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1/1）
事情姑且也算是尘埃落定了，站在一旁一直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骆济通见文帝与宣后都离开了，便向越妃行了一礼，正打算离开时却被越妃唤住了。
“慢着。”越妃看着一脸平静的骆济通，慢条斯理地说道：“骆娘子，五公主自有帝后惩罚，那春苕呢？”
“她一进来就高呼瑶成君与五皇子私会，这般挑唆，该如何处罚？”她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骆济通走到越妃身前跪下回道：“回禀越妃，不曾想春苕竟做出这等事。此等心藏诡计的奴婢，我是万不敢留，明日便命父兄将她发卖。西北还是南疆，都可。”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将放弃自己的贴身婢女说得犹如抛弃一件物品般轻描淡写。
越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没看出来，骆娘子竟这般果断，我真是小瞧你了。不过皇后昨日说了，骆娘子就快出嫁了，西北这地方……的确很远。骆娘子不如早些回去多与家人聚聚，无事……莫要再来长秋宫了。”
“越妃！”骆济通猛地抬头，意识到自己若是就这样被赶出了皇宫，那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凌不疑了。
“这可是昨日皇后的口谕，怎么，你想抗旨？”越妃眯了眯眼，实在很不耐烦应付这些，若非昨日皇后开口，今日她也不做这坏人了。
骆济通无能为力，只得低头行礼，应诺之后便离开了长秋宫。临走前，她还抬头看了眼凌不疑，心存侥幸希望他能开口。
可惜，凌不疑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敏锐的程少商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狐疑。
夕辞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从前日五公主命人暗害她开始，到昨日的构陷，这些事情里头都少不了骆济通的身影。她倒也精明，自己躲在了五公主的身后，哪怕插手了也都推给了自己的婢女。如今将罪责都归于春苕，她反而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可惜这院子里也不尽都是些瞎子，皆看出了她心有算计。
思及此，她又瞥了眼凌不疑。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某人的烂桃花隐藏的太深。夕辞眯了眯眼，骆济通要远嫁西北也行，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骆济通走后，此刻院中也无外人，越妃便直言道：“珑园里的事情，老三，你说说，究竟是谁干的？”
自五公主被拖出去后，三皇子便一直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将沉默进行到底。直到此刻被亲妈点名，他才叹了口气，主动走出来认罪，“回禀母妃，此事……乃儿臣所为。”
五皇子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三皇兄，你说真的？！”
越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确定？”
程少商跟着跪在了他身边，十分老实的坦白道：“回禀越妃，这事其实是我做的。我气不过昨日五公主与她带来的女娘如此构陷媖媖，坏她名声，就让三皇子帮了点忙。”
越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老三那个冷心冷情的性子，无缘无故可不会做这种事情。”
夕辞无声叹息，随后便跪到了少商的身旁，“回禀越妃，此事夕辞亦有份。”
少商惊讶道：“媖媖你不知情，如何有你的份。”
“其实，昨夜我也去了珑园，只是到了之后才发现阿姊与三皇子已经动手了，所以才没有加点料。”夕辞弯了弯唇角，对少商说道：“阿姊只是替我做了我要做之事，何错之有。归根结底，也是因我而起。越妃若是责罚的话，理应由我来承担。”
凌不疑也跟着跪下了，毕竟是在越妃的珑园里闹出来的事情，他低头说道：“是我没护好吾妇，无论越妃如何责罚，我代媖媖受领。”
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认罪，彼此互相袒护，越妃笑了，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我觉得你们干得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费园子。既然都认罪了，那珑园就由你们几个亲自打扫干净，这便是我的惩罚了。”
“是，越妃（母妃）。”
而后，她又看了眼五皇子，“老五，左右你也没事，与他们一并去打扫珑园吧。”
“啊？”五皇子有点不情愿。
越妃却道：“说来说去，这也是你识人不明，自我约束不够才惹出了后头的麻烦，难道不该罚？”
“是，母妃。”五皇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
一行人辛辛苦苦花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把珑园清理干净后，总算可以各回各家了。五皇子开开心心地溜了，压根没看见背后凌不疑那暗藏深意的眼神。夕辞与少商尚未与皇后和越妃辞别，也不好直接离开，干脆先各自去住处洗漱一番再说。
于是最后，只有凌不疑护送夕辞踏上了回长秋宫的路。
路过前日那座桥时，凌不疑停下了步伐，轻声问道：“就是这里吗？”
夕辞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子晟，我并未受到伤害，反而那些想要害我的人都自食其果了。我没有对她们动手，只是避其锋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会觉得，我太睚眦必报了吗？”
“不会。”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眼角，“我只怕你受伤。”
“媖媖，以后不要瞒着我好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后怕吗？”他语气低落，“如果你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万一你因此而受了伤……就算事后我为你报了仇，却依旧弥补不了你曾受到的伤害。”
夕辞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脸庞的双手，安抚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分心。之前你那么辛苦的来回奔波，我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子晟，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摆布的稚子了，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能与你并肩而行。”
