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见了，孝庄文皇后（1/1）

苏麻喇手中的碗瞬间脱手，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传来。“格格，格格。”苏麻喇跪地唤道。

康熙忙唤来张怀禀，张怀禀跪在床旁，先是测了一下呼吸，又给太皇太后诊脉，寸口脉已经触不到了，张怀禀便告罪一声去诊人迎脉。

张怀禀跪地俯身，颤抖着声音道：“皇上，昭圣太皇太后薨了。”

张怀禀声音一出，宫里不论主子、奴才都跪下哭出了声。

康熙手都在抖，不认命的摇了摇太皇太后的手，“老祖宗，老祖宗，皇玛玛，皇玛玛。”

福全眼中带泪，劝阻道：“皇上，皇玛玛已经去了。”

康熙像是整个人都被抽了魂一样，整个人跌坐在地，福全见此，只能僭越了，嘱咐人去安排丧仪。

丧钟敲响时，元馨和章佳氏正在抄经，一听这钟声，心里都有谱了。没多久内务府便送来了素帛，那嬷嬷带着款冬她们手脚利落的裁制孝服。

元馨给几个孩子都换上了孝服，唯有十三阿哥被带去了慈宁宫。元馨打听了，得知今天是佟佳皇贵妃在慈宁宫侍疾，四阿哥肯定也是被叫去了，估计现在忙的团团转，应该没时间给四阿哥准备孝服。

元馨取了平日佩戴的绒花、金钗，换成两朵白花，收拾妥当了，带上四阿哥、十三阿哥两人的孝服，这才带着九格格、十二格格两个孩子往慈宁宫去。

章佳氏和十三格格还没出月子，也都换上了孝服，只是没去慈宁宫。

元馨到达慈宁宫的时候，宫人们都忙着搭放白绸，宫人已经换上了布制的孝服了，灯笼也要换成白色。元馨看了眼慈宁宫，满目皆白，屋顶的白雪，梁上的白灯、白绸，满宫行走着穿着孝服的宫人。

款冬扶着元馨进屋，屋里人跪了一地，康熙还没有换孝服。元馨先让白芷将两身孝服分别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送去，十三阿哥的奶嬷嬷直接给换上了。

四阿哥的孝服是苏培盛接的，苏培盛一看是白芷送来的，心里就有数了，先是跟白芷道谢，等白芷走后才将孝服拿给四阿哥。

四阿哥看了眼在慈宁宫里忙碌着的佟佳氏问道：“是德额娘那边送来的？”

苏培盛轻声道：“是。主子您先换上吧，皇贵妃娘娘只怕一时还脱不开身，还等着内务府给娘娘送孝服过来，一时半会怕还没有主子您的。”

四阿哥点点头，换上了，又瞧了一眼正扶着肚子准备下跪的元馨，跟苏培盛道：“德额娘有孕，你去给德额娘多要个团蒲。”

苏培盛领命下去了。

内务府的孝服送来了，康熙看着送来的素帛有些不满，平常人家都是用的粗布、甚至麻木，他道：“太皇太后辛苦抚育朕长大，教导朕登基为帝，将孝服换了，不要素帛，换成布的，麻布最好。”

内务府总管有些为难道：“万岁爷，换成布的有违祖制，老祖宗的规矩就是用素帛。”

这会子福全过来打圆场，“皇上让你换，你就去换了就是，皇上的一片孝心，有违祖制，想必祖宗也不会怪罪。”

内务府总管只能领命下去了，福全又对康熙道：“皇上一片赤忱是好事，只是宫里一时间也找不到麻布，皇上也别为难奴才，还是为太皇太后守孝最重要。”

康熙点头。

内务府又是一番忙碌，之前送的孝服、素帛都不符合康熙的要求，内务府只能赶工，制作白布孝服，一时间制作不出来这么多的白布孝服，只能先给一部分用着素帛的，陆陆续续的改成布的。

