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本溯源（1/1）
有些人骨子里就带着优秀的特质，怎么藏都藏不住！杜成慕就是这样的人。
赵刚从第一天训练开始两只眼睛就长在了杜成慕的身上，起初他以为杜成慕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酸秀才。
心里窝着一万种让杜成慕掉层皮的法子，保准半个月之内让杜成慕成为他们太阳山消防救援大队的标兵，到时他也能借着杜成慕的东风顺利提干。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打脸的！
杜成慕这个臭小子就像是属莲藕的，尽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训练，但是杜成慕不论是跑步还是负重拉练似乎是有意为之，测试结果不多不少刚刚合格，剩下的时间总在发呆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一班六个人，体能最差的是瘦猴蔡鹏宇，最强属25岁的高聪昊，高聪昊只比全队的标兵差那么一点，夏涛和李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杜成慕仿佛提前预知了班里的情况，他的成绩不是最差的也不是最强的，如果不合格必然会被班长赵刚穿小鞋，中间的有三个人，法不责众，体能和实操一样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几番较量下来就连蔡鹏宇都看出了杜成慕有意藏拙，成天跟在杜成慕的屁股后面取经。
这让赵刚更加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次加练杜成慕总能察觉到旁人的极限，及时喊累装出一副虚脱的样子，欲速则不达只得作罢，唉！气自己被臭小子拿捏了。
“班长，你能不能别跟慕哥斗气？”
瘦猴蔡鹏宇在熄灯之前偷偷的跑到赵刚眼前，当说客。
“慕哥？”赵刚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是杜成慕同志。”蔡鹏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班长你真的斗不过他。”
赵刚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个星期，他被杜成慕耍的团团转，体能搁置一边就连实操用无齿锯灯泡上切钢丝，杜成慕只用了三天就赶上了高聪昊的水平，碰上这样的天才他只能认栽，但是在瘦猴跟前嘴硬道：
“这才哪跟哪？我这尊如来大佛还收不了他？”
“班长，杜成慕同志的心思不在我们消防大队，你为啥要给自己添堵？”
“怎么说话呢？”
“你听！”蔡鹏宇指着窗外说。
赵刚探出头仔细一看是杜成慕靠在大树下用小口琴正在吹“打靶归来”，他第一次在杜成慕的眼睛里看到了专注认真。
“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杜成慕竟然在笑？像是在做梦，梦到他就是神枪手不负众托解决了危害祖国安全的不法分子，跑到北京去邀功了……
这一刻，赵刚不忍斥责杜成慕白日做梦，蔡鹏宇说的没错杜成慕志不在消防大队。
他似乎看到了杜成慕手握钢枪的样子，那副踌躇满志的得意不用逼杜成慕就能使出浑身解数去战斗，杜成慕终有一天就会成为让不法分子闻名丧胆的人吧！
“mi sao mi sao sao mi dao ru ……”
曲子收尾了，杜成慕收起口琴的一刹那，长叹一声，又回到了那个懒散莫不在乎的消防新兵杜成慕。
不知道为什么？赵刚的心突然空了一大半不敢跟杜成慕对视，回头的瞬间看到隔壁周泽站长跟他一样站在窗前偷听杜成慕吹口琴，周泽站长的脸上多了一份英雄惜英雄的感叹！
周泽站长曾经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特战人员，数次参与境外抓捕，在一次战斗中差点壮烈牺牲，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的身体再也不适合在一线战斗了，恰逢消防体质改革，被调任到地方组建太阳山消防救援队。
现在的辉煌无法覆盖从军时的初心！
第二天，日日驻守消防大队的周泽站长竟然没有盯早操，这天也许是赵刚大仇得报的一天也算是杜成慕厄运降临的日子。
省特训大队中队长单峰，穿着作训服正在校场训练新进来的一批菜鸟。
这群菜鸟没有一个能对上眼的，就连他们特训大队特有的迎接仪式都过不了，他气得就差拿枪蹦了这些兔崽子。
