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我们都知道（1/1）

格雷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感知被他扩散到极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恶魔。

他的感知现在仿佛完全不能被任何东西阻碍，格雷甚至能扫过深深的地下，扫过除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之外的区域，他的感知一直蔓延到了陆地外那仿佛血液一般粘稠黑暗的海洋。

格雷之所以要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确定，如果他在这里暴露一些信息，是否会被其他人察觉。

二来，他也是想知道，世界核心里的那个零号天使所提及的，负责看守人间与地狱通道的那个权限代理人在什么地方。

很快的，格雷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现在知道了，有关这里太多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不完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甚至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是眼前这几百个恶魔相关的。

格雷打算告诉他们一些，他觉得真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坐在山顶的卡西莫多听到了格雷的问候，他同样感觉到了身上仿佛被什么带有强大力量的能量场用力地刮过。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卡西莫多已经异质化的眼睛，忍不住的发生了一丝颤抖：

“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格雷坐在那里，他的态度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心态和实力决定了他的态度：

“我现在回来了，你们有什么话想说吗？”

格雷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在场除他之外所有人的情绪，卡西莫多那只眼里，甚至开始闪烁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你找到回归凡人世界，或者是重置世界的办法了吗？”

格雷欣然点头：

“我找到了，但是这个办法——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

卡西莫多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们本身就是被他关押在这里的可怜虫而已，我们不该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是……”

“因为你们是恶魔？”

格雷接过了卡西莫多嘴里的话，他一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环视所有人：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自己就是恶魔吗？”

格雷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向每一个“恶魔”：

“你们被称为恶魔，这个定义是谁给你们下的？是谁告诉你们的？是谁让你们成为恶魔的？”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神，他说你们是什么，你们就认为自己是什么了，是恶魔，是天使，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们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从之前和你们的交谈中，我大概也知道，你们似乎对神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我在这里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一点，你们的想法没错，就算你们真的通过了那神所谓的试炼，你们也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世界还原出来。”

“想来，你们自己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应该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

以卡西莫多为首的那一群恶魔们静静的听着，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过激或者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似乎，格雷说的话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只是暂时不愿意承认罢了。

卡西莫多的眼睛眨了一下，他硕大的头颅微微低垂，看着正坐在山脚下和他们交谈的格雷：

“如果您只是拿这些事情来嘲笑我们的话，就没有必要了，我们自己比你更清楚——但是你成功了不是吗？我们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帮助，我们也会履行自己条件，为你提供帮助。”

格雷抬起头，他注视着每一个对他投来淡淡希冀目光的恶魔，又看了看自己漆黑的手骨：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的想法很美好，但那恐怕很难实现，为了回报你们当初告诉我的故事，我也来给你们讲一些故事吧。”

格雷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相互串联，并且以一种卡西莫多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讲述了出来：

“凡人，都是神造出来的，这一点你们应该是承认的——可你们知道，末日也是神赐下的吗？”

“如果凡人遵循不能遵循那位神的意志成长，创造不出符合神看法的‘完美世界’，哪怕只走偏了一步，就等于走向了末日。”

“我知道，你们应该很难相信我说的话，正如我一开始也并不相信你们说的话一样，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你们从始至终，都是由一个在你们看来十分难以捉摸的存在操控的，他……”

卡西莫多突然插话，他的一只巨大的独眼，盯着坐在那里的格雷：

“我知道。”

格雷的话被卡西莫多打断了，格雷抬头，看着坐在山顶上默不做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卡西莫多：

“你知道？”

卡西莫多的语气毋庸置疑：

“是的，我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

格雷坐在那里，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上，抬眼看着山峰以及周围一圈的所有的“恶魔”们：

“你们……全部都知道吗？”

格雷的语气很郑重严肃，在他刚刚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内心的惊骇与迟疑，甚至是难以置信都不是假的。

格雷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观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刷了个遍，他现在更加感到惊讶的是，面前这些人居然可以面色平静的对格雷说出“他们知道”这样的话。

卡西莫多保持着沉默，其他人全部依旧是看着坐在山脚下的格雷。

格雷也沉默了一小会儿，他从平台上站起了身，走下了平台，一脚踩上了那黑色的山石：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你们没有试图反抗吗？你们就真的甘心吗？你们被当成虫蚁圈养着，随时都可能会被碾死，你们就不觉得这不公平吗？你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做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从格雷的嘴里说了出来，卡西莫多从山峰上站了起来，他用从上往下的视角，俯视着站在山脚附近的格雷：

“够了！我们知道的不比你少！”

格雷的眼窝中的火焰微微闪动，他站在山坡上，凝视着每一个木然呆滞，听到他话之后，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的面孔：

“你们知道……那你们做了什么呢？在这里等着，等待有一个能够替你们出头的人出现？还是等待着一个渺茫的机会？”

“你们什么都不做，就像被圈养在畜栏里的牛羊一样，一直到最后成了案板上的肉，你们都默不作声。”

卡西莫多巨大的眼睛倒映着格雷黑色的身影，他们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缄默不语，似乎被格雷说到了痛处。

卡西莫多站在那里，他的拳头慢慢收紧，他身体周围的那些荆棘从平台上一根根的立起，仿佛做好了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攻的打算。

卡西莫多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仿佛在刻意的压制着愤怒，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现在，你不是已经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了吗？如果你现在有办法回去，我希望你能离开，带上我们的遗留——我们的承诺仍然有效，会为你提供帮助。”

格雷站在那里，他看着所有人突然都开始面色不善的样子，格雷刚刚还紧绷用力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突然就释然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骂不动一群已经没了胆子，只想苟延残喘的人。

格雷伸出手，插进了地上的黑色山石里，他掏出一块石头，用力的捏碎：

“不用了，我会替你们把那些宝贵的财产带出去的，至于你们的帮助，我用不上。”

“你们就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懦弱的人，就算是快要饿死的普通人，尚且知道和抢夺他们粮食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我离开，那我就告诉你们离开的办法。”

格雷抬手，指着这黑色的山石，这个地狱的景象在他的感知之下展露无遗，他知道在这山石之下埋藏着什么：

“这下面，隐藏着东西，如果你们真的想让我离开的话，就把石头打开。”

格雷并没有骗他们，在他从那些荆棘形成茧里彻底退出来以后，他的感知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格雷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完整的探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在刚才就发现了在这山峰之下，有着一些特别的东西。

卡西莫多并没有阻挠格雷的打算，他很配合的把覆盖着整座山体的黑色石头，用荆棘一点点的粉碎破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黑色的岩石下覆盖着的，是如同晶石一样的矿物，那些矿物犹如湛蓝色的水晶一样，与这暗红色的天空，深褐色的大地，黑色的石头显得格格不入。

山上很快就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往下形成了一条通道，而格雷所站的山脚，就离在这个通道不远处。

格雷站在破开的石头洞口，他把感知投射进去，看着里面充满着湛蓝色的璀璨晶体，就抬头问着这些待在山峰上的人，格雷不相信他们不知道这里隐藏着出口：

“我不信，你们不知道出去的路其实就在这山下，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