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半生（1/1）

周以白搂着江浅，喜出望外又不知所措，眼底浓郁的寒霜，到底还是因为这一抱慢慢消融。

“箬箬。”他一面叫着江浅的小字，一面把另一只手放到江浅脑袋上，一下一下轻捋着鸦色青丝。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江浅的情绪，生怕她抱一会儿就不抱了，直到他感受到胸膛前的衣裳有些湿润了，才发觉她哭了。

这下搞得周以白更手忙脚乱了，他忙翻开自己的袖子，扯起自己里衣的袖子给江浅擦眼泪，心底更是着急，他宁愿江浅直接了当的骂他，也不想她哭。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错了，只是你总说要走的话，所以我也急。”他轻轻拍着江浅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江浅埋在他胸口，不肯抬头，周以白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用雪白的里衣袖子，去擦她湿漉漉的眼睛，擦完后，她又把头埋下去。

江浅心里又憋又急，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她跟这里的人说不通，可能永远也说不通，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去活，小小的一个她，想打破规则，太难了。

江浅从来没这样过，周以白越哄，她哭得越厉害，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声音都哭哑了，周以白又想捅自己两刀，就算长了脚也不该踹门，今天定是吓着她了。

哭了半个时辰，江浅的声音终于小了，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从周以白结实的胸膛把头抬起来，哑着嗓子道：“行了，你快回去睡吧！我累了，哭了也就好了。”

因为憋着哭了太久，江浅脸上泛起红晕，几缕头发也贴在脸上，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周以白捧起她的脸，把那些碎发整理好：“什么好了！嗓子都哭哑了，得喝点梨水才行。”

周以白十分内疚，抱着江浅不肯撒手，还将手搓热放在江浅的眼睛上，轻轻揉红肿的地方，江浅动也不能动，就任他揉。

今夜屋外头狂风大作，卷着落叶沙沙作响，屋内却暖得人发晕，温香软玉在怀，把所有的尖锐的消融了。

“你若是生气，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别再像这样哭了，哭得我想捅自己两刀。”周以白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江浅的睫毛不停在他掌心扇动着，她轻轻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还让我打你，我哪里有这本事。”

江浅这委屈模样，周以白是越看越欢喜，他拉着江浅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眼底噙着笑：“你以前不是动不动就揪我耳朵吗？怎么现在又说没这本事了？”

江浅没话说了，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心气又上来了，扭过脸不想让周以白揉眼睛了，周以白又把人搂紧了：“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不多时，江浅就窝在周以白怀里睡着了，察觉到怀里人呼吸绵长，周以白才缓缓抬起手来，眼睛还是有些红肿，他跟抱了件稀世珍宝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屋里太暖了，暖得他眼底的柔情都溢了出来，周以白慢慢低头，在江浅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痴迷的看着江浅，想跟她这样过完一生，这样他可以不去计较前半生的凄苦爱恨，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自己空缺的灵魂被填满了。

第二天，江浅是在床上醒来的，刚睁开眼睛，翠微就把她的脑袋凑了过来：“姑娘你醒了，快起来用鸡蛋滚一滚眼睛，大人临走时特意吩咐我的！”

说着翠微就把两个白白圆圆的鸡蛋，怼到了江浅眼睛上，热得江浅发出嘶嘶声，倒吸一口凉气。

翠微一边给她滚眼睛，一边说话“我听说过几日府里有宴席，是请江州的各位大人来咱们府上，今日我去膳房取早膳时，姜宝儿正与挽香吵架呢！真是瞧不起挽香那做派。”

“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江浅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看翠微颇替宝儿感到不平，便顺口问道。

翠微气呼呼道：“还不是那个挽香，大人让她帮忙看着过几天宴席要准备的菜，她就跑去膳房装威风，你也知道，宝儿把膳房管的好好的，结果她过去就说咱们宝儿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贵人们的膳食该如何准备，又说起她从前在侯府当差，真是装出好大的派头。”

翠微气得手下没了轻重，用两个鸡蛋给江浅滚得热泪盈眶，翠微连忙收了手：“是不是欺负人，姑娘也心疼宝儿是不是，您真该去管管那挽香。”

江浅把头往后稍了稍，抬起袖子擦眼泪：“你让宝儿这几日来我这里当差，她想做就让她一个人管，一个人做呗，到时候出了差错也她一个人背。”

“哎呀！姑娘您这招可真不错，就算到时候她一个人做不下去了，还不是要腆着脸来求宝儿。”

江浅点了点头，只想把这只叽叽喳喳的雀儿打发走，奈何自己的丫头，只能宠着。

她对这个挽香没多大的忌讳，只要不犯事儿犯到她头上，她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也是自小照顾周以白的人。

她最近打算跟周以白缓和缓和关系，这人吃软不吃硬，说不定慢慢缓和关系，到时候周以白就会做出一些退让，至少会让她重新回去打理成衣铺子。

宝儿被翠微带回来的时候，嘴里依然骂骂咧咧，她看见江浅嘴巴更是停不下来了：“夫人，我这辈子没见过当丫鬟当成主子样的，你是不知道那人多大的脸，嫌弃膳房油烟重，不进去，就坐在门口指挥，还让管家给她泡好茶，用她那鸡爪似的手指使这个，指使那个。”

宝儿说得脸红脖子粗，翠微也听得义愤填膺，唯独江浅，眼睛落在账本上，听一半露一半，只是偶尔表面上附和一下。

她想这人也是不太聪明，她是照顾过周以白的人，进了府后只要谨慎做人，府里人都会敬重她几分，可是她行事过于高调，相信不用自己出手，过不了几日，这府里的下人也会给她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