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即将破坏的平衡（1/1）

“自己干的？”苍溟一惊，摇头，“不可能，天柱只要破损都是重罪，玄王怎么会自己去撞毁天柱，他应该清楚这是死罪，会被灭族的！”

高靖舒看着她认真回道：“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应该是被陷害的，但我和云钰去执明宫调查过，那里确实只有玄武之力残留，现在除了玄王本人，没有人能催动那股力量，更别提是直接撞塌天柱了。”

苍溟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来，还是觉得此事太过离奇。

高靖舒不急不慢地又给她换了一个杯子，重新倒上温茶：“师姐还记得不，我们当年被送入天枢阁后，除去跟着烛台残影学习剑术，还有一位帝都来的大祭司给我们上过课。”

苍溟下意识地点头：“大祭司只负责教导天枢阁弟子学习史册，你一贯不爱听那些东西。”

两人互望着彼此，想起史书上曾经记录的一段故事：

《创世纪·星渊帝》——星渊帝创国之初，曾和四王兄弟高歌畅饮，谈至兴起，高呼：“愿与诸兄共享天下”，四王大笑，回曰：“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星渊帝沉思半晌，回答：“吾愿将四灵之力分与诸位，恳请诸兄督促，高明远见，共创太平盛世。”

四王震惊，放下手中酒樽，跪地行君臣之礼：“吾等愿誓死追随，愿陛下长治久安。”

自那以后，微妙的平衡诞生了，四王获得了各自守护神君之力，封疆一方，皇帝虽无法直接控制这股力量，却能以帝王之血将其封印。

高靖舒不以为然地笑了，第一次认真地回忆起历史：“这种平衡第一次被打破是在三千年前，当时的苍王和朱王一言不合起了争执，违规催动四灵神君的力量在封地的交界处大打出手，事后星雅皇帝大发雷霆直接罢黜了双王，但苍龙和朱雀也因为受伤而陷入沉睡，直到一百年后的星介皇帝才重新苏醒。”

“这是神君第一次主动自我封印，一百年间都无人再能使用它们的力量，连皇帝也没办法让其提前苏醒，只能被动等待。”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从星介皇帝起就有了一条新法令——如若四王因私致使神君受伤沉睡，那么他将不再顾忌祖上一帝四王携手创世的情义，将违规者永远地驱除出帝都城，其子孙后裔世代贬为庶民，不可从官入政，从那以后，四王即使斗得你死我活也不敢再滥用这种力量。”

“靖舒，你到底想说什么？”苍溟越听越迷糊，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高靖舒认真看着她，说出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猜测：“白王死后，白虎之力沉睡至今，而皇帝也并未钦点新的继任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他想独吞这份力量。”

“靖舒，这是不可能的。”苍溟蹙眉，“大祭司说过，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平衡，一是因为星渊大帝非常的信任自己的兄弟，二是为了避免将来后裔子孙刚愎自负，这才以如此方式形成平衡，想要用一帝四王的关系相互牵制共创太平盛世，他是主动放弃了四方神君之力，以至于皇室至今都只能以帝王之血封印神君，而不能自主控制它们的力量，独吞……这不可能的。”

“五千年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高靖舒低声回答，用力咬牙，“羲和城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皇帝，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可能已经有了能独吞、甚至是驾驭四灵神君的力量。”

苍溟的心咚咚直跳，云钰似乎听懂了一些：“你是觉得这件事被拥有天算之能的玄王察觉，为了不让那个人得逞，玄王殿下必须让玄武神君主动进入封印，什么样的力量能让神君受伤？像三千年前那样大打出手，亦或者是——撞击天柱？”

高靖舒点头认可了云钰的说法：“现任玄王是玄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据说其出生就是双目失明，因为目盲而开了天眼，能看到更多前人无法占卜的东西，所以我必须赌一把，先救玄王。”

“要救他谈何容易啊，靖舒，你就凭借这么点猜测就想过来劫法场？”苍溟长长叹了口气，不由对云钰刮目相看，“还有你，你也是胆子大，被他几句话忽悠的要去劫法场，你有没有想过失败会怎么样？”

高靖舒立马嬉皮笑脸地拦在了两人之间：“师姐别吓唬她，救不出玄王她也可以自己御剑逃命的嘛，鸾鸟又追不上御剑术。”