凌不疑知道是自己心中恐惧，害怕他好不容易拥入怀中的温暖会因意外而失去。但他也知道，夕辞不是弱者。她可以是一身红妆的聪慧女娘，也能转眼间换上武装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
他尽力控制着内心的不安，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可以的。”
“子晟，其实我有些羡慕五公主。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能让她肆意妄为，而是她有一个即便被她伤害至深，却依旧会下意识护着她的阿母。”夕辞垂下眼眸，神色微微有些落寞，宣后再好，依旧也是别人的母亲。而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被舍弃。
凌不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而有力地说道：“媖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
夕辞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良久之后，微弱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
夕辞回到长秋宫时已经有些时候了，皇后经过了短暂的休憩之后也恢复了些精神，正在与文帝讨论着那些犯事的女娘该如何处置。
听闻夕辞求见，皇后看了文帝一眼，便宣她入内来。见她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二人皆有些吃惊，皇后犹疑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回禀陛下，皇后，先前越妃的珑园因夕辞之事而遭殃，故而我和阿姊与子晟、三殿下及五殿下一起亲自修复了珑园，算是领罚了。”
文帝好笑不已，“敢情你们几个都是共犯。”
夕辞坦诚地说道：“子晟与五殿下并不知情。”
隐瞒没有意义，越妃知道的事情，文帝迟早也会知道，隐瞒一时只会在未来结成恶果，让她与阿姊在文帝的眼中失去信誉。
“这么说，子端是知道的？”虽说越妃提了一嘴已经惩罚了孩子们，但具体情况文帝尚不清楚，也打算晚些时候再问。不过这会儿夕辞正好在，他也就直接问了。
对不住了，三皇子，相信圣上是不会责怪你的。毕竟，听老师说他年轻时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心里对三皇子道了声歉，夕辞十分干脆的把人给卖了，“阿姊说，是三殿下提供的材料。”
文帝在心里头暗骂了句这臭小子，有了新妇就知道偏心了是吧！
不过骂归骂，文帝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五公主做的事情太过恶劣，况且夕辞他们也已经得到了越妃的原谅，他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夕辞与子晟，少商与子端，他们这两对未婚夫妻能够彼此袒护，体贴对方，也足以让文帝老怀大慰了。
想当初为了让这两个竖子成婚，他头发都快愁掉了！他们能有今日，不容易啊……
见文帝有些尴尬的模样，皇后体贴的转移了话题，继续说起了先前的事情，“陛下，虽说那些女娘已经受到了惩罚，但在皇宫里尚且敢如此大胆行事，可见她们在外头会有多刁蛮跋扈，予以为，此事不可不查。”
说到这个文帝又来气了，“小五是有恃无恐，怪朕宠坏了她。可这些女娘……想必家里头也有些问题，她们的父兄背地里是否也这般仗势欺人。这些，朕要好好查一查！”
——
永乐宫，程少商换好了衣服后，正打算去与越妃辞别，然后再到长秋宫去接了妹妹一同出宫去。谁知计划半途夭折，她与越妃辞别完，正想去长秋宫时，越妃说：“少商，今日瑶成君怕是不便出宫，你直接回去便是。”
程少商顿时傻眼了，她进宫之前兰心还托她转告媖媖早些回去，说是有事商议呢。还说如果实在抽不出空来，便转告她土豆差不多到时候了。没想到，这下子还真回不去了。虽然她不知道兰心说的土豆是什么意思，但她那时的表情看上去还挺重要的。若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给忙忘了，前日就该告诉媖媖的。
“那……我去与陛下和皇后辞别，顺便再与媖媖道个别。”
越妃好笑地看着她眼珠乱转的模样，摇了摇头，“行了，你们小辈的事情自己决定吧。今晨起得太早，我有些乏了，你们都走吧。”
“子端。”她看了眼三皇子，“还不送送你新妇。”
傻儿子，可真不像他父皇，也就昨夜干了点子承父业的事儿。
三皇子对越妃行了一礼，“母妃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少商跟着行礼道：“少商告辞。”
待二人走出了永乐宫后，便一同朝着长秋宫的方向走去，“动作快些吧，去了长秋宫后我再送你回家，要是晚了你可要错过家中的午膳了。”
“没事啦。”少商不以为意，“大不了我们在外头酒楼吃完了再回去也行。”
三皇子顿了顿，想起自己似乎还未带少商在都城里头逛过，便问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待会儿我陪你去。”
程少商一乐，“怎么，大忙人今日有空陪我这个小女娘闲逛了？”
谁知三皇子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你是我新妇，再忙也得抽出空来陪你走走。”
不知不觉中，有人微微红了耳根，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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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换了身衣服心情舒畅的五皇子正开开心心地朝着宫门外走去，却意外地看见某个并不想见的身影正靠在宫墙上，仿佛在闭目养神的模样，身上换了件车服，似是等了一段时间了。
五皇子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看了看前后，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嘴上无声的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正当他快要经过凌不疑时，他动了，站在了五皇子身边，吓得他连声道：“凌不疑你要干什么！这是皇宫！你要打皇子啊？！再说了，今晨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我跟程夕辞什么都没有，之前还帮你们一起打扫珑园呢！你、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怂的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
凌不疑抬起手，在五皇子的尖叫声中……落在了他的肩上。
“五皇子，那些企图推夕辞下水，对她扔蛇框的女娘，你可都认识？”凌不疑看着他问道。
见凌不疑不是来揍自己的，五皇子瞬间安心了，顿时来了精神，“认识，当然认识啊，五妹的玩伴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臭味相投……我怎么能不认识呢。”
“好。”凌不疑勾了勾嘴角，毫无笑意地说道，“那就麻烦五皇子陪我出宫一趟。”
“……你要干嘛？”
“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