她就没见过这么废柴的人,特别是女人,连衣服都不会穿,哪里说得过去。
白墨一屁股坐在矮几边,似乎有些不服气,说道:“除了不会的我什么都会。”说罢便将手中的衣服朝千兰递了过去。
千兰并未接过,似乎很纠结,到底是帮忙穿呢,还是直接把她轰出去。
思考片刻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皆是别人伺候我,哪有我伺候别人的,”千兰一把接过紫衣,就往白墨身上套,“你给我记好了,又欠我一份人情。”
“行行行,先欠着,有机会还你。”白墨张开双手对千兰笑嘻嘻地说道。
待到白墨穿戴整齐后,千兰脸上的不耐烦之色一时也褪去了不少,拿起一面精致铜镜到白墨眼前,白墨顿时大吃一惊。
镜子中的女子美得有点过分,他还是上一次在狐柒店铺照过一回镜子,知道是美女,如今再看一次,他只差没流出口水来。
“你似乎每次见到你自己,都是这神情?”千兰嫌恶地又扫了一眼一脸痴像的白墨,“虽然你长得还……不耐,也不至于如此自恋。” 。
白墨对一侧千兰的话充耳不闻,重重将铜镜扣在矮几上,为了防止心脏病发,还是不要再看的好,捂着胸口处暗道:“哎,实在是可惜了……”
“你有病吧!”千兰顿时如见蛇蝎般厉色道,一对眸子差点蹦出眼眶。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摸我自己……又没摸你,有什么病?”白墨缓缓将胸口的手放下,不以为然地说着。
这么好的身子,他一个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循规蹈矩的,他又不是个和尚。
再说他也就单纯地,偶发性地摸那么两下,完全可以理解嘛!随便问哪个男人,能做到他这种有克制性的都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道德标榜上都该留一名。
千兰犹如吃了糠一般,噎住了,她居然就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在摸自己?
真是变态,太变态了。
“你什么表情?”白墨说,“我就不信你不……”
“闭嘴。”千兰似乎知道他嘴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还不走?”
“去哪儿?”白墨问道。
“食堂。”
麟凤堂的食堂位于临天阁之后,训练场与豢养场之间。
“那岂不是臭气熏天,怎么能吃得下去。”白墨嫌弃地说着。
三人并肩而行,青莲低笑一声,道:“你有所不知,这之间隔得甚远,而且还筑有高墙。”
“你别理她,让她自己去闻闻看看是否有味儿。”千兰对青莲说了句。
这食堂取名为斋择堂,取其受斋礼择灵之意。
大堂之中一分为三,男女之分,师生之分。
白墨三人进来时已是满堂褐色,唯有一小堆暗紫,猎师乃整个大堂的左侧十张长桌,此时上面只坐着几位管束先生。
几人排着队,打好饭菜便挨着中间一堆紫色劲装的女子坐下,这还没开吃,白墨已与周边一个女子寒暄起来。
千兰自桌下踹了一脚白墨。
“你干嘛?”白墨吃痛道。
“门口写着,不可喧哗……”千兰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没好气地转头瞪着白墨说道。
“切,我哪里喧哗了?”白墨慢慢拿起筷子来,一脸不屑地回了句,“我这顶多叫私语……”
“吃你的饭,”千兰说,“哪里那么多毛病……”
“哇……”
不待白墨怼回去,就听见大堂之内一片哗然,见众人皆望着门口,一时也好奇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是惊讶不已的那种!
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位,一袭白衣上面皆是枫叶纹理,贴身长裙,尽显火辣身材,肤白如雪,柳叶黛眉,眼如杏桃,嘴角含春,是那种美不可言,不可方物的美人。
“哇塞!”白墨大嘴一张,两个字似乎从心脏,直接蹦出来。
这不就是他上次见到的那个美人吗?
虽然当时自己被绑成了个粽子,但中途他的确苏醒过短暂的时间,神志不怎么清楚,感觉迷迷糊糊看到了一位美人正在端详他,后来虽然不知这件事的真假,可他却清楚地记得那张勾魂夺魄的脸,是那种邪魅妖艳具有杀伤力的美。
如今再次见到这美人,白墨心中更加确定之前见过,不由感叹道:“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一向沉默寡言的青莲也开口道:“她怎么也来了?”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侧千兰不怎么高兴说了句。
“银楚宸?”青莲诧异道。
“银楚宸是谁?”白墨朝千兰凑近了些,十分好奇地问道。
“银楚宸你也不知道?逐月宫听过没?”千兰问白墨。
白墨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
“逐月宫少宫主银楚宸,与这位揽星宫小主狐凌白楓,在几百年前由两宫宫主指婚,只不过不知是何缘故,两人至今尚未完婚。”青莲看着已经朝这边走来的狐凌白楓说道。
“那银楚宸也只怕是看不上她才拖延至此。”千兰对那狐凌白楓的不喜欢,毫无遮拦地表露在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
“什么叫银楚宸看不上她?我看是那银楚宸配不上她。”白墨反驳道。
这美人恐怕要比那瑶池仙子还要美上几分,哪里还有男人不喜欢的。
不喜欢那还算得上男人吗?
千兰霍地将手中的竹筷一丢,吓了白墨一跳。
“你喜欢她,就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千兰就这脾气,不喜欢的便是泾渭分明,之前见她不喜欢狐柒的大哥,此刻又不喜欢这美貌女子,还是真是活得很挑剔啊!
“你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喜欢,长得这么好看你也不喜欢啊?”白墨将掉下的筷子拾起来,一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又递给千兰,一边真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见色忘义之人,认你做兄弟就不改的,来吃饭……”
“谁你兄弟?”千兰接过筷子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戳着食盘中的吃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好心劝你,少接触她。”
白墨听过连连点头,心中却想的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