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醋的阿茶(1/1)
作为现代长期接触实验数据的化学研究生,赵沉玉的情商也许不高,为人处世方面也可能有些木讷,但她的计算能力却是实打实的强悍。
时常买话本,她也知道一些市场价格和销量。
就短短三天,即便她的话本再好,也不至于能盈利五百多两,那意味着要售出至少两千本话本。
赵沉玉将银子放下,低声问道:“这银子数目是不是不对??”
李流照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看上去如此开心兴奋的赵沉玉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一点,是不是对她汇报的不够细致而不满?
李流照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低头恭敬道:“话本共售出八百余本,约莫八百七十六两,除去人工和印刷纸张等成本,共计盈利五百二十七两,并无昧下半分。”
李流照言罢,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卑职并非有意瞒报,只是认为这些庸俗的阿堵物之事,不必拿到殿下耳边,使您操心。”
“当值完,卑职立刻去提督司领罚。”
赵沉玉见自己只是问了一下,李流照就反应剧烈地直接跪在地上,解释了一大堆,她听着一愣一愣的,直到李流照提到提督司,才回过神,立刻起身将他扶起。
李流照说完以后,便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
她并不害怕惩罚,或者说她希望有惩罚,这证明她没有因此被殿下放弃。
比起惩罚,她更害怕的是赵沉玉失望的眼神,或者是干脆地放弃她。
李流照静静地等待着,没等到愤怒的呵斥,只等到手臂上传来温暖的温度。
李流照呆呆地抬起头,就看到赵沉玉握着她的胳膊,手上一用力,便将李流照拽了起来。
赵沉玉把人拉了起来,一边拍着李流照下衣摆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我没有怪罪的意思,我只觉得这银子好似没给书局分成。”
“毕竟不能让人家白帮我干活是不是?”
赵沉玉语气和缓温柔,动作轻柔优雅,没有丝毫的责怪,反而隐含一丝抚慰。
李流照还沉溺在赵沉玉温润似水的安慰之中,大脑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杀气死死地锁定着。
李流照敏锐地找到杀气的来源,向那来处望去。
杀气的源头并没有丝毫隐藏的意味,而是睁着一双寒气逼人的圆眼,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正隐藏在房梁上,五官清俊秀气,身型纤细修长,冷冽的气质让他如同草原上矫健的花豹,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下来夺取了她的性命。
李流照认识他,他是太女殿下拨给五殿下的暗卫阿茶。
他为何这样看着她?是什么时候结了仇吗?
李流照还没想清楚,赵沉玉便已经帮她把因为刚刚跪下的动作,而弄脏的衣服拍干净了,一边抬头站直身,一边开心地说道:
“衣服拍干净啦,下次不必这样动不动就跪下,有话好好说……”
赵沉玉的话还没说完,便因为身高的差距,抬头间无意地将额头擦过李流照那丰腴的胸口。
赵沉玉觉着没什么,李流照也觉着没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女子。
但阿茶冲着李流照的杀气更重了。
阿茶死死地瞪着下方,离五殿下极近的那名五官秀美,气质内敛沉着的女子,只恨不得杀了她。
她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她竟然敢让殿下为她拍衣摆。
她竟然敢不理会殿下的话语。
竟然……竟然敢和殿下如此接近,甚至蓄意勾引殿下……
这样没有尊卑、恃宠而骄的人,不必留在殿下身边!
要为殿下扫清一切障碍。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杀气越来越重,担心阿茶发狂伤了赵沉玉的李流照,往前跨了一步,将赵沉玉掩在身后,毫无畏惧地对上那名俊秀少年满是杀气与怒火的视线。
此时粗线条的赵沉玉才发现不对,循着李流照的视线看了过去。
于是李流照便亲眼目睹阿茶立刻褪去全身的杀气,扬起清秀阳光的笑容。
就像一只杀气满满的花豹,陡然转变成一只可可爱爱的三花猫,正准备到主人的脚下撒娇卖萌。
李流照:……6
赵沉玉循着视线望过去,就看到房梁上半坐着的阿茶,满脸无辜和惊喜地看着她。
原来暗卫平时都在这里啊。
这不是很显眼嘛?一点也不暗卫啊!
