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1）
因夕辞提前命人传信至秦府，故而此时秦长安与兰心都已经在庄子里等候了。
“兄长，兰心。”夕辞下了马车，第一眼便看见了二人，不由笑着打了个招呼。
“家主。”秦长安在外素来注重夕辞这个家主的威信，极少会唤她的名字，“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幸而一开始夕辞便有将此事上报的准备，也与兰心商议过要作为一个惊喜在皇后寿宴时献上。只是一来当时没能确定土豆的成熟，二来寿宴时夕辞出了点意外，这才压到了现在，恰好也给凌不疑解了围。
“陛下，请。”夕辞与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为文帝领路。五皇子跟在文帝的身后，一脸的惊奇。三皇子则是特意落后了几步，与凌不疑并行，几不可闻地说道：“子晟，你这新妇……可真是出人意料啊。不愧是秦老先生教出来的弟子，若真如她所说，那这功劳可就大了。”
凌不疑充耳不闻，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那个背影，淡淡地说道：“夕辞自然是个极有本事的女娘。”
三皇子不由得侧目，这人真是他熟悉的那个凌子晟吗？自他与瑶成君相识以来，这变化果真是越发明显了。
文帝步履迫切地跟着三人快步走到了庄子上的田地处，只见一亩亩绿油油地绿叶正精神的矗立在土地上。文帝怔了怔，狐疑道：“这……就是土豆？”
“回禀陛下，这上面的只是土豆的叶子，果实是埋在地下的。所以，还要挖出来。”夕辞从容不迫地答道。
“那这土豆，可是已经成熟了？”
这一次是秦长安为他解答，“根据老家主留下的记载与我们的种植时间来看，的确已经成熟，可以开挖了。”
“那还等什么？快挖呀！”文帝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秦长安制止了夕辞与兰心，自己从一旁取来了工具，轻轻铲下了第一锄。片刻后，他丢下锄头，俯身拽住了一丛叶子，而后用力一提。文帝等人皆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下头坠着的一连串大块头，震惊不已。
“这、这就是土豆？”文帝下意识的问道，“一株便有这么多？”
秦长安轻轻抖了抖上头的土，又掂了掂，“或许吧，还是得全都挖出来才能知道。不过以这分量来看，老家主所言不虚。”
文帝顿时兴奋起来，不顾自己的帝王之尊，率先下了田，这样的好东西……他要亲手挖出来。
“都快点！给朕挖出来，朕要知道亩产究竟有多少！你们几个都给朕来帮忙！小心点，别伤了朕的土豆！”他拎起锄头便动作起来，一边还不忘喊上面的三人下来干活。
不同于五皇子皱起来的脸，三皇子与凌不疑皆满怀期待的走进了田中，虽然他们二人没有经验，但都是习武之人，动作小心些便是。
见状，夕辞不由得笑了，“兄长，快来庄子上的人也来帮忙吧，早些把亩产测出，我们也好安心了。”
“我这就去。”秦长安也露出了笑容，若是能如他们所想那般，也算是完成了秦天策的一个遗憾了。
数十人一并上阵在田里挖土豆，就连夕辞与兰心也跟着下了地，这是她们多年来的心血，第一次的收获自然是要亲手结算的。这些年来，秦家为了海外的船队究竟投入了多少资源，承担了多少的风险，也只有夕辞、兰心与秦长安才知道。如今终于有了成果，她们怎会不欣喜呢。
最后，文帝红着眼，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记账的竹简，看着上面的内容，眼泪瞬间就掉落了下来，“好、好啊……秦兄，昔日你与我说起过的梦想，朕如今……终是窥见了曙光。百姓终于不用在挨饿了，这天下……会如我们所愿。”
他用沾满这黄土的手重重的拍了拍夕辞与秦长安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没有辜负秦兄的教导与坚持……”
夕辞郑重地说道：“这是老师的遗憾，也是我们的心愿。土豆能够成功的在此处丰收，长安兄长当属首功。这些年秦家的事情，大多是兄长在替我承担，数月前寻回的粮种，也是兄长先命人按照老师的资料种下，这才有了今日。”
秦长安却推脱道：“家主言重了，若没有你的坚持，我未必能将海外的船队维持下去。远航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若不是你坚持要寻找老家主所提的那些粮种，或许船队早已散了。”
文帝复又笑道：“都好！都好！哈哈哈哈……往后天下不会再有饿殍发生。好！好啊！”
这时，兰心在夕辞的耳边轻声说道：“家主，还有红薯和玉米呢。可惜时候不对，不然这会儿也能收获了。好在土豆也能秋种，否则可来不及。”
夕辞点了点头，“如今还是冬天，本就种的晚了些，好在没有影响到收成。”
想了想，夕辞还是提前说了，“陛下，与土豆一起的还有红薯与玉米，只是这两个品种适合春耕，故而此次并未种植，需等来年春季。据老师所言，也是大产量的作物。老师还留下了食谱，陛下若是不嫌弃，晚膳便可在秦府试试。”
闻言文帝大喜，“居然还有？！粮种可保存好了？”
“自然，陛下若想看看，稍后便取来请您一观。土豆是春秋两种，待春耕时庄子上的农户有了经验，明年的土豆或许会长得更好些。”
文帝喜不自胜，差点直接用自己满是黄泥的手去擦脸了，好在曹常侍及时制止了他并提供了夕辞命人备好的毛巾。
“忙了这么久，陛下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秦府歇息片刻，晚膳正好尝尝这土豆。”
