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初次会谈（1/1）

还是黎明时分，一支队伍沿着尖山山道缓缓地前行。队伍中的一名侍从走到一身穿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身前，恭敬地汇报道：“大人，前方两里之遥，就是尖山大营的范围了！”

“哦——！这么说快到了，我等在此休息片刻，去一人通报一下本地驻军。”

那中年男子勒住马绳，幽幽地看着前面密林，又转头对后面的随行官员吩咐道。来人正是天青礼部左侍郎谢于道，此次前来正是奉皇命参加三国谈判的人。

谢于道吩咐完众人，身形一动自马上翻身下来，一旁的随从连忙恭敬地递上一个水袋，谢于道摇了摇手表示不喝。

“去把韩监军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侍从闻言，立即向后面的人群奔去，不过片刻就将韩监军带了来。

“听徐元帅说，这尖山驻军乃是由另一名监军统领的？”

谢于道目光深深，常年的政治斗争给他附上了一层上位者的压迫感，直压得韩余成冷汗淋淋。

“回，回大人，正是由李子木监军统领！”

韩余成身体有些哆嗦，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地。倒不是韩余成胆小懦弱，只是眼前这位礼部左侍郎威名赫赫，曾在金銮殿上痛批过皇帝的人，群臣私下戏称，宁摸老虎须，不招谢于道。

“自真宗年间岳将军之事后，朝廷不是严令不许监军统军吗？昨日时辰已晚，今日又急着赶路，我来不及向徐帅详问，里面可能有什么内情？”

谢于道胡子一抖，沉声向韩余成问道。

韩余成心态有些炸裂，他与李子木也才见过一面而已，徐帅安排他前来尖山支援，也不过是看他一天无所事事，找个事情打发了，哪里有什么内情。只是此话却不敢给谢于道说，这要是说了，徐帅少不得要被他扣上一个用人不慎的罪名，心中暗骂了一通，才拱手回道：

“这位李监军乃是身怀大本事的人，他出身黛州李家，又曾在天弃州授过圣道，还写了千字文的启蒙一书。到了边城之后，又设计出我们天青宝兵神臂弩，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天雷。

他到尖山之后逢战必胜，以一己之力挽回了天蓝之战的劣势，连元帅都赞他将来必成天下名将。”

韩余成还不知道名震天青的印刷术也是李子木弄的，他此时话里话外不说李子木越界带兵的事情，只将他所立的功劳复述了一遍，但好在李子木也争气，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件事了。

“哼！”

面对韩余成的避重就轻，谢于道哪里有不明白的，他本意想追究此事，但听到李子木曾在天弃州传圣道于民，又写下千字文这开蒙奇书，于是就歇了心思。

他本也是寒门出身，最是痛恨世家占据圣道资源，令寒门无出头之日。听闻李子木的所作所为，内心升起一股敬意。

“此事便罢了！毕竟有功于国，边末小事就不跟他计较了。”

谢于道一锤定音，他奉皇命而来，一则是参加三国和谈，二则是随便巡一下边防。他决定放过此事，今后也不会有人拿此事来攻击李子木和徐言达了。

“呼！”

韩余成见此事过去，心中才大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位谢侍郎追究，不要说当事二人，就是他这位边城监军都要吃苦头。

谢于道也不再纠缠此事，随后又问起尖山几场战事的详情。

李子木接到来人禀报的时候，已过了半个时辰，得知朝廷来人已到了尖山，连忙组织营中众人前去迎接。

刚出了大营，就跟紧随而来的谢于道等人碰上，连忙下马行礼道：

“尖山监军，见过侍郎大人！”

跟随李子木而来的兵将，都单膝跪地行礼，唯独李子木站着拱手行礼。

谢于道身后跟随的鸿胪寺等人见此，虽面上不显，内心却大骂李子木无礼，不懂尊卑贵贱。但谢于道却不这么想，在他眼中李子木却是文人风骨，不为权势所动，心中对李子木更满意了几分。

“众将无须多礼，快快起身！

此次我天青大胜北军，圣上知晓后龙颜大悦，朝中封赏已到边城，待此事落地后，尔等回去之后，徐帅那边自会论功行赏。”

谢于道翻身下马，亲手搀了一下李子木，又朝着后面跪着的兵将说道，还不忘宣扬一番皇帝的好。才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子木，心下点了点头，出言赞道：

“好一个威武少年郎，我辈读书人就该如此，下马能执笔书春秋，上马能挥刀斩敌寇。黛州李家不愧名门之后，出此儿郎百年无忧矣！”

听到谢于道莫名的夸了一通，李子木表示很懵逼，心中直道：

“老子名头这么大了吗？连这皇城侍郎都知道了！”

心中虽想，可面上却表现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恭谨的拱手道：

"大人藐赞，下官不过微末功勋，岂敢当大人之美言！”

面对李子木的谦虚，谢于道更显得满意，伸手拉起李子木就向大营走去，边走边问战事情况。

李子木被突然热情的谢于道弄得有些茫然无措，历经两世经历，很快地投入状态，跟谢于道聊得热火朝天，看得身后的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直到午时初，三国使臣才陆续到来，一收往日的吊儿郎当，李子木一脸肃穆地坐在谢于道身后。

本来这样的场合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他自己也不想参加，但是忍不住谢于道的安排，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三国坐定，天蓝与天弘两方就开始针锋相对，你说一句我怼一句，你怼一句我骂一句，就这样扯了一个时辰，都没有谈到正事。

“我说二位，今日我们齐聚此处，乃是商谈歇战一事，照二位这样吵下去，何时能有结果出来啊！”

谢于道看不下去，出言打断两国的争锋。

“我说谢大人！此事如何定论天青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我天弘上至国君下至百姓对于贵国此次的多管闲事都怨言颇多，别到时候惹祸上身！”

天弘来的是鸿胪寺寺卿胡汉卿，话一出口便咄咄逼人。气得谢于道头冒青烟，伸手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案几上，站起身来指着胡汉卿厉声吼道：

“姓胡的，你给我别忘了，你天弘此次是战败国，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胡汉卿也不示弱，手也朝面前案几一拍，回嗑道：

“要不先不谈，咱们再打一场看看！

北江城的人咱们也不要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子木被其这无赖的态度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道：

“这他妈的那是一国大臣啊！这明显是一个泼皮无赖嘛！跟滚刀肉一样，让人无处下口！”

听到天弘一方如此无赖，天蓝礼部侍郎刘铭也坐不住了，起身就指着天弘一方的人骂道：

“尔等鼠辈毫无人性！为了些许金银之利，乱起战争，置我天蓝北境死伤百万不说，而现在连你们自己人都不顾，连畜生都不如！我要让天下诸国都好好看看尔等的嘴脸！”

“别血口喷人！谁说不顾他们的死活了，是你们毫无诚意的谈和，我们能怎么办！”

天弘一方又有人起身反咬一口道。

“真是厚颜无耻之辈！”

天蓝一方又起身一人骂道。

随着谢于道的开场，情势逐渐失控，桌上的茶盏四处飞溅，辱骂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些人情绪激动到直接动手。李子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很难想象这竟是两国高层的谈判现场，比起前世菜市场的大妈吵架还要热闹。

此时他真想摆上一碟瓜子，再倒上一杯清茶，坐着欣赏这场盛大的热闹。但是现实却不允许这样做，只能顶着一个托盘，藏在谢于道的身后，躲避乱飞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