苍溟嫌弃的啧啧舌，骂道：“你才是少给她画大饼，我看她年纪不大，估计阅历也很浅，不会是被你这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迷住，所以脑门发热不计后果的就答应了吧？”

“才不是！”云钰本来紧张地听两人说话，忽然被调侃了一句脸颊瞬间通红，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我我……我是答应了别人要救玄王的！那可是临终遗言啊，我承诺了自然要兑现。”

“哦……”苍溟拖着嗓子，忍住没笑。

高靖舒是逃犯，苍溟又身负重伤，这天之后云钰就被迫变成了两人的跑腿，白天去望舒城里打听消息，晚上买些吃的用的带回墓室。

一晃眼玄王的行刑时间就要到了，越来越多的鸾鸟出现在望舒城附近，这个混迹着三教九流的城市风声鹤唳，连老油条的商家都早早地关上了门，生怕惹上麻烦。

高靖舒喊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的云钰，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画着方向：“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御剑去西方天柱，那边本是白王领地，二十年前白族被灭后星吾皇帝并没有钦点其他人继位，所以西边应该是现在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我们可以掩人耳目的御剑飞上去，但是上去之后就不可以再御剑了，羲和城天空的鸾鸟是望舒城的三倍多，还有隐藏着苍龙之力的青色雷云，城里也有很多巡逻的守卫，我们得绕过这些人才能去最北边的极昼广场。”

云钰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漏听一个字就会小命不保。

高靖舒继续在桌面上画着路线：“我们得赶在午时之前到达极昼广场，然后你先躲着别出来，等玄王到了之后，我先跳出去帮你吸引他们注意，你御剑直接抢人就行了。”

这话听起来简单，真的脑补一下画面，云钰还是情不自禁的深呼吸了几口。

“别担心，我说了会保护你的安全。”高靖舒看着很淡然，“别看我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剑术可是实打实师承天枢阁的，虽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救人，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你的剑呢？”听到这句话，苍溟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你胆大包天地带着她准备去劫法场救玄王，结果自己的武器都没带？”

“断了啊。”高靖舒抓着脑袋，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从怀中掏出许多提前准备好的奇怪小纸人，“一百年前我刺杀星耀皇帝失败，被他一振袖直接击碎了墨魂剑，后来我被涉水救走，他在白族的太庙里以禁术为我延长了一百年的生命，他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拿着他的龙战剑一路逃亡，终于在师父的指引下躲入雪山中幸免于难，后来……”

他停住了，似乎有太多不想再提的伤心过往。

苍溟眼眸一沉，语气赫然严厉：“后来你就自暴自弃不再用剑了是不是？靖舒，你真的是和当年一样，婆婆妈妈又磨叽。”

高靖舒倒也不为自己辩解，甚至眼里飞速地闪过了一丝万念俱灰。

苍溟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想再这种节骨眼上争辩，冲他招手：“涉水果然是了解你的，你这个性格一辈子是真的不够啊，这种小纸人也是天枢阁的法术吧？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借你一柄武器。”

“师姐？”高靖舒一怔，只见苍溟的掌心浮出一抹琉璃青色的光晕，在她灵力的催动下竟然慢慢凝聚成了一柄长剑的形态！

苍溟的眼里是一种包容，和百年前太庙里垂死的白涉水一样温柔，将手心的长剑轻轻一抛送到他眼前，叮嘱：“苍族的守护神为东方青龙，因此苍族的子嗣及家臣都有腾云驾雾、上天入海的特殊异能，自然也能借着云、雾、水随心地变换出武器，不过我现在太虚弱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这柄剑最多只能维持三天，而且你一定要避开强敌，否则它会散去的。”

高靖舒握着这柄雾化的青色长剑，心中不知作何感觉。

“阿钰。”苍溟则转向了他身边的女子，抓着她的手叮嘱，“阿钰，如果行动失败，你就不要管玄王和靖舒的死活了，你有御剑术，他们追不上你的，直接跑，什么都不要管直接跑，千万别回头！”

云钰硬着头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放心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如果真的失败了，我一定头也不回地御剑回昆仑，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跨洋抓我吧？”

苍溟被她逗笑，仿佛想起来什么，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呢喃自语：“你真是和风晚一脉相承的性子，又蠢……又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