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虎亦食子（1/1）

“爹？”眼前的男人竟然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也可能这就是他的父亲，但苇刃青不敢相信，死去的人还能复生，而且还和杀死自己的凶手同伍。

相比之前的惨状，扶风身上的筋肉全部完好，但似乎还没有意识，无论苇刃青和嘶风马怎样喊他，都没有什么回应。

“别喊了，他听不到的。”白彻看出端倪，呼喊着卫兵，但也早已尽数被杀。“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了，只听那个人的指令办事。”

苇刃青听不进话，往扶风走去，一步一步。就要快走到的时候，苇刃扶风从背后拔出长剑，劈向公子青，嘶风马一个箭步拽回，这才保住性命。

“他已经不是你爹了，你看看他，就是行尸走肉，打起精神！”白彻给了苇刃青一巴掌，试图让他清醒一点，确实起了作用。

披着黑袍子的还有一人，身体结实，年龄不高，也像是武林英杰，但白彻三人对他没一点印象。

古智看着苇刃青怅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下令，

“给我宰了他们三个，下手利落点，留个全尸。”

扶风和旁一人突然暴起，左右闪转腾挪，当时已是深夜，两人又身穿黑袍，白彻三人看不清他们的剑法路数，只能并肩而立，寻找破绽。

扶风率先发难， 腰间佩剑和身后重剑，连番挥砍，三人很快招架不住，破阵散开。正思考对策时，身后又杀出一人，剑刃划过疾风的声音如同奔雷，苇刃青喘着粗气，迎战身后欲偷袭的人，白彻和嘶风马一左一右，夹击苇刃扶风。

苇刃青虽然游历江湖多年，但无论是自家的苇刃剑法和他家的别派武功，都没有特别深厚的心得，只识其表不知其里，是他最大的弱点，面对眼前气势如虹的敌人，此刻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一道剑浪从黑袍剑客那发出，苇刃青虽摆好了架势接招，但还是被打飞了数十米，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白彻紧攥着祖宗的虎头枪，大吼一声，直刺向扶风。嘶风马虽然不忍和师父刀剑相向，但想起方才他劈砍公子青的场面，也深知师父已不是当初的师父了，立即从背后抽出双刀，劈向扶风。

扶风披头散发，埋着脸，只等两人出招。白彻单手持枪刺向扶风小腹，扶风一挡，虎头枪便被打飞出去，插在地上，白彻后撤两步，叫嘶风马停手。但马没听，疯魔状，双刀劈砍，扶风甚至没扭身，重剑一挥，嘶风马直接被腰斩。

“废物！不是叫你留个全尸吗？”古智不满，责备苇刃扶风，不过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苇刃青见自己最好的兄弟倒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父亲、他的师父的刀下。看着死状惨烈，瞪大着双眼的尸体，心中怒火更盛，一大口鲜血喷出，随即倒下不省人事。

鲜血似乎比指令更管用，扶风和黑袍剑客都奔着那滩鲜血和苇刃青狂跑，白彻呼喊着姓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眼看苇刃青就要被两人撕裂，天空突然坠落一柄剑，直插在剑客肋部。一道飞影闪过，苇刃青被带走，又一道飞影闪过，剑被拔出，忽然狂风骤起，在两人之间猛然旋转，传来阵阵凄厉的妖鬼惨叫和狂啸的风声，古智见势不对，一跃到高台之上。

白彻躲在墙后，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白家世代生活在临渊郡，掌管一方大权，几乎独立自治，是全国排得上名的氏族。自从苇刃氏族进驻以后，临渊郡四城分两城与苇刃，白家不愿与其分羹，便四处为难，苇刃纯朴，一再忍让，最终将白苏城拱手相让，苇刃昌之父苇刃茂领族人退守风岚城。

但两家纷争并没有结束，白彻的祖父白飞见苇刃氏族如此软弱，便施以强压，欲逼其再退一步，驻守临渊谷，到时候再派强兵，苇刃的性命就在白家掌握之中了。

但没能遂他的愿，在外苦练剑法多年的剑客苇刃由一回乡，得知此事之后暴怒，独身一人杀进白临城，除老幼和妇女以外，在白飞以内的全部将领全部在那场狂风中死去，白彻之父白柏当时年幼，只记得那场狂风伴着妖鬼的叫声，十分骇人，狂风止住后走出一人，骨瘦如柴，眼神如冥府厉鬼。

从此妖鬼剑在白柏的记忆中难以消散，以至于白彻也经常听这故事，不过从前只把他当作故事，毕竟那件事之后，苇刃家还是在风岚城安守本分，没有任何篡逆之举。前些日子和今日，妖鬼的鸣叫声，白彻渐渐体会到了他父亲当时的恐惧。