副手跟着受气，终于从望远镜里看出花来了，兴冲冲的说：
“中队长你的恩师来了。”
“滚犊子，你要是在替他们开脱别怪我不客气！”
单峰说完看都不看副手一眼，提起右手手肘速度极快的挥了出去。
副手赶忙后仰躲避单峰的突然袭击。
菜鸟出拳才会被人看穿套路，单峰因为挥出去的弧度太大，副手后仰的同时只能向后撤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恰逢此时，单峰的左腿右滑出其不意的在副手的脚下使了绊子，奇怪的是并未听到副手倒地时的惨叫。
“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倚老卖老的？”
单峰扭头一看，傻了眼！接住副手的人正是他的恩师周泽大队长，激动不已：
“大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一把推开副手，抱着周泽不放手。
当年周泽是特种大队的风云人物，受邀在省里的特训作战大队挂职大队长做教官，单峰入选时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特种兵，经过周泽的摧残之后继承了周泽的衣钵。
尽管现在的周泽身上穿的是火焰蓝制服，但在单峰心中，周泽依然是那个桃李满天下的大队长，他的双手抱的更紧了。
“起开，你的学员们都看着呢？”
“走，走，大队长我们去办公室聊。”
单峰拉着周泽转身就走，不管不顾二三十只菜鸟诡异的眼神，周泽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走，他也不拐弯抹角说：
“杜成慕也是你的学员？”
单峰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全然没有训练菜鸟时的阴霾，显而易见的嚣张很容易遭人嫉妒：
“当然了，这么优秀的兵就是我带出来的，大队长我没有给你丢脸吧？”
周泽一方面从徒弟的夸赞声中更加笃定杜成慕的成绩单所言非虚，另一方面说明单峰对杜成慕现在的状况是不知情的。
这也难怪，军人的人事调动向来带着神秘感，更别说杜成慕这样优秀的人了，他拍了拍单峰的肩头说：
“我离队的这些年，你给我涨了不少脸！”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坐……”周泽拉着单峰坐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你给我说说杜成慕。”
单峰困惑的看着不苟言笑的大队长，他猜不出来杜成慕是干了好事还是坏事？于是试探着问：
“大队长你看人最准，你说杜成慕一个天生为特种兵而生的人，去了科研单位做消防领域的研究，是造化弄人还是物尽其用？”
周泽听得出来，单峰只知道杜成慕被调去做科研，后面的事单峰并不知情，单峰在替杜成慕担心，对于教官来说学员就像自己的孩子不论飞的多远都会挂念，便说：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很优秀。”
“那就好！”
单峰黝黑的脸庞又挂上了骄傲，故意清了清嗓门开始滔滔不绝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从小就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那这个人一定是杜成慕。
杜成慕的军旅梦跟大多数的孩子一样，源自于四岁去帝都看了升国旗，在广场上碰到了扛着枪执勤的特种兵，他跟特种兵握手了还摸了枪，那一刻他就跟他的爸爸说，长大了要当特种兵。
大队长，你肯定以为是童言无忌吧？”
“要不然呢？”周泽反问。
“杜成慕不是！
因为梦想的萌芽已经发芽了，从那天起杜成慕再也不用爷爷奶奶追着喂饭了，他每天都自己吃很多饭说太小太瘦拿不动枪，就不能当特警叔叔了。
小学二年级开始，杜成慕就拉着他的爸爸每天早上先跑三公里再去上学锻炼体能。
初中毕业，杜成慕的体育成绩在全省名列前三，要不是他自己坚持差一点就被国家队接走了。
高中阶段，杜成慕一心只想当兵，盘算着等毕业了不读大学就去参军。
他爸爸引导杜成慕要当很厉害的特种兵就必须会用数字化的装备，不读大学连摸高端装备的资格都没有，杜成慕这才改变了主意读军校，努力学习。
杜成慕的成绩并不差但他想读最好的军校，高中三年杜成慕没有一天是浪费的。
大队长你还记得，以前你给我们举过毛主席为了锻炼专注力在闹市读书的例子吗？”
周泽默默的点了点头。
“杜成慕在寒暑假天还没亮就去早市拿着试卷做题，旁边的大爷大妈闹哄哄的抢菜，早市成了晚市，杜成慕也刷完了题，日复一日。”
