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药庐扫地僧（1/1）
对于药师这个职业庄非鱼并没有什么了解，不仅薛老头儿没有提起过，连《丹经》里都没有什么介绍。因此，庄非鱼猜测，药师应该是炼丹师的前身。一个炼丹师的成长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灵草药材，没有一个炼丹师是一次成功的，总要在消耗掉海量炼丹材料后才能炼出第一份丹药或者晋级成功，除非六品以上炼丹师才有把握一次成功。可是，六品炼丹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成的？放眼整个修仙界，六品以上的炼丹师掰着指头就能数过来。因此奔跑在晋级路上的炼丹师们就需要一个专业懂行的助手来帮忙打理海量的炼丹材料，万一炼得正起劲儿时一伸手发现到手的材料已悄悄枯萎失效，那可就不太美妙了。而最适合这个工作的无疑就是那些想成为炼丹师却暂时还不达标的人，这样的修士实在太多了，于是渐渐衍生出药师这个职业。
庄非鱼顿时对薛老头儿萧然起敬，“炼丹师”三个字可不仅仅是个称呼，还代表着让人叹为观止的财富啊。
看着曹旺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战战兢兢地从药柜里取材料，庄非鱼仿佛看到了将来的自己，简直欲哭无泪。
十份回气丹材料，三人找了一个时辰才整理完。曹旺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汗珠，从怀里拿出一个储物袋将十份药材一股脑儿装进去，便招呼王管事和庄非鱼手忙脚乱地往外赶。
三人走出药庐大门，刚刚走过灵田旁边石板路，就见前方匆匆走了一个穿青衣的青年，一见曹旺就劈头盖脸的训斥：“怎么这么慢，耽搁了师父炼丹你们药庐赔的起吗？陈药师人呢？”此人是吴长老的首席大弟子，眼下虽只是个一品炼丹师，但非常得吴长老欢心，旁人轻易不敢招惹。
曹旺哪敢说陈药师不在药庐，连连赔笑道：“是，是，是，彭师兄教训的是，师父已经把吴长老的炼丹材料准备妥当了，正嘱咐我马上给吴长老送去呢，彭师兄请看，材料就在这个储物袋里，正好是十份。”
彭师兄盯着曹旺双手奉上的储物袋，神识扫过，立马皱起眉头：“怎么回事？陈药师怎么把十份材料一股脑儿装在一个储物袋里，这里面的叶下珠和烈阳草也没有分开放......”
曹旺心里一个“咯噔”，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他哪里知道什么叶下珠和烈阳草要怎么存放，平时看师父陈药师就是这么办的，从来没注意这两种灵草是不是分开装的啊，只好硬着头皮道：“彭师兄恕罪，小弟记得往常给吴长老准备的回气丹材料都是这么装的，这次竟然是错了吗.......”
彭师兄冷着脸想了想，喃喃道：“不用分开装也行吗？师父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想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以师父的炼丹术法，肯定是不用在意这些的.......”
庄非鱼此时却没注意到彭师兄的纠结，她的注意力突然被灵田里之前那个落魄中年大叔吸引了去。
紫腾腾一片的四品灵田里，锄草完毕的中年大叔怀里抱着小秃毛轻轻抚摸着，随着他轻缓有力的手掌轻轻拂过，小秃毛缺皮少毛的后背上渐渐长出新的绒毛，在阳光下闪耀出油亮亮的紫光。
庄非鱼目瞪口呆：这个大叔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可不是普通的药庐杂役。
“叶下珠和烈阳草是一定要分开装的，否则会影响回气丹成丹。”落魄大叔把小秃毛放到地上，听见彭师兄的自言自语，忍不住接口说道。
彭师兄猛然听到有人说话都是吃了一惊，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灰衣杂役，面容普通陌生，身上气息微弱不像是修士，更是惊讶，怎么之前没注意到这四周还有别人？
“这位道友是吴长老足下高徒，想必比在下更明白叶下珠和烈阳草放在一起的不妥之处”，落魄大叔声音轻缓有力，缓缓走到众人身前。
彭师兄一愣，面上闪过一丝不高兴，倨傲道：“阁下也是药庐的药师吗？倒是面生的很，叶下珠和烈阳草确实不妥，不过，我师父已是四品炼丹师，这点儿小问题应该还难不住他老人家......”
