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分三等，食分五色（1/1）
春雨轻轻地拂过古城，水滴滴答作响，敲击着青石板道。
窗户微微敞开，梧桐树上的新叶随风轻摇，树影倒映在泛起涟漪的水面上。
学堂内静谧如水，簇新的书案上摆放着卷轴、文房四宝。
檀香气息弥漫，墙上挂满了绘有山水图的屏风。
三十八名十五六岁少年，此时于学堂中席地而坐，注视着中央的学堂家老。
这是他们成为修士后的第一堂课。
“五百年前，我们上官先祖被歹人暗算，身上中了奇毒，机缘巧合下来到此地避难。”
“当时整个碧月谷只有牛家一族，牛家人个个心肠歹毒，平日最爱欺压山谷里的外姓人。
那牛家族长柳叶眉绿豆眼、蒜头鼻子，平日最好干些鸡鸣狗盗的缺德事。
虽然只有四转修为，见先祖身上带伤，便打起了坏心思，想抢夺先祖身上的法器和功法。”
“哪知奸计被先祖识破，牛家族长和一种家老被先祖打得跪地求饶。
但先祖是个菩萨心肠的善人，便饶了他们一命。
上官先祖如此胸襟让牛家族长感到自愧不已，主动割舍了碧月谷三分之二的土地作为补偿。
还从牛家族人中，挑选了三千名姿色出众的年轻女子嫁给先祖为妾，先祖便以此为基业创建了我们上官家族。”
学堂家老侃侃而谈，此时一学生打断道：
“按这么说，那牛家人也算是我们亲戚啰。”
学堂家老露出鄙夷的眼神，连连摆手道：
“错！那些牛家女人是他们硬塞过来的，连妾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我们上官家的生育工具。”
此时又一少年提问道：
“既然牛家送了我们三分之二的土地，那苏家凭什么占着我们的地，他们又是哪来的呢？”
学堂家老旋即露出惋惜神态，叹了口气道：
“他们苏家是因为瘟疫和战乱，从遥远的西域迁徙过来的，他们原本是白皮夷人，苏姓是他们后来取的。
为首的苏家族长，似乎在西域学了些狐媚子妖术，把当时的上官四祖给迷住了……”
“苏家族长的邪术相当厉害，能魔魇人心。
上官四祖当时被迷昏了头，竟割据了一半土地和族人充当聘礼，送给了苏家。
可怜那一半族人，迫于苏家族长的淫威下被改名换姓。”
“家老大人，不讲历史了吧，怪没意思的。讲讲修炼吧。”一少年不耐烦道。
那家老是个性格极为和善的人，虽然屡次被打断，他也不叫学生们怕他，便换了个话题。
“资质分为上中下三等，不同资质的人修炼方向有所不同。
下等资质开窍于小腹关元穴，随着修炼精血越发旺盛，身体的力量、恢复力、耐力会比凡人高一大截。
适合学习格斗技巧，日后成为守卫家族的武士。”
“中等资质开窍于胸口中庭穴，随着修炼内气会越来越足。
适合学习各种武功，等功法学透了，调动真元纳入经脉，可以施展各种强力武技。成为超越凡人的存在。”
“上等资质最为罕见，也最为厉害。开窍于眉心泥丸宫，随着修为提升神念力也会越来越强。
可以通过消耗真元施展各种神通法术，飞星流火、凝气成刀、呼雷唤雨。
上等资质在凡俗修士中，是最为接近仙人的存在。”
其中一少年听闻后大感沮丧，便问道：
“我只有下等资质，按这么说我和凡人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身体强壮些罢了。”
家老笑笑不说话，从怀中拿出一法器。
并张开五指，把手掌放低，以至于众少年都能看到。
这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玉石状树叶。
通体散发着淡绿色光芒，透过此物，隐约能看见掌纹脉络。
众少年不解，家老笑道：
“这个就是上官一族的专属法器，名为草替精。
上等资质百年难见，绝大多数人都是下等资质。
于是人类便发明出了法器，通过调动真元也能使出各式各样的神通。
法器有很多种，功能不一而论。
有些法器可以收纳入空窍中，有些则只能佩戴在身上，还有些法器是一次性的。
通过调用真元传输至其中，便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能力。”
言罢，便调用出一丝真元注入，随后手掌中便产生了一根松针。
松针通体由淡绿色光芒组成，只是真元凝结成的虚影。
随后调用神念力向窗户外射出，电光火石间，树上一只麻雀便一命呜呼。
“好厉害啊。”
“我也好想要…但这个应该不便宜吧。”
家老笑道：
“这个只是一品法器，所以威力有限。
法器炼制步骤繁琐，需要耗费大量的材料和元石，而且还有炼制失败的风险，因此市价往往很高。