“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太单调了？”
“大队长你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你在招生时没见过杜成慕本人。”单峰卖起了关子，“那年我随招生办的同志一起去了招生面试现场，我一眼就看中了杜成慕。”
周泽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
“大队长说了你可能不信，杜成慕看到我们身上的军装时两眼在放光，我深深的记得他端端正正坐在我面前说，把自己的生命献给祖国和人民是他毕生的追求。
这样自律对自己又狠的人，天生就是为咱特种兵而生的！
杜成慕不论是在军校还是在特训作战大队集训，从来没有当过菜鸟，体能比老兵还厉害，实操技能根本不在话下。
别人有空就去给女兵班献殷勤他却天天泡图书馆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想当教员呢？
你说就这样一个死心眼，前半生豁出命的为自己的梦想在奋斗，怎么就分去…..分去科研单位了呢？”
单峰言语中满是惋惜和委屈，情绪过于激动把手边的青草连根拔起留下一块刺眼的黑洞，为了杜成慕的调动问题，他还专门找过领导替杜成慕申辩，奈何没人听他的。
军人的宿命在命令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按理来说分派之前上级领导会找杜成慕谈话，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没人强迫他。”
“没有！”单峰冷笑着说：“杜成慕是块香饽饽的，军区单位的同志把杜成慕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抢走，省里各个一线作战单位哪里是省油的灯？大家都盯着他。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臭小子居然背着学校偷偷的在国外的一家权威的科技前沿的网站上发了一篇有关消防技术革新的论文。
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专业人士都说这篇论文是攻克在火场保护消防员生命的敲门砖。”
“所以杜成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省里的科研单位聘走了？”
“大队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单峰手心拍手背气呼呼的说，“临近毕业我还问过杜成慕的职业规划。”
“他怎么说？”
“成绩不如杜成慕的学员提交了出国学习的申请想要提高自己的单兵作战技能。
杜成慕却说他学的够用了更不想走仕途，现在正是回报祖国的时候了，要么去中缅边境做缉毒警，要么戍边成为肖思远和陈祥榕那样的英雄战士。”
单峰偷偷别过头抹了一把眼角，到现在他还记得科研单位拿着人事调动档案接杜成慕时的情景。
杜成慕回头看他的瞬间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被抽走了一样，那盏在杜成慕心中燃烧了24年的长明灯灭了。
在向教官导师们敬礼时，杜成慕的手抖的提不到眉梢，其他教官不忍看这副场景把他塞进车里，车子开动，杜成慕才拉低了帽檐……
气氛太过压抑，一时间寂静无声，周泽放眼望去，在宽阔的训练场上，新学员伴着教官的怒骂声在泥水里摸打滚爬，能坚持到最后的人都是突破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确切的说比的就是意志力。
他仿佛在那群学员中看到了那个倔强的杜成慕……
“MD狗屁博士还敢来？又想来挖谁？看我不弄死他！”
单峰一把抓过迷彩帽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周泽顺着视线望去一个50岁上下的男同志戴着眼镜透着几分儒雅气走了过来，不用介绍似乎猜到了这人是谁？
“单峰别闹！”
“大队长你不知道这个狗屁博士仗着比我们军人会玩手腕，要不是他，杜成慕……”
“好了，你去收拾你的菜鸟，我去会会他。”
“大队长！”
“我替你们出气总行了吧？”周泽安慰道。
单峰忍了又忍只得妥协，把帽子戴在头上，转身去了训练场，周泽迎面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