得了孝服的佟佳氏这才忙里偷闲看了看胤禛，却发现胤禛早就穿上了孝服，心里又放心些，这才又去忙碌了。

太皇太后的丧仪办的格外隆重，康熙一直陪在太皇太后的梓宫旁，伤心过度。朝臣、命妇开始入宫哭灵。

嫔妃和阿哥、格格们也在为太皇太后哭灵，康熙伤心过度，没有心思关注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元馨，元馨也只能咬牙坚持着。最后还是佟佳氏注意到元馨的面色不好，向太后请示后，让元馨前往后院偏殿休息。

康熙是真的伤心过头了，光是粗布的孝服已经无法表达他对皇玛玛的感情了，他让梁九功取来一把匕首，拉过自己的辫子，梁九功惊呼：“万岁爷！”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吸引过来了，福全等人察觉到康熙的意图，连忙爬过来阻止，“万岁爷不可呀！”

宗亲的老人也哭着道：“万岁爷不可呀，大清只有先帝驾崩新帝才能割辨，万万不可割辨呀。”

“万岁爷不可呀，当年孝康章皇后薨时，您也没有割辨，不可呀。”

康熙却置若罔闻，一声之后，一条辫子落在地上，宗亲大臣们惊到连哭声都止了。

没两日便是年关了，康熙仍在慈宁宫为太皇太后守灵。礼部官员和宗亲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请示。

“万岁爷，后日便是除夕了，按照规矩，昭圣太皇太后的梓宫该安葬了，不可拖到明年。臣等拟了个吉时，还请皇上过目。”

康熙看了礼部递来的折子，腊月二十九，康熙悲道：“太皇太后幸苦一生抚育朕，朕却将她的身后事办的如此草草，你们让朕日后如何面对她老人家。”

礼部官员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开口：“可是依照祖制，不能留到第二年再下葬，此为不详呀。”

康熙大怒：“太皇太后在时，朕且去天坛祈福，让上天用朕的岁寿去增太皇太后的岁寿。朕尚且不在意这些忌讳，你等岂敢说太皇太后不详？”

宗亲刚想开口劝，便看到康熙一个眼神瞟过来，只能闭了嘴。

太皇太后的丧仪是大清开国以来最隆重的，甚至超过了帝王的仪制，康熙更是不管祖宗规矩，除夕和元旦都要给太皇太后守灵。

宗亲、大臣又是一番苦劝，康熙哭道：“朕为帝王，宫室众多，老百姓只有一个屋子，若是没了至亲，难得不在一屋了吗？”说道悲伤处更是多次哭到不能自已。

最终还是宗亲请来了太后，这才让康熙退了一步，答应不在太皇太后灵前守着，改去了慈宁宫前院守灵。

众人皆为康熙的孝心感动，但是皇帝这般守灵，甚至水浆不入，众大臣也真的是操碎了心。

眼看着都初五了，康熙仍没有松口将太皇太后的梓宫下葬。这么多天了，康熙也要考虑太皇太后陵墓的问题了。

将礼部、爱新觉罗氏的宗族长辈都叫来，为商量太皇太后的下葬问题。

爱新觉罗氏的宗族长辈坚持要送去关外与太宗文皇帝合葬，礼部则道：“大清有卑不犯尊之理，太宗文皇帝已经下葬多年，再将太皇太后挪去关外合葬，岂不是扰了太宗文皇帝的安眠。”

康熙也道：“太皇太后临去前曾跟朕说，不愿打扰太宗文皇帝，也舍不得先帝，想在孝陵陪着先帝。”

宗族长辈则道：“皇后另葬，于礼不和啊。再则另葬，陵墓该选择何处？”

几人都犯了难，各自坚持己见，达不成一个共识。一直拖延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在先帝陵墓旁搭建“安奉殿”暂先安置太皇太后的梓宫。

一直到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十一，太皇太后的梓宫才挪出宫，挪出宫的那日，康熙悲痛欲绝，掩面而泣，险些昏厥。

这一传奇女性的梓宫被抬出了宫，她这辉煌的一生就此落幕了，康熙一直想给了她一个异常尊贵的谥号，以至于现在都没选定最终的谥号。

此时的元馨并不在现场，却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再见了，孝庄文皇后。”