狂风散去，广场上的一切都被毁坏，先前宴席上剩的骨头，现在已经成了渣子。白彻藏匿的那堵墙，现在也只剩下了几块砖。古智睁开双眼，一跃而下，眼前一片狼藉，扶风和剑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中间一人白发炸开，直视着他，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本来就是死人，再死一次应该也没事吧？”古智走到扶风和剑客跟前，扛上尸体就要往城外走。

“别动！”剑圣警告古智。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只是个打手，放我一马，我会带他来见你。”古智仍旧往外走。

苇刃由一收剑，白发也渐渐落下。白彻从碎砖堆后蹑手蹑脚的走向剑圣。

“前辈！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妖鬼剑束起白发，只是回头看了白彻一眼，就吓得他直打冷颤。

“他说的没错，杀了他也没用，只要献祭者不死，他们就会复活。”

白彻看妖鬼剑似乎知道他们是谁，紧着追问，“前辈知道他们是谁？”

“不知道，不过这禁术是剑傀派的玄傀血剑！”

“剑傀派，只听我爹说过，他们和苇刃有仇？”

“据我所知，没有。薛综文江湖名声甚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剑圣捋着胡子，“此地不宜久留，可否去白临城给他疗伤？”

两人埋葬了嘶风马的尸体，扛起苇刃青快马赶回白临城，一路身边树丛总传来阵阵窜动声，但苇刃青伤势不轻，两人不敢耽搁，遂没过多在意。

从风岚城离开后，薛综文夫妇由于带着两个孩子，赶路速度缓慢。凌无忧对两人毫无戒心，离清云却处处提防，就算这样令于月还是待他们如同亲生，半月过后，一行人才回到剑傀派所在地——远山阁。

剑傀派所在长安郡，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前朝之都，后被公门掠下，改制成郡。剑傀自建派以来，一直是长安城内门徒最多的大派。可自从绝学玄傀血剑心法遗失，日益衰落，薛综文师兄弟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门众不知所踪，只留他和师妹令于月留守宗门。

凌无忧和离清云只是望着远山阁，便被惊得合不上嘴。三栋血色楼阁建于山腰，其险见者惊闻者骇。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红宝石嵌在山中。山周有一天堑，水深百尺，静如似水，实则暗流涌动，凌无忧刚要入水就被令于月拦下，鞋子掉入水中，一瞬间就被吞噬入河底。

两兄弟正疑惑如何渡河时，薛综文一把将两人抱起，轻轻一跃就飞过了十几二十米宽的，令于月紧随其后。

薛综文怕出危险，直至到了楼阁门口才将两兄弟放下，楼前土地满是杂草落叶，门板石阶布满灰尘，头上一匾刻着【远山阁】，是前朝皇帝所赐。大门紧锁，十分冷落。

令于月擦拭着门上灰尘，但实在积的太厚，没什么效果。从怀中掏出钥匙开锁，由于生锈半天才打开，里面的景象更让两兄弟瞪大眼睛。

楼阁嵌于山，虽然能清楚看出历史的痕迹，但其建造之绝美、装饰之精细完全遮住了那一点点的瑕疵。

“怎么样？对于新家还满意吧？”令于月蹲在两兄弟面前。

两人全在傻笑。

凌无忧对于自己幼年时期的奢靡生活早就没有印象了，对于眼前的景象，他更多的是对于建筑工艺的惊奇，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甚至之后的很多年都会生活在这座楼阁中。离清云则不同，他欣喜在于终于有机会学习武艺，而且是和这等门派的掌门学习，日后别说找到父母亲人，恐怕还有机会成为一代武林豪杰。

令于月给两兄弟安排好房间。

“今天你们就先歇息，明天我叫你们师父带你们好好逛逛。”

“师娘，什么时候教我们剑法啊！”

“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急于求成，该教你们的时候会教的。”令于月说完话，同薛综文往楼阁深处去了。

凌无忧躺在床上，从那头滚到这头，这么舒服的床，别说他和离清云，就连风岚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未必有，离清云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满。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劝劝他早点教咱们剑法啊！”清云埋怨着。

“哎！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就不错了，学剑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无忧躺在那，不打扰估计再有十几秒就要睡着。

“你忘了你父母？不学有所成，碌碌无为一辈子，你还想做回原来的乞丐吗？”

凌无忧睁眼，若有所思，突然跳下床朝着清云说：

“那我岂不是再也睡不了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