“也好。”文帝看向曹常侍，“曹成，让人回宫说一声，朕在秦府用完晚膳之后再回去，让她们不必等朕。”
“是，老奴这就去。”看着天色，也已经快过晚膳的点了。
夕辞与兰心低语几句后，便见兰心点了点头，带着些土豆先一步赶回府中命人备菜了。
这时，三皇子突然冒出一句，“父皇，明日御史大夫便要参上朝堂了，此事……该如何处理？”
文帝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瑶成君立下如此大功，那些人管教不好自家子女，还有脸告状！至于御史台，子晟，朕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朕把御史台完好无损地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臣，领命。”被重拿轻放了的凌不疑抬手抱礼，应下了。
“哼。”文帝瞥了他一眼，“便宜你这竖子了。”
还是他有眼光，早早地给这小两口赐了婚。
这么一想，文帝顿时心里美滋滋的。
——
众人洗漱过后，一一端坐在秦府正堂内。看着桌案上的菜色，不由得叫人食指大动。文帝吃的格外尽兴，吃着还不忘夸道：“不错，秦兄果然大才！”
夕辞淡淡地笑着，“夕辞已命人摘抄了老师所留的菜谱，陛下回宫时，可一并带上。”
文帝夹菜的手顿了顿，“你就这么轻易的都交给了朕？”
“老师的心愿是让天下百姓有饭食，有衣穿，或许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做到，却可以在有能力时为这个心愿尽上一分力。幸而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终是不负所望，这些东西，也只有交到陛下的手中，才能让更多的人拥有。”夕辞不知道她的老师究竟是在怎样的氛围里长大的，他总有许多奇思妙想，更是心怀大义。
只不过秦天策也不全然是那么傻的，至少他没有教弟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没有教她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比起那些陌生人，自然还是自家学生更重要些。力所能及做些善事他是支持的，但超出范围就万不可强求了。
这事夕辞他们知道就好，毕竟在文帝心里，秦天策早就被神化了。他曾说秦天策是他的引路人，此话并非玩笑。他会走上今日这条路，未尝没有秦天策的引导。只是当初他救了人，自己却伤得太重，为了小命着想，他也就没继续留在文帝那里‘拖后腿’了，天晓得戾帝那玩意儿会不会找人来刺杀他泄愤。
文帝听了夕辞的话，感动不已，“秦兄的心意，朕……懂了！这些东西推广后，朕定会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秦兄的功劳，还有你们的功劳。”
夕辞轻声道：“亦是陛下的功劳。”
“哈哈哈哈……朕今日，当真是太高兴了。”文帝喜极而泣，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天下也就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消弭战祸。昔日他们所构筑的未来，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中。文帝的眼底划过一丝感伤，只可惜，斯人已去，如今……也只剩下他了。
——
晚膳过后，文帝可谓是满载而归。除了曹常侍还有任务不得不去接五公主回府，文帝那边还有三皇子与五皇子跟着，凌不疑便未曾护送他回宫，而是留在了秦府。
夜色已深，天空开始降雪。二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连伞也未曾撑开，直到白雪落满头，凌不疑才伸手替夕辞拂去了肩头的积雪。
“小心着凉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夕辞却笑得很开心，“子晟你看，我们这算不算是已经一起白首了？”
望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娘，凌不疑的心犹如浸泡在温水中一般温暖而柔软，轻轻为她逝去了脸上化雪的水珠，温柔浅笑，“不够。”
“媖媖，我们还要一起走过无数个春秋，再一同白首。”
夕辞注视着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夜空的星光，笑容也渐渐温柔起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呐，我们约好了。”
“嗯，约好了。”凌不疑宠溺的注视着她，往日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此刻已然浸满了爱意。
夕辞笑着强调道：“谁都不许丢下谁。”
“不会丢下的。”凌不疑许诺道：“待所有事情都了结后，我便辞官，陪你一同游山玩水，看日升月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夜幕白雪下，沐浴着月光的二人相互依偎着，十指交握，许下了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