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逗弄了(1/1)
可是想象中的事情总归还是并没有发生,赫因被丢在这里,从白天到深夜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他使劲翻了个身,绝望地发现自己饿了。
早上吃过一次早饭之后,他到现在都没有再吃过东西喝过水。
“有没有人,我快饿死了!”赫因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有气无力地呼喊。
随便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来个人给他送点吃的——那个该死的法老王不会忘记自己抓了个大活人回来了吧,要杀要剐好歹给个准信儿啊,不然自己就要被饿死了。
然后赫因就看见帷幔给一只大手撩了起来,男人轻笑着坐到了床沿,然后伸手捞起了赫因的一缕发丝:“忍到现在才发出声音,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神灵。”
赫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他一身古埃及的白色裙袍,除了腰间围着的细细的金色腰链,其余哪里都是白的,但是白和白又是不一样的——发丝和眼睫的白好似挂了霜,肤色的白又近乎于温润的玉。
因为缺少色素,平常人身上泛红的地方在他身上都特别淡,却又特别显眼,比如说泛着微微淡粉色的指尖和耳尖,甚至脚趾都是可爱的。
尤其赫因很年轻,他皮肤紧致,身量虽然单薄了些,却很有活力。
粉色的眼睛在男人靠近的时候闪烁着有些惊慌的光芒,好看极了。
如果他真是神灵,那一定是月之女神贝斯特最宠爱的那位,说不定是女神的幼子。
“如果你很饿,可以尝尝自己,”法老王声音堪称温柔,话里却是调侃的恶趣味,他轻轻嗅了一下赫因的发丝,“你闻起来像是一颗葡萄。”
赫因别开了目光,法老王像是灼目的太阳,他感觉眼睛都有点被刺伤,至于他说了什么,赫因心底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好看的人就算是说出恶劣的话,杀伤力也会折半,他压根没觉得被伤害到了。
“怎么不看我?”法老王却好像是被赫因的动作激怒了一般,他箍住赫因的下颚,逼迫后者看他,同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的情绪岩浆一般翻腾着,以至于手下的力道都把赫因弄疼了。
生理性的眼泪被刺激出来,赫因受不了,奋力挣开,然后咬住了法老王的虎口。
他好像被刺激到了的猫科动物,脊背下意识地想要防备性地弓起,却因为绳子的束缚而被镇压着无法动弹。
法老王抽回手,看着虎口处的牙印,却似乎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了威严,反而一扫沉怒的情绪,又笑了起来:“呵。”
接着,这位喜怒无常的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在赫因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里,解开了束缚他的绳子。
“还能咬人,说明还没有饿到没力气的地步,起来吃点什么。”法老王站起了身,给赫因让开了下床的方向。
赫因立刻就下了床,该说不说,如果法老王想他死,有一万种办法,总而言之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所以赫因坐到了桌边就开始风卷残云。
“……你能放我回去吗?”
等赫因吃饱了放下餐具,有侍女想要上前服侍洗漱,却被法老王杀人一样的目光吓得后退不敢动弹。
赫因背对着侍女,没看见这一幕,低声询问着法老王。
“我以为你会先感谢我赐予你食物。”希多尔似笑非笑。
“谢谢,所以你能放我回去吗?”赫因借坡下驴。
“或者你会先对咬伤我的事情道歉。”希多尔又补充。
只是这次赫因却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先弄疼我了。”
“法老王耳聪目明,所以听得见也看得见你的不服气,”希多尔放下餐具,刚刚他也吃了点东西,“上下埃及所有的所有都属于我,所以我弄疼你也是恩赐,可你却反抗了我,不得不说很有趣,所以我暂且原谅你的行为,至于送你回去么……”
希多尔沉吟片刻,弯着眼睛笑得像个反派了:“不能。”
……
王宫的花园里种着巨大的无花果树、棕榈树和枣椰树,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花卉,各色昆虫在这里遨游,用短暂的生命沐浴太阳神拉永恒的光辉。
赫因依旧如往常般回想那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事情,想过一遍之后,他又开始想法老王希多尔——他有点捉摸不透这位法老王。
如果说对自己感兴趣吧,的确,希多尔每天都会和他一起吃饭,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要说对自己不感兴趣吧,也能找到证据——除了吃饭,法老王和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甚至除了不让他回贝斯特神庙,都不怎么限制他的自由。
两个月以来,赫因都快把王宫逛遍了。这时候随便在王宫里揪个人问问,都没有没见过赫因的。
赫因想到这里又要叹气,他好想念阿伯尼爷爷,至少阿伯尼爷爷不会不理他,还会和他说很多古埃及的神话故事。
神庙的人也很喜欢他,会很自然地和他搭话,讨论要做的祈祷功课,或者一起抱怨一些琐事。
桌子上永远会有他爱吃的油炸小鱼和棉花糖,还有一种抹了秘制酱料的松软小面包。
王宫什么都好,食物因为要供给法老王的关系也比神庙要美味很多,可赫因觉得王宫没有人气。
除了希多尔,没有人和他说话,侍女们只会询问他有什么需要,态度很恭敬,而一旦赫因表露出想要聊天的想法,她们就回退到一边当个木头桩子。
久而久之,赫因也不爱说话了,反正也没有人搭腔。
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比如倒腾炸药。
时间一长,赫因的炸药已经精进到第五版了,除了没有实验过——他暂时还不想动用这些现代东西——不过炸药体积倒是变小了很多,每个只有龙眼大。
又是一天,希多尔看着沉默吃饭的赫因,终于放下了餐具,将人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赫因被拽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又被拖着甩到了床上。
“看来你脑子不太灵光,”希多尔俯身扣住赫因的手腕,整个人笼罩在赫因身上,打下一片阴影,“你以为我把你带到王宫就是为了让你在吃饭的时候坐在那里当一座雕像么?”
