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失忆(1/1)
青年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瞬间刺得他眼角生痛,头脑之中一阵眩晕,他只得赶紧闭上双眼,可没了那刺目的光线,随之袭来的就是全身上下强烈的疼痛感,他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似乎全身骨骼都碎裂了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闭着眼睛本能地运转气血,可周身窍穴、筋脉顿时如同撕裂一般难以忍受,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
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温柔女声在青年耳边响起,可他此刻脑中昏昏沉沉,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声音曾在哪里听到过?
青年额头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沁凉,似那女子正用井水浸透过的布巾为他擦拭去头上的一颗颗冷汗,疼痛之感稍稍得以缓解,脑中也清澈了一些。
好一阵后,青年终于适应了那透过眼缝漏入眼中的光亮,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一张并不细腻,但圆润而有弹性的脸庞出现在青年眼前,有些欣喜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青年异常艰难地轻声吐出几字。
“我,我呀,你不认识了?我是春燕呀!”微胖的年轻女子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青年努力搜索脑中,可惊讶地发现那里一片空白,似乎他刚刚来到世间一般,连一点残破的记忆碎片都没有,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哼!这才出去十年,就不记得了?忘了小时候让我背着爷爷偷偷给你拿肉包子的事了?真是没良心,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自称春燕的女子显得有些气恼。
听到“肉包子”三字,青年忽然感到腹中饥饿无比,比那周身的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春燕姑娘……”青年欲言又止。
春燕看着有些难以启齿的青年,面上看似生气,心中却是暗喜,问道:“怎么,想起来了?知道自己错了?”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肉包子?”青年有些脸红。
“你——!”春燕气得不轻,但想到青年已经数日粒米未进也就稍稍释然了一些,气鼓鼓地说道:“等着!”
说完便起身扭动着丰腴的腰肢,朝屋外走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青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到了肉包。
春燕离开之后,青年才忍着饥饿和疼痛开始打量起四周,普普通通的一间土屋,简简单单的几张桌椅,从有些虫洞的屋梁可以看出,屋子有些年头了,生硬的木板床膈得他本就疼痛的骨骼更加生痛了,只有从那无纸的窗格中射入的一缕缕阳光让他感到了一丝丝暖意。
时间不长,春燕端着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碟酱香浓郁的牛肉回来了,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
在春燕的搀扶下,青年好不容易坐靠在了床头,已是疼得呲牙咧嘴,但为了那看着都唇齿生津的牛肉和包子,他硬是强忍着一声未吭。
看着端到面前的美食,他试着抬手去拿,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刚一抬起半分便又无力地垂下,青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春燕,露出一脸无奈的尴尬笑容。
“枉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将我忘了个干净。”春燕嘴里虽还在为青年不记得她的事说着气话,但手上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喂到了他的嘴边,心中有些心疼。
忍着两腮牵扯肌肉带来的疼痛,青年张口就将那牛肉吞入了口中,轻轻咀嚼,肉汁四溢,酱香扑鼻,这味道似乎很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何时吃过。
等到一盘牛肉,四个大包都尽入那青年腹中之后,那名瘦弱的老人才开口说话了:“小飞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
舔着嘴唇,有些意犹未尽的青年听到此话,抬头看向老者,仍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姓甚名谁?”老人问道。
青年摇头。
“你在哪里长大?”老人继续问道。
青年摇头。
“那你为何受伤?”老人仍不死心。
青年还是摇头。
老人与春燕互相对视一眼,说道:“丫头,先扶他躺下休息吧。”
春燕轻轻扶着青年躺下之后,跟着老人走出了屋中。
“爷爷,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来到前屋铺子之中,春燕问道。
这是一间专卖酱牛肉和包子的铺子,铺子不大,但在边城却口碑极好,开了已近三十年的铺子以价格实惠,酱香味美著称,老刘头牛肉包子铺,边城人几乎人尽皆知。
“我看像真的,吕飞那小子虽然从小油滑,但这么多年没见,他也没必要来诓我们呀,再说,胡大夫不是说了,他被人打成了重伤,体内瘀血淤积,堵塞了经脉,说不定是伤到了脑子。”老刘头眯着眼对春燕说道。
“我看不一定,他从小好面子,说不定是因为他出去闯荡了这么些年一事无成,不好意思见到熟人,才假装不认识我们的。”春燕想着前几天一大早在铺子门前看到吕飞时的情景。
当时的吕飞衣衫褴褛,破破烂烂,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地趴在门前,气息都几乎快要断绝了,让早起开铺子的春燕下了一跳。
虽然十年没见,但春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从小就喜欢偷偷看她的少年,虽然当初他忽然就那么消失了,但这么多年来她心中还是会经常想起他来,为少年的安危感到担心。
为了给昏迷不醒的吕飞治伤,她花了足足二两银子请了大夫,买了药膏也没觉得心疼,还每天亲自为他涂抹药膏,灌服汤药,整整七天,吕飞这才醒了过来。
看着已经二十七八的女子有些幽怨的眼神,老人淡淡问道:“你一直记着这个小子,是不是看上他了?如今他如此落魄地回来,是不是很失望呀?”
“爷爷,你说什么呢!”春燕脸颊晕红,明显有着一丝羞涩,毕竟她虽已年近三十,可还从来没有尝试过那男女之情。
稍作女儿之态后,她低头自语道:“他落魄潦倒也好,功成名就也罢,难道我会将这些看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