落魄大叔想了想，道：“你说你师父不在意这个，想必是有什么应对之法，嗯，是了，是不是他在炼丹的时候改变了放入材料的顺序，在放入烈阳草后紧接着放入叶下珠？”
彭师兄吃了一惊，他见过师父炼丹，确实没有按照一般的顺序最后放入叶下珠，而是跟在烈阳草后提前放入，一般的炼丹师不敢这么做，但是师父是已达四品，自然不影响成丹，为此还得意过许久，怎么这个杂役也知道？想必是胡乱猜测的吧。 他心下惊异，面上却是不显，道：“不错，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稀奇，对于四品炼丹师，这些细枝末节小事儿不会再影响到成丹。”
落魄大叔摇了摇头，道：“错了，错了，这些细枝末节当然会影响成丹。”
彭师兄大怒，冷冷笑道：“阁下错了，南玉山的回气丹有大半出在我师父之手，适才这位师弟也说了，回气丹的材料药庐一直是混着送过去的，若是有影响，这回气丹又是哪里来的？”
落魄大叔轻轻叹气“一次领十份回气丹材料，这就是影响。你师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这十份材料的成丹率并不理想吧。嗯，我想想，十份材料差不多能出......五颗回气丹？”
庄非鱼暗暗咂舌，哇，十份材料才出五颗，平均两份材料才出一颗，这成丹率.......真是一言难尽啊
彭师兄涨成了大红脸，咬牙切齿道：“你.....你敢羞辱我师父！”周身威压释放，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哪知威压放出不足一步远便觉得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格挡住，连距离最近的曹旺都没感受的丝毫压力。他心下大惊，方才知道眼前这个灰衣杂役是个高手，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是因为对方修为远远高于自己。
此时，庄非鱼、王管事、曹旺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见彭师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肉眼可见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落魄大叔没事儿人一般拂了拂衣袖，轻轻道：“叶下珠和烈阳草除了属性相克会消耗彼此的灵气外，还会磨合生成一丝罕见的混沌之气，这丝混沌之气会影响回气丹的成丹率，所以，在炼丹炉投入烈阳草后要先放其他材料，叶下珠要最后放入，吴长老不愧是四品炼丹师，将烈阳草和叶下珠一块儿放入炼丹炉竟然能炼化这丝混沌顺利出丹，也值得令人敬佩。”
此时彭师兄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颜色来形容，却生生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庄非鱼瞧着都替他难受。
落魄大叔语气无比诚恳道：“在下绝无羞辱吴长老的意思，还望道友不要误会，哎，想必吴长老周身繁忙，忽略了这点儿小事儿，在下只是略尽提醒之意.......”
余下几人一阵沉默，满脸古怪之色，没人知道怎么接话。庄非鱼默默捂脸：大叔，你还是别解释了吧.......
状况外的曹旺渐渐回过神来，满脸鄙夷道：“你这破落户是哪里冒出来的，也敢来指点提醒吴长老，我见你来药庐也有好多年，不过是个跑腿干活的杂役，什么时候也懂得炼丹材料了？也不知在谁那里偷听到一星半点儿的东西就来这里卖弄，还妄想指点炼丹师炼丹，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啦？”
彭师兄转头看了曹旺一眼，为他的大胆无畏感到惊讶，显然每天都在药庐里的曹旺也不清楚对面人的底细。
曹旺却奇迹般从这一眼中得到了鼓舞，继续道：“吴长老可是我们门派里唯一的四品炼丹师，你说的这些他老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儿就能解决，你当是你种灵草吗？一点儿小问题就种死了，这紫雾草都种过多少次了还是不成，要不是药阁里存着一些，等你种出来什么都耽搁了......”
落魄大叔眼神一亮，双手一拍，欢喜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吴长老要是能动动手指解决了紫雾草的小问题，那我就不用在这里辛辛苦苦种紫雾草啦......”
众人心里正犯嘀咕，落魄大叔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彭师兄，眼里兴奋的光芒让彭师兄周身莫名一凉。
“敢问这位道友，吴长老是否从药庐领取过回春丹的材料？有没有成功炼制出回春丹？”
“没有”彭师兄咬牙摇头。回春丹是四品丹药，事实上吴长老从药庐已领过上百份回春丹材料尝试炼制，却从没有一次是炼制成功的，只好改炼低一品级的回气丹。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个古怪杂役的问话处处是深坑，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落魄大叔顿时满脸失望：“没有啊，怪不得没人发现药阁里紫雾草的问题。”
曹旺忍不住问道：“药阁的紫雾草有什么问题？
落魄大叔摇摇头，缓缓道：“药阁竟然用热阎木存放紫雾草这就是大问题。”
曹旺大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紫雾草是火属性灵草，哼，不用热阎木难道用冷阎木吗？什么都不懂的就别再这里装神弄鬼的胡说八道。”
落魄大叔惊讶的看向曹旺，惊异道：“咦，你竟然知道冷阎木？你说的对，阎木分阴阳两属性，阳性是热阎木，阴性是冷阎木，紫雾草必须要用冷阎木存放，若是误用热阎木，那紫雾草便会灵力消散成为凡草的.......”
众人：........
曹旺的脸顿时憋得跟灵田里的紫雾草有的一拼，他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又知道什么冷热阎木的？
彭师兄此时倒是听明白了：“阁下是说药庐误用热阎木存放紫雾草，如今药阁里的紫雾草已经失效了？”
落魄大叔郑重道：“不错，我用药阁的紫雾草炼过几次丹都失败了，后来就发现是紫雾草的问题。”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曹旺大吼一声扑向落魄大叔，准备来个杀人灭口。不管这杂役说的对不对，竟敢说药阁失误毁了四品灵草紫雾草，这个口就必须灭！
庄非鱼忍不住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见曹旺如意料中般直线飞出去，半晌没了动静。
这大叔真是绝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药庐扫地僧！
此时，传说中的陈药师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见自家徒弟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以为他惹恼了吴长老的大弟子被打晕，慌慌张张地向着彭师兄道歉：“彭小哥见谅，见谅，都是曹旺这蠢材耽误了大事，在下一定严加惩罚，还请吴长老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彭师兄瞪大眼睛，无言以对。
“陈药师多虑了，贵弟子并没有惹恼我，陈药师还是赶紧去药阁看看紫雾草吧 ”
他深深回看一眼对面的灰衣杂役，捏紧手里的储物袋匆匆走了，徒留陈药师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