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新年（1/1）

日子也就这样平淡但温馨地一天天过下去。

凤遇竹没辜负萧君泽的嘱托，扎扎实实将每天都过得充实欢乐。嗯……唯一不太快乐的大概就是，每天都要看到粘在柳烟桥身边的团团。

团团与凤遇竹不对付，这在整个府上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但二者相比较，还是团团讨厌凤遇竹更多点。

柳烟桥说团团跟凤遇竹很像，可能就是因为过于相像，这一人一狗很是默契地将彼此当成了情敌。但说是情敌也不太准确，说得更直白些，就是两个孩子争宠吃醋。

不过这一人一狗的关系倒并没有真到水火不容那样夸张，顶多就是你瞧我不爽我瞧你不爽，其相处模式也很好玩，说得详细些就是：如果当天团团挑衅了凤遇竹，凤遇竹当天就一定会挑衅回去。

譬如，当天如果柳烟桥喂团团吃东西时团团对凤遇竹发出挑衅，凤遇竹当天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柳烟桥当着团团的面喂一次自己。但不出意外，每次急眼的总是团团，最后大抵也是它冲着凤遇竹疯狂输出做结尾，因为某人似乎真的很懂如何击溃一只小狗简单纯粹的心灵。

这么大一个人欺负一只几个月的小狗。

很幼稚，且丢人。

有时候青凌见着这一人一狗的某些行径，都为自家少爷感到害臊，但凤遇竹乐在其中，贱兮兮把团团惹炸毛她就开心，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青凌好像也逐渐明白了凤遇竹为什么是“万狗嫌”。

就在这一人一狗的斗智斗勇你来我往中过了一段日子，除夕的脚步也慢慢临近。

原本按照规矩，作为臣子，过年凤府一家子应是进皇宫同诸位大臣及皇帝一同，大年初一，凤将军也应是要进宫朝拜，可天朝皇帝更替，不知从哪一代起，这一规矩便改动了些。

虽还是需进宫庆贺，但频率却改成了每隔三年一次。据说做出这个决定的皇帝的出发点是为了让大臣们与自己的亲眷更多些阖家欢乐的时间。毫无疑问，一众大臣皆表示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而这一改动也成了天朝的传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凤府每年过年都热闹得很，上上下下一起忙活。

而柳烟桥也是赶了巧，今年正好是三年的最后一年，也就是说，她刚好能参与到凤府的团圆中。

凤遇竹与柳烟桥二人所在院子也贴上了窗花对联，窗花这东西，本来柳烟桥瞧着小桃与另一个丫头一起裁剪，也是加入到其中的。不过……众所周知，她的动手能力惨不忍睹，捯饬一番后也就自己识趣放弃。

年前柳烟桥给醉春阁写了信，醉春阁的姐妹又给她送了好些东西过来。都是以前在醉春阁过年时常常会有的一些小玩意，柳烟桥将这些都收好，心里也暖洋洋的。

凤遇竹跟团团整日上蹿下跳，过年这天却罕见地没有掐架。

团团对除了凤遇竹以外所有人都保持善意，尤其是柳烟桥与凤夫人。所以竹婉秀也很喜欢团团，临近过年，还特地亲手给它缝了件红色的金丝老虎花纹的小棉袄。而作为动手能力基本为零的柳烟桥，则是相对简单却又不简单地编了条红绳挂到了团团脖子上。

于是除夕这天，团团穿着小棉袄，戴着红绳，雄赳赳气昂昂，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在府上到处闲逛，遇见一个人就要停下来在人面前转上一圈。

它这样忙，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同凤遇竹玩。即便它的第一个炫耀对象是凤遇竹……

府中的氛围就随着团团的小白爪踏过而渐渐热闹起来。

“老爷夫人……这……”

“给你你就拿着。”

在一众沸腾声中，凤父凤母将二人叫进了屋子，依着习俗给凤遇竹与柳烟桥二人压岁钱，可柳烟桥说着自己早已及笄，不合规矩，婉言推脱。

“只要还未成婚，就是孩子！”凤夫人说着，强硬地将红纸包好的压岁钱塞进柳烟桥手里。

柳烟桥有些怔愣，感受着手里两个纸包的厚度，看向凤夫人，眼神里的惊疑与不安不言而喻。

竹婉秀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开口宽慰：

“这没多少——”

她顿了顿，温和地笑着继续解释：

“遇儿是六岁时开始给压岁钱，一年给的也不多。你今年二十四岁，从六岁开始，十八年的。我们算过了，就是这么多。”

“就当是我们替你存着的。”

柳烟桥受宠若惊，感动充斥脑海，沉静片刻：

“谢老爷夫人……”

“桥桥，好孩子，”竹婉秀见了，拉过她的手，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如今委屈了你……但你记得，在我心底，你是要同遇儿一起唤我一声‘母亲’的。”

竹婉秀是柳烟桥敬重爱戴的长辈。她是人如其名的，婉婉有仪，大家闺秀。却从未对柳烟桥这个从风月场所出来的人有什么成见。

世人多说她是荡妇，是残花败柳，是破鞋烂货，唯有在竹婉秀这儿，她是好姑娘，是好孩子，是夫人口中“水灵的丫头”。

柳烟桥鼻头有些酸，但这大过年的，又是在两位长辈面前，她哭哭啼啼自然是不像话的，所以硬生生忍了下去。

母亲……这两个字她已经许久未听见过了。

凤遇竹瞧见，不动声色挤了过去，将柳烟桥挡在身后，笑嘻嘻搅了趟水，伸手过去：“母亲，我的呢？”

“你呀……”

竹婉秀笑着摇摇头，将红包递到她手里。

过年的白日活动无甚可说，最精彩的还是夜晚。

大伙聚在一起吃过了年夜饭，老的少的聚在大院子里放爆竹。

而点燃这第一炮的任务就落到了自告奋勇的凤遇竹与青凌二人身上。

团团胆子似乎没有了刚遇见时那样小，反而觉得很新奇似的，见到这两人点炮仗也冲了上去，这两人都没注意到，点燃跑到一半还是凤遇竹发现又迅速折返把团团抱着逃离。

府里有些分量的丫头小厮，也都聚集到这处，热闹得很，到后来撒了欢，院子里也响起丫头或者小厮的嬉戏声。

午夜时，在屋里守岁嗑着瓜子吃着果子的人，出门同全城一齐准时放了烟花。

这一年，就在阵阵爆响与欢呼声中结束。

在烟火的映衬下，凤遇竹与柳烟桥相视一笑。

愿，年年卿相伴，岁岁卿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