赵沉玉试探着问道:“你……你们认识?”
“要不要叙叙旧?”
“不必了。”“不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赵沉玉听着咕哝一句:“这不是很默契嘛……”
阿茶身手敏捷地跳了下来,先是对着赵沉玉行礼,而后向她走过来,从怀里掏出手帕,一边嘴角轻轻扬起,乖巧地笑道:“殿下的手脏了,阿茶为殿下擦一下。”
说着,不等赵沉玉的回答,便用手指勾住赵沉玉的手腕。
带着薄茧的手指一触到赵沉玉的手腕内侧,便忍不住在这温香软玉般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
那手指上的薄茧带来粗糙的触感,在敏感的手腕内侧上,沿着细小的青筋上下摩擦着,激的赵沉玉一个颤抖。
阿茶并没有留恋手腕那细腻敏感的皮肤,而是将手指握成圈,轻轻捧起赵沉玉的手,细致地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手。
一根一根细致地抚过。
越擦,越摸着那柔嫩的触感,阿茶便越发沉迷于这亲密的接触。
尽管脑海中是各种污糟的念头,但阿茶的面容却丝毫不露端倪。
阿茶那浓密的小扇子似的睫毛下,是一双小鹿般清澈水润的圆眼,清秀漂亮的脸上,满是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珠宝般认真专注的神情。
赵沉玉此时才回过神,将手抽出后退一步,不解地问道:“我手没脏啊,阿茶是不是看错了。”
李流照看着一切,对刚才杀气的来源也是清楚了。
原来是吃醋了。
连女子的醋都吃,真是离谱。
这样暗卫,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李流照目光沉沉地盯着阿茶的一举一动,手悄无声息地搭到身侧隐藏的软剑上。
阿茶软下眉眼,撒娇式的说道:“殿下您刚才为这人拍衣摆,沾了灰尘,就让阿茶给您擦一擦吧。”
“阿茶不是那等不知尊卑礼数的混账,必定会很小心地伺候殿下的。”
李流照:……真是人如其名。
赵沉玉却是还有点不在状态,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混账?
混账是谁?
谁不知礼数?
赵沉玉虽然不明白,但她也不好得罪阿茶和阿瑶。
毕竟是女主那边派来的眼线,万一得罪了,汇报时添油加醋的,那她不就是被误会了?
只是擦手,又没什么。
赵沉玉一边抬手将手递过去,一边对李流照说:“我方才与你说的,我们五五分,银子我留两百六十三两,剩下的你拿走给书局。”
李流照闻言,立刻推让道:“殿下不必如此,那是卑职家的书局,不碍事的。”
赵沉玉一听,更加坚决道:“不管是不是你家的,书局都应该拿这一份。”
“我身为皇女,已经享用百姓很多供奉了,和书局五五分已是我凭身份之便占了一点便宜了,更不能以权势夺不义之财。”
“银子你一定要拿走,后面如果还有,也是按五五分来。”
此话一出,李流照和阿茶俱是一愣。
李流照愣住,是因为她从赵沉玉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公平。
那种将自己的身份撇去,将她与自己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去考量的公平。
说出的这些话,十分理所应当,仿佛就是如此。
但不是这样的。
官员做官,仅靠俸禄是无法养活那满院的父侍儿女和下人,因此收的各种冰俸节日俸等隐形供奉,收得理直气壮。
这五百多两,不要说一品大臣了,光是给知府孝敬都不够。
殿下明明是欢喜的,但仍然克制住了自己,为书局着想。
她明明可以不必如此行事。
阿茶越发心疼,心疼她作为皇女如此苛待自己。
李流照沉默了一瞬,而后坦然应下谢道:“遵命,多谢殿下体恤。”
说完,便上前数了银子,一半放入自己怀中,一半递给赵沉玉:“殿下,您收好。”
赵沉玉拿到沉甸甸的银子,立刻乐呵呵地说道:“不谢不谢,你若有事便去当值吧。”
说着,赵沉玉没有厚此薄彼,对一旁的阿茶说道:“我要回寝殿,你不必跟着进来。”
语罢,便欢快地跑回自己的寝殿,丰富自己的小金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