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孟家之悲（1/1）

从当铺出来，梅花一脸愧疚，“妹妹，真是对不起，最后还是害你当了玉佩。”

霍小棠无所谓，“没关系，等有钱了再赎回来就行了。”

梅花默默的将这份情记在心里，发誓等将姑姑一家救出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先把妹妹的玉佩赎回来。

霍小棠用银子打通关系，去县衙大牢见孟家一家人，首先去了囚禁女犯人的牢房，领她们进来的狱卒丢下一句，“你们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有话快说。”

牢房里有七八个人，或坐或躺，统一的白色囚服，个个头发凌乱，梅花扒在牢门口辨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来，只得喊道，“姑姑，姑姑，我是梅花。”

喊了许久，突然一个妇人冲出来，冲到牢门前，隔着围栏，抓着着梅花的手，不敢置信的问道，“梅花，真是梅花，你怎么回来了？”

梅花看着眼前的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凌乱发臭的头发，破烂沾血的衣服，大大的囚字十分刺眼，脸上还有一道贯穿半张脸的伤痕几乎毁了整张脸，原本有些微胖的姑姑此刻已经瘦到脱了相，只剩下皮包骨，可见她在牢里一定是备受折磨，梅花悲痛不已，想摸摸姑姑的脸，又怕弄疼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姑姑，我是梅花，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孟姑姑不停的念叨，突然，她语气大变，“梅花你快走了，你快走，千万不要碰到那个疯子，你赶快走啊。”她拼命推搡着，想把梅花推开，想要她快点逃离此地。

梅花紧紧的抓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哭道，“我不走，我不走，姑姑，我哪都不去，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孟姑姑疯狂的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出去，梅花，你快走，你快点走。”

梅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不肯松手，一遍一遍的喊着姑姑，姑姑。

霍小棠不忍的撇过头去，她知道梅花跟孟姑姑的感情很深，梅花从小没有母亲，三岁之前都是在孟家长大的，之后跟着梅父回了连云山，但每隔二年都会回来一次，对她来说，孟家就是她的家，孟姑姑就是她的母亲。

“你这傻孩子啊。”梅花和孟姑姑抱头痛哭。

霍小棠看得不忍，但不得不提醒她们，时间有限。

孟姑姑看着霍小棠，“这位是？”

梅花解释了霍小棠和自己的关系，当得知自己的哥哥已经去世了，孟姑姑痛苦的低下头，无声地捶着胸口。

梅花尽管伤心，但不得不打断她，“姑姑，我已经听李大娘说了家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救你和姑父、表哥出去的，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你赶紧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越详细越好。”

孟姑姑强忍着悲痛，将事情的始末徐徐道来……事情与李大娘说的基本一致，只是孟姑姑说得更具体些，多了些细节，柯世良被打那次，是因为他偷摸到了小莲的房间，欲行不轨，被孟家表哥发现了，暴打了一顿，柯世良被抬回去后，第二天就告了孟家表哥，官兵直接到家里来抓人，孟家表哥以伤人罪被关到了大牢。

他们一家人心急如焚，去求柯世良，但柯世良提出让小莲入府侍候他，此时他连纳妾也不愿了，说是对孟家不识抬举的惩罚，小莲悲愤交加，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哥哥，一时想不开上吊了，幸好被孟姑姑发现救了下来，一家人抱头痛哭。

想救儿子又舍不少女儿，左右为难，他们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告官，孟父请人写了状子递上去，官府收了状子，但谁知，官府没去柯府抓人，反倒来孟家抓人，这次抓的是孟父，说是有人告他骗人钱财，但是官府却连被骗的人是谁，骗了多少钱财也没有一个说法，他们这才知道，官府与柯家是狼狈为奸。

孟家两母女悲痛不已，小莲一时想不开想跳河，被孟姑姑及时发现，她走到了柯家门口，也被孟姑姑拉了回来，孟姑姑怒骂她，就算孟家人都死光了，也不愿女儿卖身来救，母女二人再次抱头痛哭。

官兵第三次来孟家抓人时，孟姑姑意外的冷静，嘲讽的问这次给她罗列的罪名是什么，来抓人的官兵都尴尬了，四天来孟家抓了三个人，说出来的罪名都搞笑，但他们还是不得不照办，孟姑姑被带走了，叮嘱小莲不要冲动，去连云山找舅舅。

一晃过去了十来天。

孟姑姑连忙问，小莲在哪，是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

梅花连忙回是，说小莲去探望姑父和表哥去了，不敢告诉姑姑，小莲已经去了柯府。

探完孟姑姑，两人又去了关押男犯人的牢房，没想到最后只见到了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孟家表哥，从他口中得知，孟姑父七天前伤重不治，已经去了。

梅花恍若晴天霹雳，恍恍惚惚中，被狱卒催促着离开了，霍小棠给孟表哥留了伤药和一些碎银子。

孟家表哥并不相信梅花可以把他们救出去的话，只是嘱咐她不要去惹柯家，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小莲。

他并不知道小莲已经入了柯府，梅花也没有告诉他，现在说了，只是徒增他伤心罢了。

从大牢出来，来不及悲伤，霍小棠和梅花直奔柯府。柯府的位置很好找，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了，两人绕过大门，在后门塞了点银子，打听了一下孟小莲的情况，却没有想到，又再一次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孟小莲死了。

梅花呆呆傻傻的从柯家后门离开，霍小棠担心的跟着她。

大街上人来人往，梅花失魂落魄、恍恍惚惚，漫无目的的走着，霍小棠小心的不让别人撞到她，梅花一直走一直走，霍小棠一直跟。

不知道走了多久，霍小棠没有打断她，只是在后面跟着。

天渐渐暗了，梅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霍小棠陪着她一起坐下，两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谁也不说话。

“人的命真的如草芥吗？”梅花突然说道。“小莲才14岁，她还是个孩子，死的时候她该有多害怕啊。”

霍小棠眼眶泛红，为那个可怜无辜的女孩子，牺牲了自己，却没有救回家人，她该有多绝望才会想着与柯世良同归于尽，最后仇人没死，自己还落得个被野狗啃食尸体的下场，想想就觉得心疼，一个如花般的少女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孟家姑姑和表哥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妹妹落到这样的下场，应该会崩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