就拿这个法器而言，一般能卖到八十两元石。”
“不过学堂为了激励你们对修炼的热诚，会把它作为奖品，送给你们当中，第一个修炼到一转二阶的人。”
“好了，也快到中午了，都回宿舍去吧。下课！”
……
竹楼内，微风轻拂，帘幕轻摇。
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色香俱佳的美食。
蟹黄豆腐羹、佛跳墙、鹿茸羹、 龙虎斗、红烧狮子头、清炖燕窝、葫芦鸭、叫花鸡、八珍盖碗饭、百合炖银耳、桂花糖藕、金丝肚肺汤……
窗外春雨飘洒，细雨如丝，敲击着竹楼的屋檐，带来一丝宁静与清新。
两人坐在竹椅上，静静品味着食物的美味。
上官清秋从小被族长收养。娇生惯养坏了的，满桌珍馐不过捡了几份自己爱吃的。
上官溯也只是略尝了两口。
“上等资质待遇还真不错啊。”上官溯心里思忖道。
“上一世我是下等资质，那时八个人挤在狭小的竹楼内，饭要自己去拿，菜永远就那几样。”
内城寸土寸金，宿舍占地并不大。
山谷内的土地虽然肥沃，但种植的都是些药材，和一些炼器用的奇异植株。
郊外土壤贫瘠，且缺少水源，还常有野兽侵扰，却承担着整个家族的粮食供给，
因此上官城的粮价并不低。年年天灾，连连加赋，郊外饿死人是常有的事。
学堂的学生按资质和家境分为三等。
下等资质的学生虽然食宿免费，但住所拥挤。
平民家的伙食标准，两素一汤，三天供应一道荤菜。
中等资质住双人间，房间也宽敞些，每间房配一个奴仆，外城中等人家的伙食。
如果学生家境好，缴纳一笔诚意金，哪怕资质略差也能入住。
上等资质倾一族之力培养，各项待遇难以挑剔，已是学堂财力能承担的极限。
由于上等资质百年难见，并没有专门供给的房间。
学堂临时调走了一位学堂家老，方才空出了上官溯所在的竹楼。
上官溯看向眼前孩童，双眼清澈明亮。
皮肤晒得微微黝黑，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透露出健康和生机。
脸上洋溢着童真的笑容，举止丝毫没有炫耀之意，反而透着一份谦逊与感激。
“要是你永远不会长大该多好。”上官溯看着弟弟无奈苦笑。
弟弟前世坑害老祖、屠灭家族，成长起来后更是一位缺德事做尽的邪魔修士。
虐杀数十万婴儿炼制法器、强迫北域八百万平民杀长子祭祀神明、威逼南明王朝对民众强制绝育……
上官溯最终也曾栽在他手里。
如果用未来的罪来裁定现在的人，那么人人都是死刑犯。
世事如神龙，一切功过难定。
放生一条鱼，吃了百万虾。
帝王崛起血染山河，盛世国泰民安。
时间断层，过去的一切和现在已经无关了。
两千年前的弟弟是上官溯的死敌。
对于年仅八岁的孩童，上官溯的恨意微乎其微。
有关弟弟黑化的原因，上官溯有诸多猜测。
可能和弟弟遇到的三次机遇有关。
第一次机遇是半年后的野猪狩猎。
上官清秋在山谷内捡到了提升资质的千年血灵芝。
元窍容量从原来的八成九分，提升至了九成六分。
第一次机遇有两个奇怪之处。
血灵芝秉阴荒之气而生，汲取尸体精血而成。一般出现于大型墓场和乱葬岗。
而千年血灵芝已经超越凡品，需要仙人尸体供养。
弟弟却从未提起仙人之事。
况且在弟弟服用血灵芝后，资质从八成九分，提升至九成六分。
按时间计算，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只要八年时间，空窍便会无法承担负荷而自爆。
弟弟却在上官城安然无恙十年。
第二次机遇在两年后。
商队进城倒卖物资，上官清秋随便买了些破烂。
其中有一件传奇法宝，天地人三书之一的’江山社稷图’。
江山社稷图又被称为小洞天，内藏一片小世界。
如果其中留有死去的仙人残魂，也许是仙人夺舍导致的性情大变。
第三次奇遇在三年后。
碧月谷受到南蛮入侵，南域的兽人部落大举进攻中原，碧月谷又正值中原南部，受到的压力首当其冲。
某日上官清秋于山谷外征战时，误入一处上古秘境，而后从中带出了大量法器。
上官家借此武装修士，成功抵御住兽人部落的进攻。
秘境内部，上官溯一无所知。
上官清秋这一世元窍容量高达九成八，四年后便会自爆。
家族气运被持续盗采，岌岌可危。
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春雨停歇，云雾渐消。
阳光穿越云层，温暖洒向大地。湿润的气息被清风带走，四周一片明净。
上官溯放下筷子，走到阳台。
既然已经重生了……
那就做出行动去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