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你一场造化（1/1）

六月初九，梧县将被载入县志。

县志记载：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洒满通往县衙的街道，一群身着白色孝衣的人嘤嘤哭泣，他们每个人额头上的白布写着血红的“冤”字，触目惊心，每走十步高喊一声“还我公道”，场面极度震撼。

街道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此时正值晌午，路边铺子、楼上的人纷纷探出身子出来查看。

整条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后面的人根本就挤不进去，大家纷纷讨论着这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事。

“这送葬也不像送葬，没棺材没孝子啊。”

“你没看到他们头上那个冤字吗？肯定是有冤案的。”

“难道是要去官府报案的？”

“这条路好像就是去县衙的呀。”

“这报案直接去就行了，搞这么大的声势是做什么呀？”

“我瞧着他们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很多家。”

“不是吧，不可能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告谁啊？”

“不知道，赶紧跟上去看看。”

“快，快，去看热闹。”

队伍走得很慢，边哭边朝空中抛洒纸钱，后面跟了一大群围观看热闹的人。

队伍停在了县衙大门前，众人恍然，果然是来告状的，不过大家都十分好奇，不知道他们要告谁，看这告状的架势，像是个惊天大案啊。

队伍中为首的年轻男子，走到登闻鼓前，拿起鼓槌，咚-咚-咚——，一声声，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男子走到县衙门口，对着县衙大门跪下，他后面的十几人一起跟着跪下，男子双手托举一块染血的白布，高喊，“梧县孟少诃十七人联名告柯家少爷柯世良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夺人家产、欺压百姓。”

围观的群众哗然。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告柯家少爷啊。”

“怪不得呢。”

“这些人不要命了吗，柯少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有人悄声说劝道，“小兄弟，趁官府门没开，快走吧，你告不了的，县老爷和柯家本来就是蛇鼠一窝。”

县衙大门被拉开，一个捕快出来，哪曾想会看到这么多人，吓得差点缩了回去，原本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向为首的男子，“是你敲的鼓？”

孟少诃点点头，“是的，大人。”

“你进来。”捕快指着孟少诃。

孟少诃道，“大人，不止在下一人，这些都是原告。”身穿白色孝衣的人纷纷往前一步。

捕快有些惊，“你们一起告？告同一个人？”

孟少诃点点头。

捕快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时，从县衙内又走出一个捕快，他对众人道，“所有原告入场，因为案情较大，影响甚远，县令大人决定公开审理，大家感兴趣的可以进去观看，但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办案。”

孟少诃和十几个原告被引到公堂之上，后面乌压压跟了一群人，将整个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有许多人进不去，竟直接爬上墙头，还有人爬到旁边的大树上观看。

“威武……，”一群捕快井然有序的跑出来，站在公堂两侧，在捕快们砰砰砰的乱棍击打声中，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朱福坐到了公堂之上。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近二十多个原告，还有门口乌压压的看热闹的人，朱福还是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大场面啊！

想到昨天的谈话，他心中稍定，碧玉姑娘说了，如果此事解决得好，这将是他的大造化。

昨天傍晚，碧玉姑娘突然来访。

“不知碧玉姑娘到访，所为何事？”朱福看着正坐在花厅喝茶的碧玉，态度和蔼可亲，语气尊敬。

他现在可丝毫不敢小看这位碧玉姑娘。

这位姑娘带走的人是柯家少爷送进来的，她临走时说过，会去找柯家清算，他留了个心眼，一直悄悄的留意着柯家的动静，所以这段时间，柯家的事情就算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十分清楚，碧玉姑娘一出手就毁了柯家唯一的独子，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是，柯家少爷被囚禁，九姨娘失踪，全部发生在碧玉姑娘要走孟家人之后，如果说这不是碧玉姑娘做的，打死他也不信，她这是在替孟家人报仇啊。

“朱大人，我送你一场大造化如何？”碧玉微微笑。

朱福惊讶的看着碧玉，片刻后，苦笑道，“碧玉姑娘，你莫要拿朱某开玩笑了。”

“我没有说笑。”碧玉正色道，“朱大人，我虽不如大人般日理万机，但也没能闲到跑来府衙跟大人开玩笑。”

朱福见她表情认真，好似真不是在开玩笑，想着难道是碧玉姑娘在东亭侯府听到了什么消息来跟他卖好，他心中一热，“碧玉姑娘，你请说，如果姑娘真能送朱某一场造化，日后姑娘但有差遣，朱某定不容辞。”

碧玉满意的点点头。她看着朱福，“朱大人，福祸相依，富贵险中求，你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还请姑娘明示。”朱福心微微颤抖。

在朱福的期待中，碧玉缓缓吐出两个字，“难民。”

“难民？”朱福皱眉，是指城外那些流民吗？跟他的前程有什么关系，朱福摇摇头，“姑娘，朱某不是很明白，请姑娘明示。”

“朱大人在此位置上已有三年了吧？马上就是吏部考评了，如果大人在这之前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上报，明年该何去何从呢？我听说大人上一任可是在安平县，虽说都是一县父母官，可是县与县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大人，你是想下一任去一个更偏远的小县吗？”

朱大人心一惊。

“大人，你眼前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你只要抓住机会，升职指日可待，连升几级都有可能，此次天灾，以梧县为点，梧县以北，干旱三月，难民们举家逃难，往南而迁，梧县作为难民们往南迁的第一座县城，位置极为重要，大人将难民们拦在了城外一月有余，城内的百姓还好，大人有从南边运过来的补给，可是城外的难民却越来越多，被拦在城外的怒气也越来越盛，大人，你觉得你还可以阻拦多久呢。”碧玉看着他一脸怜悯，“你可知我当初是如何进城的？”她将自己进城的方式说了一遍。

朱福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