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怕的人来了（1/1）

崇羽真人继续向东灵派两宗弟子介绍：“自唐朝起，逢国有大事或大灾，都会召请道士在宫里或名山大川道观设坛建醮，这次普天大醮便是今上登基来的头一次，也是是宋夏开战、黄河水灾、江南疫情结束后的第一次，是以朝廷非常重视这一次的祭天祈福，普天大醮为最高规格法会，由圣上亲自主祀，各门派经师团也会到场。”

"由皇帝主祀？"郭清辉正听着两宗开会，突然阴阴地笑了，革了她职的狗皇帝要来了，她得备点什么礼呢？

温凉玉看到表妹一脸诡笑算计，立刻打断她不切实际的想法：“表妹不要搞事啊！”

这位二世祖被逐出京城的四宗罪里，便是有对圣上不敬这一宗。

“表哥说啥呢？为国祈福，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么？”

“你自然是，脸上都写了。”温凉玉哀嚎，那位传说中能管住她的奶娘，怎么还没到呢？

“清辉，普天大醮寓意不同，是为协正星位、祈愿保民、邦国安泰、免灾求福，所以你也不能闲着，你可会什么乐器？”为了稳住郭清辉，崇羽真人准备给郭清辉安排了个演奏道乐的活儿。

“师傅，吹弹拉唱我都不会！”没见过啥也不会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你会什么？”

“吹弹拉唱不会，但会吹牛打架。”在作妖的边缘试探了一下，见崇羽真人脸色变了，郭清辉立刻改口，“咳咳，开玩笑呢。我可以学啊，吹唢呐、敲钟、打鼓啥的。乐谱和乐理我还是懂一些的，学得快。”

“也好，那便跟着师兄弟学习帝钟吧，多练习，上手快。”

崇羽真人看着眼前这还未正式拜师入门的弟子，科仪法会她自然完全参与不了，不比其他弟子好分配任务。

而如此高规格的法会，玄宗还需向剑宗借人，郭清辉这本宗弟子自然不能让她闲着搞事，只能因材施教，物尽其用。

加上这世家小姐诗书礼乐自然是学过的，还是有点乐理基础的，演奏道乐是再合适不过了。

“道乐可曾学过？”

郭清辉摇头：“听过没学过，《步虚辞》、《散花词》、《白鹤赞》、《玉清乐》、《太清乐》，这些多是太宗、真宗亲自编曲的，我小时候听过。”

那两位皇帝都信仰道教，是以郭清辉在宫里读书时学习诗书礼乐，先帝的作品自然是听得最多的。

议事结束后，郭清辉便领了自己的第一件“法器”，一把小小的帝钟，和一本道教乐谱，开启了自己的吹弹拉唱事业。

“恭喜表妹迎来事业另一春。”温凉玉见郭清辉拎着一把帝钟，在后面走走敲敲，便开始打趣。

“我爹估计也猜不到，我上山修道，帅女婿没拐走一个，倒是学了几十首曲子回来。”

温凉玉被逗乐：“可惜小师叔没瞧见，表妹如今这么温婉贤淑了。”

“少提他！美色误人，勿扰飞升！”郭清辉想到江敬川竟然真的一走了之，脾气又上来了。

渣男，走便走了，看谁犟得过谁，世上帅哥多的是！

——

为了筹备普天大醮，郭清辉的日诵早晚课全部临时改为声乐咏唱，再是学习帝钟，与师兄弟的钟、鼓、木鱼、铃、铛、钹、磬等小件法器伴奏，或是管弦乐器伴奏。

这东灵山上整日便是仙乐飘飘，加上时有云雾缭绕，颇有一种仙山幻境的感觉。

但哪怕是人间仙境，郭清辉的职业病还是犯了，趁着筹备普天大醮，彻底检查了一下东灵派上下，西夏细作是差不多清除了，下江南的三千细作，如今手上的名册也划得所剩不多。

所以这普天大醮定在此时此地，做好防范，应还是安全的。

唯一让她焦虑的，便是那位管得住她的人。

也是温凉玉最近日思夜盼来管着她的人，李昭嬷嬷。在普天大醮诏令下来的几日之后，她终于到了。

郭清辉牵着小清淮，一早便在东灵城大门候着这位她最怕的奶娘。

眼前这位昭姨，曾是姨母李皇后的侍女，太宗和真宗过世后，姐姐郭皇后入宫，她便又侍奉姐姐，是太宗、今上两朝后宫的尚宫。

本已出宫赋闲在家，但因郭清辉在江南又惹了不少事，郭大人便上门拜请，把这唯一能镇住自家那祸星的李昭嬷嬷请出山了。

郭大人倒也不敢劳烦她亲自干活，只想着帮盯着自家两个女儿别养歪了就行。

郭清辉被抱养在后宫中，由刘太后和杨太妃抚养，带她的奶娘便是被这位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女官。

阖宫上下任她嚣张，但她唯独不敢在李昭嬷嬷面前放肆。

“几年恍如一梦，竟还能见到小姐。”眼前昭姨年近半百，话语间多了些少有的温情，让郭清辉也有一丝恍惚。

“好久没回京看望昭姨了，昨日还在担心，幸好如今昭姨不像幼时那么凶我了。”

“见证一代又一代小姐们长成，二小姐如今哪里还需要李昭再像你幼时那般管着。我也不年轻了，没了当年那分精气神。”昭姨抚了抚郭清辉的额顶，“当年二小姐刚入宫，还是个比眼下四小姐更小的小孩，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今日看到你和四小姐，想起两位先皇后，我也才惊觉半生倏忽已过。”

郭清辉记忆中都是惹事怕她、躲她，如今昭姨年事已高，鬓发斑白。曾在宫中强硬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老了竟也温和了不少。

她也听得有了些伤感：“许多仿佛昨日发生的事，竟也都是小时候了。原来长大和老去，都在一瞬间。”

“唉，我是老了有些伤感，你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跟着低落什么。”李昭嬷嬷收起情绪，转头打量起东灵城，“我现在身子骨不行了，路上马车颠簸，耽误了些时间，迟迟才赶来。但也总算有机会离京，来这烟柳繁华、温柔富贵的江南来看看。”

“昭姨辛苦了，劳烦昭姨千里奔波，我先送您去院子里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了，便带您去苏州城里逛逛。”

看来西北进展顺利，强硬的人也松动了，眼前的困局成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