赫因屏住了呼吸,扑面而来的热烈气息让他有些眩晕。
“我以为上下埃及所有人都会知道,取悦法老王是一种责任。”希多尔说出的话十分独裁。
当然了,他的确是一位独裁的法老王。
赫因却翻了个白眼:“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强行把我带过来,让我离开了阿伯尼爷爷,我也算不上喜欢你,犯不着取悦你,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的确,以我们俩的体格对比,我确实无法反抗你,但我敢保证如果你在那之后没有立刻杀了我,我会叫你悔不当初。”
因为我会把你炸上天。
希多尔惊诧地看着他,因为他太知道一个人说的话是强撑颜面还是确有其事。
赫因没有说谎。
希多尔来了兴趣,他放开禁锢住赫因的手,翻身坐到一边:“那么你有什么依仗呢?”
赫因注视着他:“如果你真的对我不利,你会知道的。”
“我很好奇,”希多尔也躺了下来,“我并不否认你很美,但我觉得我也长得不差,而且依照我的身份,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有什么亏可以吃呢?”
“你情我愿当然可以,”赫因侧身面对希多尔,“如果你不是法老王的话。”
不过我这样,叫很美吗?赫因同时在心底想道。
“我以为法老王的身份足够尊贵,还有不喜欢这一点的人存在吗?”希多尔这么说着,却肉眼可见变得愉悦起来,他浑身放松,好像开始信任了赫因似的。
“葡萄酒很好喝没有错,”赫因道,“但是埃及大多数人还是喝啤酒,不止是因为啤酒比较便宜的关系,关键也在于很多人喜欢发酵的麦香,比起奢侈的葡萄酒,这更能让他们获得满足感。”
“法老王,”赫因说,“你很尊贵,是上下埃及最尊贵的人,很多人会因此而攀附你,希望获得财富和地位,但也正因为这样,你不是法老王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离你而去,如果你喜欢这样,那我无话可说,你尽管来做你想做的,然后承担我的报复。”
希多尔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在赫因以为他被戳到肺管子而要发怒的时候,希多尔一个翻身笼罩在赫因身上,快速抓住了赫因的手,最后用那双流动黄金一般的眼睛热烈地注视着赫因。
“其实你大可以去找一些婀娜多姿的少女,起码她们会因为你的容貌而青睐你,为你诞育子嗣,即使以后你不再是法老王,她们也会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不离开你的,”赫因见状,循循善诱道,“我想你明白,我是一个男人,即使作为法老王,爱上一个男人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是这样没错,”罕见地,希多尔同意了赫因的观点,但是他抓着赫因手的手指并没有松开,而是缓缓道,“但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需要爱你,何况我并不觉得爱是一种存在于世的东西,或者说……我只是觉得你比较好看罢了。”
“但你不喜欢权力和财富,看样子还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依仗,”希多尔继续道,“不过我现在的停手也并不是因为这些,我敢打赌你并不敢对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并没有伤害一个人的勇气,就像这样。”
希多尔趁着赫因没反应过来,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只会生气而已。”
赫因果然气炸了:“你!”
“下次威胁人之前,最好已经杀过人了。”希多尔点了点他的眉心。
赫因的眼睛太干净了,哪怕是柔弱的少女,眼睛也不会这么干净,好像没有任何一丝欲望。
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肉眼可见地愉悦,他站起身,走出了宫殿。
赫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希多尔走到殿门口,转身道:“可以陪他说说话。”
这段时间赫因很明显沉默了许多,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变化,虽然很难承认,但希多尔确实自觉有些喜欢赫因。
没有人不喜欢美丽鲜活的东西,哪怕已经历经杀戮与背叛的法老王也不例外。
就当养了一只猫作为无聊日子里的消遣也未为不可,希多尔想,毕竟赫因确实是贝斯特神庙出来的,至于另一方面,希多尔的诉求并不十分强烈,不做那种事也无伤大雅。
至于赫因的威胁,猫有爪牙也很可爱。
然而依旧需要调教就是了,希多尔有些期待地迈大了步子,此刻还有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宫殿里,赫因气坏了,他让人拿来手帕狠狠擦了几遍嘴,然后恶狠狠地把手帕丢在了地上:“狂妄自大的法老王!”
“您还需要什么吗?”收拾了地上的手帕,侍女恭敬地问着,至于对法老王的控诉,她只当没听见似的。
“我才不要和你们聊天!”赫因当然听见了希多尔离开之前的吩咐,但此刻气头上的他并不想领情。
“好的。”侍女也不强求,收拾完就下去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赫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气了。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生气,”侍女终是忍笑道,“只是被不喜欢的人亲了一口,虽然是尊贵伟大的法老王,但我觉得王并非出自恶意,而是想逗弄您。”
“逗我?!”赫因大声质疑。
“您很美丽,也很可爱,没有心计,”侍女如实道,“和您待在一起,王十分放松。”
“一开始我们怕不合礼仪所以没敢同您说话,”侍女继续说,“但是大家都很感谢您,这些日子王处死的人少了许多。”
赫因一时间说不上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但不可否认侍女的语气十分诚恳。
“法老王经常处死人?”赫因以为那是在战场上,希多尔……好吧,赫因无法因为刚刚希多尔的行为而违心地说出希多尔不是一个英勇的王。
“每天。”侍女回答。
看来还真是个暴君,赫因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